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舊事、日常（二）

　　第十章舊事、日常（二）

　　道宮歷前98年冬，大靖洛城。

　　所有事情解釋完，楊平松了一大口氣，這么些事藏在心里，說出了輕松多了。

　　生死攸關(guān)啊！或許并不應(yīng)該說出來，不過也無所謂了。

　　末了再仔細(xì)叮囑小五小九一遍，千萬不能把今天說的話告訴第四個人知道。小五知道深淺，小九完全是小五說什么他就聽什么。

　　其實誰會相信兩個小乞丐說的話。

　　除了那個依然隱藏在暗中尋找楊平的人，不過最近感覺到危險的頻率降低了，好像那個人快要放棄漫無目的的尋找了。

　　抬頭一看已經(jīng)日過中天，仨人拍拍肚子也餓了，一起去街上買了包子，一人一個分了了事。

　　“趁著肚子里有東西，咱們還是先把家給收拾收拾吧?，F(xiàn)在還能忍忍，再過些天，你們可就受不了了?！睏钇匠蛑鴫叾训囊淮蠖选敖ㄖ牧稀?，琢磨該怎么搞。

　　倆小子撿了兩個月的爛磚碎石，差不多也夠用了，搭個能住人的小窩棚而已。

　　工具也提前準(zhǔn)備好了，都是跟草市上的熟人借的。水井也是現(xiàn)成的，本來是枯了，早些天就被楊平吊了繩索下去，拼了命似地挖通了。

　　說起來，楊平在這短短的兩個多月里，干了不知道多少前二十五年沒干過的事。今天又要奉獻(xiàn)一個第一次。

　　窩棚大概的樣子楊平已經(jīng)想好了，原本的堂屋，房頂沒了，四面墻還沒倒完。他琢磨著就取后墻和西側(cè)的墻角，再砌出兩面墻來，把門留在靠墻的位置。

　　就像后世一些廁所的入口。這樣可以最大限度的避開冬天的風(fēng)。至于屋里的采光，就別做太多要求了，能住就行。

　　明年入春，等到他出了洛城，那就是天高任鳥飛了。

　　鑒于材料比較少，房頂搭不高，楊平?jīng)Q定往地下挖個二三十厘米，挖出的土就用來糊墻。

　　于是，打起精神，開干吧。

　　一天，兩天，建房工作可恥地失敗了。

　　楊平沮喪地帶著小五去了草市尋求幫助，小五權(quán)當(dāng)是個傳話的。楊平是想把他會說話的事隱瞞到底了。

　　付出了二十多文錢后請個泥瓦工，約好傍晚時候，等泥瓦工下工后去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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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鐺，鐺，鐺……

　　值班老師準(zhǔn)時地敲響了收卷的鈴聲。

　　開學(xué)已經(jīng)已經(jīng)一個月了，第一次月考如期降臨。

　　對于某些人來說，噩夢也就如期降臨了。

　　“平安，平安，你考的怎么樣？有沒有信心拿第一，我可是知道你的水平的?！标愋∨挚迒手樃跅钇桨采砗笞叱鲋v堂。

　　順便扭頭瞪了瞪精英班的某些人。

　　兩個班的課程比較特殊，但進(jìn)度大致相同，便專門合作一個考場，進(jìn)行考試。

　　“都是些熟記背誦的題目，無妨，總不至于輸給精英班的小乖乖們。你臉色怎么這么難看，你尋常不是說要努力學(xué)習(xí)，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的么？”

　　“我，我今天狀態(tài)不太好，一下子把文章都忘記了。”陳小胖顯得有點信心不足，補(bǔ)充道，“昨晚太過緊張，沒睡好，所以才會忽然記不起來的?！?p>　　楊平安翻了個白眼，信你才有鬼。

　　“下午還有一場算學(xué)，你可不要再忘了就行，不然你爹的家法可沒人幫你領(lǐng)?！?p>　　陳小胖臉色一白，“平安，班長，隊長，你可得幫幫我啊，我會被我爹打死的！”轉(zhuǎn)而看了看周圍，悄聲道，“你能不能給我做個小抄？我可是聽說了，以前就有做小抄的，沒被老師抓到就行。”

　　幼院的老師也不全都是修行過的道士，不然哪里會有能做小抄的漏網(wǎng)之魚，就算是這樣，能想到做小抄的，也多是往屆子弟班的學(xué)生。

　　普通班的學(xué)生，哪有這個膽量。

　　“我相信，你做小抄被你爹知道了，才真的會被打死，所以不要想了。而且，我可是剛把你提拔為二中隊的小隊長，難道你要抹黑我們童子隊的名聲么？”

　　“我這不是沒辦法么”，陳小胖弱弱的無言以對。

　　兩個周前，楊平安重整一大隊的時候，陳小胖終于聰明地利用了自己的長處——有錢，他表示可以為童子隊提供隊費(fèi)，軟磨硬泡的要加入，楊平安也就勉為其難地接受了，并任命他為代理小隊長。

