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漢宮驚云2

一百一十一章、朝局紊亂(二)

漢宮驚云2 壺中慢 2827 2017-08-18 17:28:53

  次日,劉欣的圣旨如約而出“近來天災不斷,盜賊橫行,戰(zhàn)亂的征兆已頗有顯示,卻沒有聽說將軍們對此深感憂慮,從而精選,訓練將士,修繕武器,器具不堅牢,將士無勇力,誰應當去監(jiān)督?誰應該去負責?天下雖然安定,忽略備戰(zhàn)必將危險,請將軍和中二千石官員各薦舉一個通曉兵法、善于謀劃的人和兩個能勝任將軍的人,送到公車,訓養(yǎng)待用!此外,朕怵惕不寧,心感不安,特命孔鄉(xiāng)侯傅晏為大司馬衛(wèi)將軍,陽安侯丁明為大司馬驃騎將軍?!?p>  清涼小院里,冠蓋如云的松樹下面,息夫躬與新上任大司馬傅晏探討著劉欣近來大轟大嗡的舉動,不免疊聲嘆息“稚游兄為人忠烈,怎能落到如此下場?真是令人可嘆可惜呀!”傅晏接話道:“昨日大司空何武、尚書令唐林聯同上書陛下,奏疏里面提到,堂哥行端坐正,合禮符儀,清正廉潔,忠誠憂國,身為內輔之臣,理所當然有諷諫之義,一旦因病遣歸,百官必然失望,可陛下仍然無動于衷,沒有改變旨意的意思!”

  息夫躬嘆著氣“豺狼當道,迷惑主上,忠臣難當,早晚國勢凌微,漢朝傾覆在即呀!在即呀!”傅晏小心翼翼叮囑道“息兄如今處在風口浪尖,必須謹言慎行,怎能口無遮攔,說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息夫躬搖著頭,嘆聲嘆氣“傅兄仔細想想,夫躬說得盡真盡實,哪里大逆不道?”傅晏心想息夫躬乃是高瞻遠矚之人,隨口一言定是暗藏玄機,仔細一想,董賢媚上,皇太太后把持朝政,內外交困,長此以往,大漢必然傾覆,于是感嘆不能自已。

  息夫躬提起毛筆,憤憤然笑下《絕命辭》“玄云泱郁將安歸兮,鷹隼橫厲鸞徘徊兮。矰若浮猋動則機兮,藂棘棧棧曷可棲兮。發(fā)忠忘身自繞罔兮,寃頸折翼庸得往兮。涕泣兮萑蘭,心結愲兮傷肝。虹蜺曜兮日微,孽杳冥兮未開。痛入天兮嗚呼,冤際絕兮誰語?仰天光兮自列,招上帝兮我察。秋風為我唫,浮云為我陰。嗟若是兮欲何留,撫神龍兮攬其須。游曠迥兮反亡期,雄失據兮世我思?!?p>  傅晏見息夫躬動筆,探頭探腦看過去,只見上面洋洋灑灑寫著肺腑之言,息夫躬感慨道“黑云密布,鷹隼橫飛而鸞鳥失意,吾將身歸何處?荊棘叢生,怎能棲息?頸屈翅折,怎能離去?秋風為我沉吟,浮云為我陰郁;遭遇如此,有何留戀?但愿駕馭神龍,手握龍須,遠走高飛,永無歸期!永無歸期!”

  傅晏看息夫躬激動地老淚縱橫,趕緊勸道:“息兄乃是仁義之士,陛下生平最敬重仁義兼?zhèn)涞娜?,還望息兄萬勿自輕自賤!”息夫躬不置可否,繼續(xù)老淚漣漣“昔子暈謀桓而魯隱危,欒書構郤而晉厲弒。豎牛奔仲,叔孫卒;郈伯毀季,昭公逐;費忌納女,楚建走;宰嚭讒胥,夫差喪;李園進妹,春申斃;上官訴屈,懷王執(zhí);趙高敗斯,二世縊;伊戾坎盟,宋痤死;江充造蠱,太子殺。皆自小覆大,繇疏陷親,可不懼哉!可不懼哉!”

  傅晏聽完長篇言論,也連發(fā)感慨“是呀!小人當權,小人媚主,小人造亂,小人制禍,小人誤國!我們該何去何從?”還未說完,也是泣涕漣漣。

  三日后,劉欣又下詔曰:“南陽太守方陽侯寵,素亡廉聲,有酷惡之資,毒流百姓。左曹光祿大夫宜陵侯躬,虛造詐諼之策,欲以詿誤朝廷。皆交游貴戚,趨權門,為名。其免躬、寵官,遣就國。”息夫躬遵照旨意回到封國,因封地并無房屋宅院,暫且借住在空亭。竊賊認為侯家富裕,經常在夜間去守候窺探。不出半月,牽涉巫蠱案,皇帝派侍御史、廷尉監(jiān)逮捕息夫躬,以詔令押在洛陽獄中,期間嚴刑拷打,盤詰審問,息夫躬仰天大呼,不堪重刑,七竅流血而亡。其親黨、朋友受牽連被捕多達一百多人。寡母、孀妻、弱兒,流徙千里,處置剛出,便四處嘩然。

  河內郡,王莽仔細認真處理公務,幾個下屬在底下分門別類整理呈交給王莽批閱,突然,陳明鬼頭鬼腦從門框邊露出半張臉,道“大司馬,府里來客人咯!”王莽看著畏畏縮縮不敢進來的陳明,帶著一絲詭笑道“什么人?你可熟知?”陳明摸著腦袋想了半晌,復又看著專心公務的王莽,迷迷瞪瞪道“小人記得自己好像與他見過一面,不過他姓何名何,小人是真不清楚!”

