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高祖第三女,平陽,大業(yè)十三,隋至末年,高祖起義,平陽公主統(tǒng)兵萬余,麾下娘子軍威名遠揚……
京城平,武德六年,平陽公主薨,謚號昭?!?p> ——浮世三萬
“當真!”李樹民當下欣喜,抓著掌事的手臂一時有些失態(tài),見坐在一旁的浮黎未曾責怪,于是連忙擦了把淚,整理了一番道,“自是了然,一切定然按照規(guī)矩照辦,只要能夠救下小女,李某人便是散盡家財,哪怕以我的命換取小女的性命也是愿的。”
“那倒不必?!贝筮鋸母±璧膽阎刑讼聛?,自顧自的擺著尾巴朝著樓上走去,浮黎望著他的背影,暗自輕嘆了一聲。
“既是知曉規(guī)矩,那便回吧,將人送來后,待物件修復好了,李家小姐自會回到府中?!?p> 未等李樹民回答,浮黎便把玩著長命鎖,離開了。
而李樹民聞言,當下也不耽擱,在掌事的示意下,立即回到了家中。
修一物,取一物”,這是“浮世三萬”的規(guī)矩,可是天下千百年間,誰都不曾真正知曉,讓“浮世三萬”修物的代價到底是什么。
有人曾言,萬千金散盡,也未曾得到老板娘的出手。有人也言,不過是一文錢的買賣,便使得損壞的物件修補的幾乎與原先別無二致。
這其間真真假假,世人眾說紛紜。
“你可是想好了。”大咪懶洋洋的趴在窗臺前,瞥了一眼進來的浮黎,懶懶道。
近日里,浮黎發(fā)現(xiàn)他似乎很喜歡趴在這個位置,哪都不去,也不知是窗外人間的景吸引了他,還是這個地兒能夠曬到太陽,總見他一副懶乎乎的模樣。
浮黎看向掌心中的白玉長命鎖,指尖磨搓著雙魚戲水于蓮葉下的蓮花中,隱隱可見一個“昭”字。
“修一物,取一物。”浮黎看著白玉長命鎖,可眸光卻有些渙散,仿佛透過它在看什么。
李樹民幾乎沒有半點拖延,便將李昭昭送到了“浮世三萬”,掌事的吩咐只留下她一人便可。原本他還想留下一人照看,但在看到掌事一臉肅穆的面容,便也就沒再說什么。
房間內(nèi),燭光通明。
浮黎走到案幾前坐了下來,看著躺在床上的女孩盡管被照顧的十分妥帖,可是那張臉的顏色蒼白而頹敗,即便是不通岐黃之術的人瞧上一眼,也知那是將死之人的面容。
似乎是在睡夢中也極其的不安穩(wěn),一雙秀眉緊皺,似乎很是痛苦。
掌事的跟在浮黎身后,手中托著青銅菩提三足鼎爐。點上一段香,不過須臾,檀香從爐中絲絲裊裊地輕吐出來,滿室異香。
原本躺在榻上的李昭昭一臉痛色,卻在聞到檀香味后,神色慢慢緩和。
浮黎坐在案幾前,左手食指與中指相并,拇指捏著白玉長命鎖,另一只手虛空而畫,絲絲縷縷自白玉長命鎖中流出,只見食夢錄臨于虛空,空白的一篇中慢慢浮現(xiàn)出文字:
“唐高祖第三女,平陽,大業(yè)十三,隋至末年,高祖起義,平陽公主統(tǒng)兵萬余,麾下娘子軍威名遠揚……
京城平,武德六年,平陽公主薨,謚號昭?!?p> 檀香滿室,模糊的光暈漸漸在房間中清晰,自白玉長命鎖中飄出一抹身影,那是一位唐朝公主打扮的女子,“醒了?!?p> “平陽,見過?!?p> 卻原來,白玉長命鎖中的,正是那唐朝開國第一位公主,平陽昭公主。
平陽昭公主伸手在胸前右下側(cè)微微一揮,微微屈膝欠下身子朝著浮黎鞠躬,作了完整的一套“萬福禮”。
浮黎看向平陽,燭臺映入她眼底的光線,聚出了一片平靜,燭芯向上跳動了幾下,映入她眸光中的兩簇也是一般,只是此刻竟有些晦暗難明,更是明明滅滅起來。
“可是想好了?一入還魂門,前朝今生后世,皆成定數(shù)。”
平陽公主看懂了浮黎眼底的悲憫,只是輕輕搖了搖頭,道:“想好了,平陽不悔?!?p> 字字擲地有聲,千年過去,她依舊是那個灑脫的女子。
千年了,一直在這白玉長命鎖中,昏昏睡睡,看著朝代更替,物是人非,她不想一直留在這里,總要有個結(jié)局的。
手中山海翣出,浮黎微微煽動著一旁的青銅菩提三足鼎爐,一縷霧氣冉冉升起,纏繞白玉長命鎖,原本那條彎彎曲曲的裂痕,慢慢在消失,片刻過后,那件白玉長命鎖未有半分的瑕疵。
“平陽公主,這一遭人間,你可再好好看上一番。”
平陽昭公主朝著浮黎作禮,轉(zhuǎn)過身來望向躺在榻上的人,這個她陪伴了十六年的女孩,下一瞬便隨著白玉長命鎖落在了她的腰間。
在她隱入白玉長命鎖中的最后,身后傳來一聲輕嘆,似乎是穿越歷史長河的晨鐘暮鼓,悲憫天人。
翌日清晨,李昭昭從榻上醒來,入目是陌生的一切,空蕩蕩的房間,古色古香的布置,房間內(nèi)還殘有檀香,讓她原本有些昏沉的腦袋,漸漸清明。
“咚咚咚——”
房間外傳來了敲門聲,“李小姐,可是醒了?”一道少年的聲音傳來。
“請進?!崩钫颜岩老∮行┯∠?,那日白玉長命鎖突然裂了一道長橫,家中上下驚慌不已,而后,她只覺得整個身子都十分乏力,渾身時而如入熱油澆鑄的鍋中,時而墜入寒冰刺骨的冷窖,再然后……
“老板娘說得果然不錯?!鄙倌暌贿厡蕚浜玫某允撤胖迷诎笌咨?,一邊神情傲然的嘀咕著。
“請問……這是哪里?”李昭昭有些奇怪眼前的這個少年,她自知白玉長命鎖有損,她的命只怕也會丟了,可現(xiàn)下為何好好的?難道這里是……地府?
雖說她是主張新時代的唯物主義者,子不語怪力亂神,但是跟隨她十六年的白玉長命鎖,她就說不清其中緣由,只有佩戴它,她才康健平安,小的時候也總是不信,可在試過幾次之后,她就不敢隨意扔下它了,這般想著,習慣的去摸腰間的荷包,那雙有些迷離縹緲的眸子染上一層光亮。
李昭昭急忙掏出荷包中的物件,正是她的白玉長命鎖,反反復復的翻看著,是,卻也不是,她有些不懂了,這塊白玉長命鎖完好無損,怎么會?
Y舊人敘
山海翣: 一把由菩提木為扇骨,山海之氣為扇面的扇子,煽動青銅菩提三足鼎爐,可取爐中塵,修復古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