　　現(xiàn)在“考核期”剛過，才把代理二字去掉。

　　至于陳小胖為什么放著好好的富家少爺不做，偏偏對楊平安鬧著玩似的“童子隊”感興趣，也是有一些故事的。

　　陳小胖原名陳明哲，有一個大一歲的嫡親姐姐，叫陳靜雯。

　　陳家說起來也算是大家，家業(yè)興旺，人丁興旺。陳小胖是長房長子，二房三房也有幾個堂兄弟，但是陳家第二代第三代加一塊，單單就一個女孩——陳靜雯。

　　可想而知，陳小胖的嫡親姐姐，那就是家里的一個寶，說不得，罵不得，惹不得。

　　惹了陳家大房二房三房的任何一個小輩都沒事，好歹能圓過去，若是惱了陳靜雯，不扒一層皮可過不去這個事。

　　偏偏這小姑娘是個懂事可親的，平時也是有模有樣地領(lǐng)著各房底下的弟弟們一起玩耍，并不生事。

　　于是陳靜雯就更得長輩們喜歡了，二房三房的媳婦們也是疼的跟心肝寶貝似的，有什么好處時常第一個想著她，不是自家的混小子。

　　所以，陳小胖打能跑動的時候起，就怕這個姐姐，因為有錯沒錯都是他的錯。老爹的家法領(lǐng)的多了，不怕也怕了。

　　至于二房三房的幾位堂兄弟，陳小胖自覺天資聰穎，看不上他們，所以尋常也不怎么喜歡往一塊湊合。

　　陳家家風(fēng)甚好，沒什么爭風(fēng)吃醋鬧別扭的事，所以陳小胖沒人玩完全是自己作的。

　　兩年前楊平安家搬到東華區(qū)后，陳小胖才算有了玩伴。

　　倒也沒什么特別的，只是某日陳小胖帶了伴當(dāng)出門遛彎消食，正碰到楊平安從家里跑出來，后面楊成名拿著根條子在追。

　　“楊平安，你給我站??！我今天不打斷你的腿你就不是我生的！”

　　再后面是楊錢氏，疾步走著，“廢話，當(dāng)然不是你生的，那是我生的！我十月懷胎辛苦生下的孩兒，若是被你打壞了，我跟你沒完！”

　　楊父氣噎了一下，腳步略緩，讓楊平安又躲過去。

　　而楊平安眼看自己就要被抓住，也是腦子亂轉(zhuǎn)想辦法。這貨眼精，正看到陳小胖帶著伴當(dāng)過來，眼珠一轉(zhuǎn)，就停下來對楊成名大喊：“爹，咱家來客人了！”

　　手指著陳小胖。

　　楊成名蒙了，陳小胖也蒙了。

　　什么情況這是？陳小胖還回頭看了看，后面也沒人啊。

　　楊父是慌著把竹條往背后藏，蹭了兩下，一擺手把竹條扔到一側(cè)。然后才拉了拉衣服，仔細(xì)地看看來人。

　　是個孩子？這個，沒見過啊……

　　后面楊平安的母親也走到跟前，安靜地打量陳小胖。

　　不知道為什么，陳小胖一下子緊張了，這是什么情況，都看我干嘛，氣氛好詭異。

　　這時，卻見楊平安甩了一個莫名的眼神，幽幽地開口，“爹，這是我這兩天新認(rèn)識的玩伴——小胖！我們約好了今天一起玩。小胖，這是我爹我娘?！?p>　　陳小胖還沒迷糊過來，下意識就行禮問候，“見過伯父伯母，我是陳明哲，是……”

　　呃，不對啊，我好端端的干嘛自報家門。

　　不過腰都彎了，也不差這兩句話，小胖子想起剛才楊父喊得名字，接著道，“我跟平安郎約好了去街市上玩耍?！?p>　　于是乎，楊平安就這么順順當(dāng)當(dāng)?shù)囟氵^了一頓竹條炒肉，又從楊錢氏那得了十幾文錢，悠悠哉跟著陳小胖一起去鬧市街。

　　“你是不是得給個解釋?”陳小胖雙臂環(huán)抱，兩腳為開，略抬著下巴看向楊平安。

　　“要什么解釋，你不是都看見了么？”楊平安連個白眼都欠奉。

　　兩個人小鬼大的未來玩伴，第一次交鋒，陳小胖完敗。

　　“哼，那你拿我當(dāng)盾牌這件事，是不是得給點補(bǔ)償啊。”

　　楊平安仔細(xì)盯了下小胖子腳上的小皮靴，“就你腳上這雙鞋，比我全身上下的衣服都貴，也好意思問我要錢？”

　　小胖子被楊平安的無恥又一次打敗了，自己穿的好就不能要錢了？這是什么道理？何況自己也沒錢啊，平時長輩給的零花錢也不過是幾文幾文地攢著。

　　“那你剛才為什么被你爹追？”

　　說起來這個陳小胖還是蠻好奇的，自己挨打多了，理由多種多樣，忽然對別人挨打的原因也好奇了起來。

　　卻見楊平安慢條斯理地說，“沒什么，我爹不許我回西街，我就給他下了巴豆……”

　　陳小胖愣了一下，一瞬間對楊平安驚為天人！

　　接下來的事，就簡單了，陳小胖熱情地邀請楊平安逛了鬧市街，喝了茶聽了說書，吃了點心果子、糖人和糖葫蘆。

　　兩個小孩在這一天的下午進(jìn)行了親切友好的交流，楊平安被陳小胖引為知己。在楊平安的介紹些，陳小胖第一次知道了西街——一個到處都是熱鬧可看的樂園。

　　還有舞劍特別漂亮，并且送蘋果吃的真武觀。

　　于是陳小胖強(qiáng)烈要求與楊平安一起到西街去參觀學(xué)習(xí)，回頭也好教育教育他的堂兄弟們怎么玩才有趣。

　　對此，楊平安表示他將代表西街熱烈歡迎陳小胖的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