053 借刀殺人

　　話說湘州那處，方志送走了濟邢三人后便令公廉整備常義麾下的軍隊，務必要在最短的時間內(nèi)掌握全軍。

　　這些士卒也不全是愚忠之人，他們能辨別真正當家作主的是誰，要是有少數(shù)仍執(zhí)著于常義或司宥的，只管殺雞儆猴便是。

　　司宥不在，那道懸賞方志頭顱的命令自然也不算數(shù)，從現(xiàn)在開始，湘州要變天了。

　　樹林外的辜鈺與柴恬快步迎上，方志柔柔吻了吻珞瓔的面頰，放開她。

　　「到旁邊等我，好嗎？」

　　墨藍色長發(fā)的女子點頭，卻不滿足于這輕柔的吻，拉住方志的前襟迫使他低下頭。

　　濕熱而幽香的唇貼了上去，珞瓔的氣息強勢侵入，帶著難以言喻的愛意與劫后余生的慶幸，令方志情不自禁地回應她。

　　「好了。」

　　分不清是誰先服軟，方志用指尖蹭了蹭珞瓔小巧的鼻尖，面容難掩笑意。

　　珞瓔抿唇，注意到方志的右手已經(jīng)按在劍柄上，又瞧了瞧前方等候的辜鈺與柴恬，心下了然。

　　有時候，忠信會惹來殺身之禍。

　　方志揮手示意兩名副將上前，辜鈺不知察覺了什么，刻意放慢腳步，稍稍落后一些。

　　「大人，敢問──」

　　柴恬死皺著眉頭，剛說了一句，聲音生生停在半空中。

　　他瞪大眼，嘴角溢出一絲血色，訝異至極地摸了摸脖子。

　　「呃呃……呼……」

　　方志收起長劍，柴恬已經(jīng)軟軟倒下，脖上有道深可見骨的口子，鮮血直流。

　　由于氣管被切斷，他無法順暢呼吸，只能發(fā)出空洞的聲響，不一會便斷了氣，死前雙目仍用力睜著。

　　柴恬生前同常義交好，又忠于司宥，待方志掌權后自是必死無疑。

　　辜鈺一點也不意外，視若無睹地繞過尸身，恭敬抱拳道：「大人?！?p>　　「辛苦了?！狗街九呐膶Ψ降募绨?，「我要你肅清州府的官員與閑雜人等，那些留著只為了混口飯吃的，把他們一并清理了，不容許任何異議。」

　　方志指的混飯人顯然是司宥留下的愛妾，辜鈺暗嘆可惜。

　　他打定主意在清理之前要好好享樂一番，應聲道：「屬下即刻去辦?！?p>　　方志肅著臉，還未表態(tài)，一具柔軟的身軀倏然撞進懷中。

　　「抱歉，我等不及了，要走了嗎？」珞瓔倚在鎧甲上輕聲道。

　　方志抱住她，表情肉眼可見地軟化下來，目睹這一切的辜鈺司空見慣，默默退至一旁。

　　「明早辰時一刻在我書房開會，各自匯報進度?！?p>　　甩下一句話，方志正要抱著美人離去時，辜鈺卻遲疑道：「大人……」

　　見對方面帶不悅地回頭，辜鈺壓力頗大，頂著那欲求不滿的目光小心開口，「有件事不知當不當說。一刻前屬下與柴恬在此等候，卻見妖魔出沒……」

　　「說重點?！?p>　　「屬下本以為是尋常妖魔，可觀那樣態(tài)，似與前年于黃海見到的女怪相仿?！?p>　　辜鈺說完，偷偷瞄方志。

　　聯(lián)想到方才有人來報宴客廳中的不明妖魔，方志眼皮跳了一下。

　　「你確定？」

　　「是?！?p>　　事實上，辜鈺的記憶力相當好，連枝微末節(jié)的瑣事都能過目不忘，更別提女怪那種令人印象深刻的妖魔了。

　　人身的妖魔極為稀少，同時混合了翼翅、蛇尾等特征的更是絕無僅有。

　　方志早在約一周前便得知巽麒失蹤的消息了，當時他還懷疑是庭州那人的手筆，現(xiàn)在看來倒是有幾分值得深思。

　　臺輔……恐怕已經(jīng)回到舜國了，否則天底下還有何人能夠驅使女怪？

　　他的目的為何？

　　「傳令下去，這件事切勿聲張，」方志旋身，又停下腳步，「如之后聽聞任何關于新王的消息，靜觀其變?！?p>　　辜鈺眼神微暗，倒也不驚訝方志下此指令，想必他們善于謀劃的州師將軍在弄明所有的謎團前，是不會輕易出手的。

　　「諾?！?p>　　辜鈺離開了。

　　珞瓔輕輕將手環(huán)在方志的腰上，小臉仰望著對方，吃吃笑道：「你似乎有心事。告訴我，除了我之外還有什么能使你心煩？」

　　她的臉龐仍停留在懦王時期的嬌美與年輕，時間僅能增添她的風情，卻無法奪走傲人的美貌。

　　方志愛憐地撫摩著她的纖指，雖不欲讓她攙和進這些事件中，但珞瓔平生最討厭的便是被瞞在鼓里。

　　方志無奈地嘆了口氣，「妳先前可曾獲知臺輔失蹤的消息？」

　　「當然，是你親口告訴我的。」珞瓔眨眼，長長的眼睫在臉頰投下一道暗影，「記性真差。」

　　「妳說了算?！狗街緦櫮绲溃骸肝椰F(xiàn)下是懷疑，臺輔在舜國?！?p>　　珞瓔吃了一驚。

　　「什么？你怎會如此認為？」

　　「辜鈺親眼目睹女怪，且州府不久前出現(xiàn)了不明妖魔協(xié)助我方，疑似麒麟的使令?！?p>　　「不大可能，即使真是這樣……」珞瓔停頓，又道：「臺輔有何理由插手這場混戰(zhàn)？」

　　「這正是我在苦惱的事。」方志接下去，摟住珞瓔秀氣的肩，飛快偷了個香吻。

　　「唉呀，登徒子！」珞瓔哭笑不得，推搡著他的臉，「我比較想確認的是，你不會覬覦著臺輔身側的位子吧？」

　　「我可沒有如此大志，不過庭州那人的存在彷佛毒瘤，一日不除，舜國便一日處于混亂中，我不過是賣霖州一個人情，再順勢借刀殺人罷了。今司宥已死，保妳一世平安是我僅存的心愿?！?p>　　珞瓔身軀的暖意隔著衣衫透了過去，方志滿足地喟嘆一聲。

　　「現(xiàn)在亂得很，妳我在湘州擁有軍力，尚能自保。待情勢穩(wěn)定后，我們可另尋他處生活，再也不受俗人打攪。」

　　「還要除了仙籍?！圭蟓嬢p聲道。

　　「好?！?p>　　珞瓔閉上眼，緊緊抱住方志，心中感觸良深。

　　一張俊美而陰翳的面孔緩緩在腦中浮現(xiàn)，她幾乎是立刻憶起了那頭與之相襯的赭色長發(fā)。

　　庭州州侯戎璇，她記不清見過多少回了，每回總感覺他深沉的目光如同蛇一般纏繞在她身上，令人不適。

　　天佑舜國，霖州這把利刃能否發(fā)揮作用，或許與那未曾現(xiàn)身的巽麒有著千絲萬縷的關聯(liá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