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飛燕何曾見過成帝如此動怒,此刻七魂早就丟了三魂,面色土黃,言語混亂道:“陛下,陛下,臣妾真沒有撒謊,臣妾真是清白呀!至于今晚,這純屬是個意外!”成帝心情郁郁聽著趙飛燕越來越蒼白,越來越無力的辯駁,一臉氣殺鐘馗的表情道:“清白?像你這種三心二意的女人,也有臉跟朕談清白?別忘了是誰一步步捧著你走到今時今日,朕可以一力促成你登上后位,享受世人的頂禮膜拜,給你無窮無盡的榮華富貴,自然也可以在一夕之間,廢你的皇后之位,將你扔進暗無天日的永巷去為奴為婢!”
趙飛燕面色煞白,連連求饒道:“陛下,陛下,臣妾知罪,臣妾再也不敢背著陛下,做什么見不得人的事情,還請陛下寬宏大量,寬恕臣妾這一次不懂事吧!”成帝心中郁郁,神情巋然不動道:“朕許你無上光彩,滿門榮耀,皇后卻以這種方式報答朕的大恩大德,你真是令朕失望透頂!王振!”趙飛燕見成帝傳召王振,心知有大事發(fā)生,雙眼焦灼地望著匆匆進來的王振弓腰行禮,然后走到前面。
成帝惡狠狠瞪了一眼衣衫不整的燕赤鳳,怒從中來道:“吩咐羽林衛(wèi)將這個大膽狂徒行宮刑,斷雙足,摳雙眼,熏其耳,剪其舌!再賞他一百杖,告訴行刑舍人,不許手軟,不許留情!”王振稍微遲疑,成帝雷霆大怒道:“還不快去!難不成你想和他受一樣的刑罰?”王振心中一驚,忙忙帶人下去。
趙飛燕見成帝如此心狠,更覺得自身安穩(wěn)堪憂,成帝到底心軟,臨走時大聲吩咐道:“關(guān)于今晚之事,日后宮中但凡出現(xiàn)風(fēng)言風(fēng)語,朕首先就會拿椒房殿上下宮女開刀,為了自身安穩(wěn),你們以后謹(jǐn)言慎行吧!”椒房殿殿中宮女目睹今晚發(fā)生的變故。本來已經(jīng)心跳不停,眼下見成帝威脅,更是人人自危,慌慌忙忙跪下稱半個字也不敢往外傳,成帝頭也不回地氣憤憤離開,留下一群宮女齊聲喊道:“奴婢等謹(jǐn)遵圣命!”
昭陽殿少嬪館,趙合德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猜測著椒房殿發(fā)生的種種可能情況,心里既怕成帝去時一無所獲,又怕成帝一怒之下,處死飛燕,就在自己左思右想之際,成帝氣鼓鼓進來,合德假裝弱不禁風(fēng)道:“陛下不是去椒房殿看望姐姐嗎?怎么這個時辰,深更半夜,陛下又怒氣沖沖地來了昭陽殿?難道姐姐沒有留宿陛下,好好侍奉陛下嗎?”
成帝怫然不悅道:“你姐姐可厲害得很!自打當(dāng)上皇后,掌握后宮大權(quán),越發(fā)不把朕放在眼里,今晚,居然敢背著朕,與別的男人干...干那些見不得人的事情!”合德忽然變色道:“姐姐一直守身如玉,對陛下更是忠貞不二,怎么會背叛陛下、與人私通呢?是不是其中有什么解釋不清的誤會?”
成帝一臉氣憤道:‘假的真不了,真的假不了,朕是親眼所見,絕對不存在冤枉不冤枉之說!’趙合德素知成帝心慈手軟,沒有主見,此時神情淡然道:“姐姐犯了如此大錯,陛下打算如何處置姐姐呢?”成帝望著關(guān)心急切的合德,一本正經(jīng)道:“朕的眼里從來容不下一粒沙子,你姐姐罔顧宮規(guī),犯下不可饒恕之罪,朕準(zhǔn)備通傳后宮,將你姐姐廢為庶人,搬去長門宮與先皇后居住!”
趙合德聽聞此話,趕緊跪下道:“陛下萬萬不可如此,宮里向來都是人情逐高低,陛下可以嫌棄姐姐,但絕對不能廢了姐姐皇后之位,不然日后,單單宮里的流言蜚語,就可以殺死姐姐不下于百回!再說,姐姐陪伴陛下多年,陛下怎能毫不留情舍棄姐姐呢?”
成帝雙眼發(fā)火道:“皇后是你一母同胞的姐姐,你自然時時刻刻維護她,設(shè)身處地為她著想,可是愛妃仔細想一想,皇后暗地里與人私通,有沒有想過萬一哪日東窗事發(fā),你這個親妹妹會不會受到牽累?她都不為你想、你又干嘛費盡心思為她求情?”