  王莽悶悶起身,走到陳明面前,假意譏笑道:“你個糊涂蟲,腦子里整日都裝些什么?”陳明有些慚愧,不好意思道“小人腦子本來就不靈光嘛!”王莽忍不住笑出口,然后快步流星跟著陳明回到內府。

  煌煌天色不知為何,風云突變,王莽急急切切走到內院,見一個五六十歲的老者對著庭院里的桂樹哀愁嗟嘆,王莽不知來者何人,禮貌道“有朋自遠方來,不亦樂乎?閣下(來者)是......?”傅喜從容不迫轉過身來,微微一笑“兩年未見,巨君兄別來無恙吧?”王莽喜從中來,看著精神抖擻的傅喜難以鎮(zhèn)定“稚游兄!你不是因為直言諷諫得罪陛下,被陛下下旨驅逐回封地嗎?怎么中途轉道來了內河郡?”

  傅喜湛然一笑“暌違巨君兄已有二載,稚游甚是思念巨君,因此臨時改道,想來拜訪一下故人!還望故人不嫌棄稚游不請自來才是!”王莽開開心心道“怎會?我還巴不得你多來幾次呢!”說完,兩人相視一笑,王莽瞅著天色灰沉沉的,大風吹得桂樹葉子簌簌抖動,寰宇之間,隨時能呼風下雨一般,急忙道:“天灰蒙蒙的,只怕不多時要狂風驟雨,稚游兄遠道而來,還請內堂敘話!”傅喜點頭一笑,跟著走入內堂。

  此時雷聲隆隆,風聲呼呼,過堂風一陣接著一陣襲來。內堂里,傅喜感嘆道“關于息夫躬詛咒陛下一事,巨君怎么看?”王莽略有所思,轉而神情堅毅道“巨君雖與光祿大夫息夫躬交往不多,但巨君素有耳聞息夫躬的人品貴重,巨君很欣賞其傲骨嶙嶙,卓爾不群,再加上其忠君愛國,尊賢攘能,直言進諫,只可惜自古忠臣難善終;信而見疑,忠而被謗,朝廷上下對息夫躬如今毀譽參半,息夫躬身負的冤屈堪比三閭大夫屈原!”

  傅喜搖頭嘆息道:“早知如此,悔不當初呀!”

  王莽聽著傅喜話中有話,好奇道:“稚游兄,此話何意?”

  傅喜哀愁嘆息,語調沉重“巨君兄有所不知,堂弟傅晏曾與光祿大夫息夫躬,大司空師丹等人合謀,上書陛下諷刺董賢,并懇求陛下疏離奸佞,罷免董賢一切官銜,可嘆我們螳臂當車、不自量力,陛下不僅對此置若罔聞,反而以排山倒海之勢、雷霆萬鈞之力,分斤撥兩,把我們一個、二個解決干凈!”

  王莽看傅喜悶悶不舒,安慰道:“儒雅志士,十年寒窗,本志在經世治國,輔佐英主,然身處濁世,潔身自守已經不易,縱使名列朝堂,位比三公,身同九卿,也不能奮振寥廓,騰陵清??!”傅喜淡然一笑“巨君兄見解獨到,確是老成之見!”王莽謙虛著低了低脖子。

  夜幕降臨,燈火輝煌,班恬腳步匆匆從后院跑到內院來,陳明看到班恬提著食盒過來,急急忙忙湊上前去問候,班恬二話不說,直接問道:“都尉一整日忙得昏頭昏腦的,你清清閑閑的,怎么也不知道勸說都尉到了用飯的時辰?”陳明神色惶遽,言語支吾“非是陳明不提醒都尉該用飯,而是都尉事先下過吩咐,沒有他的允許,誰也不準進去打擾!”

  班恬看著陳明惶悚不安,知道陳明不會撒謊騙人,于是突發(fā)好奇道:“內堂里,只有都尉一個人嗎?”陳明笑道:“那倒不是,今日午后有一個五旬老者突然到訪,都尉與他見面后,兩人相談甚歡,從午后一直聊到現在,小的覺得,如若夫人你不進去勸勸,都尉與那位老者都能促膝長談一整夜!”班恬十分納罕,隔著婆娑的桂樹望進去,只見王莽繪聲繪影與傅喜聊得酣暢,又瞧王莽神采飛揚,絲毫沒有困倦疲乏之意,于是淡定一笑“千金易求,知己難遇,都尉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秉燭夜談的知己,我怎會貿然去打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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