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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宮驚云2

一百二十八章、孝子

漢宮驚云2 壺中慢 2931 2017-08-23 18:36:55

  北院,班恬靜靜地聽瑾娘細細道來,心里不免擔憂,瑾娘看出班恬的不安,進言道:“夫人若不想進宮侍疾,奴婢可以試圖去求求夫人!”班恬攔阻道:“不必了,平時我已經多承夫人照顧,而金老夫人臥病在床,夫人要寸步不離守著,既然二夫人說她身子不適,不能進宮侍疾,我身為大司馬府的三夫人,自然而然該落到我頭上!”

  瑾娘面帶擔憂,言語關心道:“可是,婕......”瑾娘及時收口,班恬淡然一笑鼓勵自己道:“沒事,不就進宮侍疾嘛!從前我也見過那陣仗,公侯夫人都在外殿守著,太皇太后不傳召,沒人會進去打照面,放心吧!”班恬越是如此說,瑾娘越覺得心中不安,只能惴惴不安道:“咱們主仆都在未央宮待過,認識婕妤的人少,興許可以瞞過去,但奴婢當年經常在宮里走動,只怕很難掩人耳目!”

  班恬知道瑾娘所說是實情,只能帶著月荷入宮,好在月荷年輕不懂事,一聽說能入宮見見世面,高興地跟要上天一般。

  直城門,班恬掀起馬車車簾,心情淡泊地看著曾經自以為此生此世不會再回來的地方,一樣的巍峨高墻,一樣的廊腰縵回,一樣的溶溶渭河,一樣的蕭蕭楊柳,唯一不同的是再次回來,心情已經迥然不同。

  長信殿,公侯夫人擠擠挨挨站了一屋子,班恬并不認識什么夫人,只能老老實實站在原地不動,突然,殿里出來一個女官,傳召道:“大司馬府派誰來的?太皇太后有請!”班恬不禁愣住,不知是退是進,女官見無人答應,重復喊了一遍,月荷隨口答應,扶著班恬慢慢進去。

  寢殿里,昏黃的燈燭照映下,王政君有些干瘦,還時不時咳嗽連連,班恬些許心疼,些許不安,走上前后,王政君問道:“是晴兒嗎?”班恬見四下無人,微微抬頭回答道:“妾室大司馬府的三夫人,二夫人突然患病,不能進宮侍疾,還請?zhí)侍竽肿?!”王政君咳嗽一線,接著說:“人吃五谷雜糧,誰還能沒個小病大?。繜o妨,哀家聽說大司馬的母親患了不治之癥!”

  班恬小聲道:“是!大夫瞧過后,囑咐我們要早做打算!”王政君一臉迷茫,嫌棄道:“哀家又不是壞人,離近點,說話嗡嗡嚶嚶的,哀家也聽不出什么東西來!”班恬悶悶不安一小步一小步靠近,眼見王政君無動于衷,班恬只好一步接著一步湊近,臨近跟前,王政君突然揚起臉來,一看見班恬的臉,王政君剛剛直起來的身子瞬間綿軟下去,王政君聲音顫抖道:“你,你!”

  班恬慌忙低下頭去,不敢正視王政君,王政君鎮(zhèn)定心神,召喚道:“湊上前來!讓哀家好好瞧一瞧你的模樣!”班恬戰(zhàn)戰(zhàn)兢兢走到跟前,緩緩蹲下,王政君看著眼前人恍如班恬,情不自禁道:“阿恬!”“阿恬!”

  班恬神思恍惚,趕緊糾正道:‘太皇太后,太皇太后怕是看錯了人,妾是大司馬的三夫人,不是太皇太后口中的阿恬,還請?zhí)侍笤僮屑毲魄?!’王政君仔細一瞧,還是覺得很像,但班恬死不承認,王政君也只能認錯道:“你與阿恬十分相似,但你一定不是阿恬!阿恬早在八年前便喪身火場,你怎么可能會是阿恬?阿恬若還在世,她若在哀家面前,她不會說不認識哀家!”

  “罷了,哀家累了,你先下去吧!”王政君滿眼失落,班恬心里難受,微微含淚看了兩眼,才眷眷不舍出來,月荷見班恬失魂落魄從里面走出來,心下十分納罕,奈何班恬什么話也不說,跟著公侯夫人站了半日,終于到了昏時,里面?zhèn)鞒鲋家?,允許各位公侯夫人回府休養(yǎng),明日再來。

  班恬神魂顛倒坐在馬車里,腦中想著曾經的點點滴滴,得意、失意、悲傷、喜悅、感動、失望各種思緒如雪片在腦海里飛飛揚揚,轉眼下了馬車,陳明在門口焦急等待,班恬強作鎮(zhèn)定,問道:“陳明,你怎么守在外面?”