趙合德滿臉嚴(yán)肅道:‘人活于世,仁義當(dāng)先;姐姐不仁,臣妾這個妹妹卻不能不義,視若無睹見死不救,將來只能為人詬??!陛下英明,一定懂得人言可畏,陛下剛剛冊封姐姐為皇后,還不滿五年,如今一怒之下,就要貶姐姐為庶人,宮里宮外,朝上朝下,到時一定會猜測良多,有些奸詐小人更會借機造謠,說一些不利于陛下的事情;所以呀,陛下,為了你的英明,為了宮廷和睦的名聲,萬萬不能在此時廢了姐姐皇后之位!’
成帝聽完合德長篇大論之后,一臉贊許道:“相比之下,還是愛妃對朕一心一意,矢志不渝!果真朕沒有拜拜寵愛你!”趙合德察言觀色,趕緊溫柔道:“臣妾依賴陛下而生存,陛下不能順心,臣妾也無法安心,所以臣妾一生一世都會以陛下為先,絕對不敢有違陛下的意志!”成帝滿臉開心,望著趙合德猶如看著一直聽話可愛的小貓小狗一般,滿是喜歡。
長秋殿,秋云望著聚精會神縫補花邊的班恬,一股溢于言表的開心彌漫在眼角周圍,班恬順手拿起剪刀的瞬間,看見秋云似笑非笑,于是淡然一笑道:“不過是去長信殿走一趟的功夫,回來之后你便一直臉掛笑意,怎么,從外面聽到什么值得開心的事了嗎?”聽得班恬如此說,瑾娘也好奇似的抬起頭盯著秋云看,秋云抿嘴一笑道:“啟稟婕妤,奴婢去長信殿領(lǐng)東西的空當(dāng)兒,正好撞見長信殿碎嘴的小宮女,私下議論說前不久,陛下在椒房殿當(dāng)著眾人面,處置了樂郎燕赤鳳!”
班恬聽聞燕赤鳳三字有些熟悉,細細一想才恍然大悟,而后對著秋云吩咐道:“宮女們最愛私底下議論,都是一些沒影的事,你別不長心到處宣揚,只左耳進右耳出便好!”秋云淡然一笑道:‘奴婢明白,婕妤喜歡清靜,不愛招惹是非,奴婢出去后定會時時小心,不給婕妤添麻煩!’班恬扯了扯線,隨口夸贊道:‘你很懂事,過些時候,本宮去長信殿時,會和珮姑姑提一提,你性子沉穩(wěn),可以去侍奉一些年輕得寵的妃嬪!’秋云一向知道侍奉宮里得寵妃嬪是樁美差。不僅肥水多賞賜也很豐厚,于是趕緊謝恩道:‘多謝婕妤體恤,奴婢以后一定更加上心!’
說著,望了望班恬,而后舒然一笑道:“外面還有事,奴婢就先告退了!”班恬霎了霎眼道:“嗯!去吧!”等到秋云下去之后,瑾娘不解道:‘那燕赤鳳不是早就被打進暴室?怎么鬼使神差一般,又被放了出來?’班恬眉頭舒展道:“雖說進了暴室,很難安然無恙被釋放出來;可要是搭救之人,是椒房殿那位要風(fēng)得風(fēng),要雨得雨之人,那可就因人而定、另當(dāng)別論了!”
瑾娘點點頭道:“可是陛下在椒房殿處置了燕赤鳳,難道皇后與那燕赤鳳之間真有瓜葛不成?”班恬微微不屑道:“多半是,從前陛下對她百依百從,要不是她做出什么不可原諒之事,陛下怎會不顧惜她當(dāng)皇后的臉面,直接在椒房殿處置燕赤鳳?不過,本宮倒是很好奇,是誰在背后揭發(fā)她與燕赤鳳私通?不然,以趙飛燕的心機,這樣隱蔽之事,怎會被陛下隨意撞見?”
瑾娘面帶得意道:“放眼宮中,如今敢和皇后叫板的人,也只有昭陽殿那位,只是他們一母同胞,有什么深仇大恨值得斗成你死我活的局面?”班恬語義深沉道:“孔老夫子曾說‘唯女子與小人為難養(yǎng)也,近之則不遜,遠之則怨。’她們雖是血濃于水的親姐妹,可是古往今來,親姐妹手足相殘、反目成仇的故事還少嗎?再說,陛下過分偏愛趙昭儀,皇后日睹夜目,哪有不生恨的道理?只要彼此生分,你爭我斗便是在所難免!如今看來,那趙昭儀雖然看似弱不禁風(fēng),可是手段心機倒是一點也不比他姐姐遜色分毫!”
瑾娘淺淺一笑道:“他們窩里反斗來斗去,與婕妤何干?婕妤自不必管他們誰死誰活,只管安安心心在這里偏安一隅便是!”班恬嫣然一笑道:“你這話到說到本宮心坎上去了,隨他們怎么鬧,怎么斗,只要不妨礙到咱們,誰管他們是死是活?”瑾娘燦爛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