  陳明神情認真道:“三夫人,夫人傳話,說讓三夫人回來后,立即到后院去,老夫人有話要對你說!”班恬點著頭,腳上抹油似的三步并兩步趕到后院。

  一進屋,便感覺氣氛有些不大對,王家大嫂、王靜煙滿臉悲傷,王晴面無感傷,陰晴難定,看到急忙走進屋里時,甚至拿眼瞥了自己一眼,班恬無暇顧及細枝末節(jié),急急趕到王母床邊,此時的王母已經奄奄一息,僅存最后一絲力氣,全部使出來道:“靜煙,你們去外面候著吧!”

  王家大嫂、王靜煙哎了一聲,雙雙離開,王晴悶悶不樂看了一眼要說秘密話的兩人,心有戚戚隨后離開,班恬瞅著無人在場,看著瘦得離奇的王母,心疼道:“阿婆,你要好好活著,不能拋下我們不管!尤其是夫君,他遠在千里之外,前些日還曾飛鴿傳書回府,信上說不日便回!阿婆!”

  王母微微一笑,露出天使般的笑容,安慰道:“好孩子,世上誰能逃得過個‘死’字?阿婆已經壽登耄耋,心里很知足!人活九十九,常為子孫憂,倒是你們阿婆很放心不下!”班恬眼角淚水朦朧,王母繼續(xù)道:“你和莽兒能相遇已經是緣分,能共結好合更是得來不易,以后阿婆不在,你們要相親相愛,千萬不要彼此生隙!”

  班恬含淚點頭“兒媳明白!”王母滿臉欣慰,喃喃道:“明白便好!明白便好!”說完最后一句話,像是滿足了似的,欣欣然合上雙眸,班恬雙眼快速掉著針線似的淚珠,最后不由而然喊道:“阿婆!阿婆!”外面,王靜煙聽到屋里動靜,慌慌忙忙推開房門,跟著失聲痛哭。

  次日,王莽從千里之外星夜馳奔歸來,當看到王府滿掛白布時,心里凌然一驚,倏爾眼角含淚,滿臉哀慟之色。北院里,班恬聽聞王莽已經回來,急急忙忙從北院趕到書房,書房外面,王靜煙與王晴雙雙守候在外面,王晴見到班恬從北院走出來,不甘心地攔住去路,王靜煙好心勸道:“妹妹,三夫人一向和夫君搭得上話,我們姐妹來了半日,夫君還是不能振作,不妨讓三夫人進去好好勸一勸夫君吧!”

  王晴悶悶不舒翻了班恬一眼,轉而退到一邊,班恬用目光感謝王靜煙,王靜煙靜靜一笑,讓開道路,班恬小心翼翼推開房門,果然見王莽面色憔悴坐在案幾前面,注目長思,班恬慢慢掩上門,走了幾步來到王莽跟前,王莽毫無知覺,只是傻傻愣愣看著案幾,班恬出聲喊道:“王郎!”

  王莽遲鈍地看向班恬,失聲痛哭道:“素心,阿母沒了!”班恬臉上帶著兩分悲傷,安慰道:“阿婆走得急,沒來得及見王郎最后一眼,但阿婆臨終之時,心心念念的始終都只有王郎一人!”

  王莽自責道:“可是我還是沒趕得及見阿母最后一面!”班恬嘆息道:“當年妾也未來得及見阿母最后一面,但妾心里一直記得阿母,時刻不忘阿母,其實只要心里紀念,比什么都重要!”

  王莽目光寥落道:“是嗎?”

  班恬抿了抿嘴,勸道:“為人子者,居不主奧,坐不中席,行不中道,立不中門;為人子禮,冬溫夏清,晨昏定省,父母生則敬養(yǎng),死則敬亨,思終生弗辱也!王郎覺得這些自己一條都做不到嗎?”

  王莽沉默,沒有說話,班恬繼續(xù)勸道:“老夫人剛走,喪事不能沒人主持,王郎身為人子,理當肩負發(fā)喪之責,萬勿過分沉湎悲傷!阿婆臨終之前,曾秘密對妾說過幾句話!”王莽瞪大眼珠等著班恬開口,班恬慢慢說道:“阿婆說,王郎既是朝臣,又是人子,朝臣肩負的是一國萬民的生計,人子承擔的僅是一人的生計,阿婆說自己比不上萬民重要,萬望王郎好自珍重,及早恢復心神,為黎明百姓考慮!”

  王莽松了兩口氣,緩緩開口:“我明白阿母對我期望很高,所以我一直努力上進,可今日阿母驟然離去,我心里反而有些失落,我拼了命往前跑,到最后得到一些冠冕堂皇的名銜,究竟有何用途?”

  班恬神情冷靜,分析道:“無用有用,都不是自己評點算數(shù)!那是要千秋萬代之后,由后人評說!”王莽看著緩緩說話的班恬,心里頓感茅塞頓開。次日,班恬與王莽按照‘喪事先遠日,吉事先近日?!年愐?guī)定俗,選擇下個月初二埋葬王母,概況如何,自不必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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