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麗換班回來,驚醒了沉浸在感情漩渦中的欣蘭。她看看時間已經(jīng)不早,忙下床洗臉吃飯,替下了陳萍。
正是晚上吃飯時間,食堂生意出奇的好,欣蘭一邊忙著手邊的活一邊照看著店里的生意,根本無暇再去想白天的事,這讓她心里得到了些許安寧;可忙過了點,靜下來時,她又好想讓自己重新回到夢中,再去看看兒子陸北的笑臉;她嘗試著,可怎么也不能回去。她無奈中苦笑著,心里想孩子的同時卻又怪自己太感情用事!
后半夜,氣溫降了下來,天氣格外涼爽。欣蘭正在柜臺內(nèi)坐著記賬,余光中卻見接過班的李麗從外面進來。
欣蘭知道外面并不忙,也就沒有去問李麗要干什么。可沒想到的是李麗過來趴在欣蘭面前的柜臺上。
欣蘭看看李麗,淺淺的笑笑,并沒有說話。
李麗也笑笑,趴在桌子前伸頭去瞅著欣蘭看她在干什么。欣蘭也不理她,但心里卻很高興看見李麗這樣,她覺得李麗此時趴在這兒就像是在老家的兩個女兒一樣圍繞在自己身邊和眼前,讓自己很是開心。
兩人就這樣過了一會兒,李麗看欣蘭一直不說話,這才裝著若無其事,旁敲側(cè)擊地問欣蘭道:“姨,我問您點事!”
欣蘭收住筆,笑笑,柔聲的說道:“你這孩子,問就問吧,還這樣說話!”
李麗一聽急忙分辯道:“不是,姨!我不這樣說,擔心您不給我說掏心話!”
欣蘭一聽,就有點不明白李麗是想問什么;于是,說道:“你這孩子,怎么會這樣想!放心,有什么事姨也不會瞞你的!”
李麗聽欣蘭這樣說,這才低聲的問道:“姨,您是不是遇見什么難事了?”
欣蘭沒想到李麗會這樣問,也不知道她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話從哪里說起,于是就一副疑惑的表情問道:“李麗,你是發(fā)現(xiàn)了什么還是聽說了什么才這樣問?”
李麗一聽欣蘭這樣說,以為她不愿告訴自己,于是就急了道:“姨,您別管我咋知道的,您就說有沒有吧?”
欣蘭心里實在是不知道李麗要問什么,也沒法回答她,看她一個勁問,只好繼續(xù)說道:“我真的沒有!”
李麗看欣蘭不肯說,實在沒法,覺得自己再不說出來欣蘭一定不會承認,于是就又低聲說道:“姨,我不是瞎說的,下午下班時,我進屋聽見您在床上低聲哭了,而且見您從床上起來時兩眼也是通紅的;您說,您要是沒遇見難事會這樣嗎?您別以為我小,什么事都不懂!其實我早就感覺到您有心事就是沒法問您,這回我真是看到您傷心啦,我才覺得不問不行了;不過,我說這話,沒有別的意思,我的意思是我這有這兩個月的工資,放在我這里也用不上,現(xiàn)在您有難事,不如您先拿去用!”
李麗這樣說,欣蘭做夢也沒想到,原本她從和曹胖的糾紛中知道李麗是一個能分辯是非,富有同情心的善良的女孩,但卻絕沒想到她今天會做到這個份上,竟然能有這樣的胸懷!
這讓她心里很感動,甚至激動到不知該說什么才好了!
借錢這事欣蘭從來就沒敢想過;因為大家出來打工本來就是為的掙錢,拿到手就是不易,誰還會愿意再借出去?除非這兩個人之間的關(guān)系非同一般,不是有那句話嗎,檢驗一個人是不是和你關(guān)系鐵的最好辦法就是向她借錢,況且自己還曾經(jīng)因錢的事和自己弟妹產(chǎn)生過矛盾。現(xiàn)在這不正說明李麗把自己當成了一個可以交心的忘年交朋友嗎!
可越是這,欣蘭覺得越不能去順著李麗的意思借這錢;所以,她想了會兒,就開口對李麗說:“李麗,謝謝你啦,孩子!我昨晚流淚是因做夢時夢到家里事了,一時沒控制??;至于錢的事,現(xiàn)在辦事還不缺,如果真等到缺的時候我一定向你借!不過,我也要說你一句,你錢掙到手了,要么存起來要么就讓曹胖給你父母捎回去,說不定也能幫上家里用,萬一在這兒再丟了,是不是?”
李麗道:“姨,不會丟的,家里不缺我這點錢,我們那里離市里近,現(xiàn)在都是菜區(qū),我父母讓我出來就是想讓我長點見識,出來顧住我自己就行?!闭f完,又道:“姨,您是不是想我叔叔了,要是想就請假回去幾天或者寫封信讓他來,過著這牛郎織女生活,倆人都不好受!”
欣蘭聽了,不好意思地看著李麗笑了,說道:“小小孩子,你知道點啥!”
聽欣蘭這樣說,李麗道:“我是不懂,可要是好受了,老板也不會讓你在這頂著她回家了,是不是這個理?我看您和我叔才是真的牛郎織女!”
欣蘭聽了,笑了,看看李麗,覺得她就像老家的桂枝,和她說話心里就只有感覺到的親近,就又有意的取笑道:“看來俺這李麗長成人了,是到談婚論嫁的年齡了!等有機會我還真得留心給你找個好婆家!”
李麗聽了,這才靦腆的笑了笑,有點不好意思道:“看您吧,姨,我還小哪!”
兩人在這里低聲的說著話,真是別樣的溫馨自然。
早上,和陳萍交過班后,欣蘭打算去廠里跑事。陳萍記得今天是星期天,就去提醒欣蘭,欣蘭這才迷瞪過來。
想著連著這兩天一直都沒休息好的事,心道,與其這樣,還不如好好補補覺,把今天作為一個修整,好好想想去應該怎樣說怎樣做,晚上上班有了精神不說,明天就是去了,到時也不至于出現(xiàn)差錯。想到這,她便去后面洗了把臉后,回到宿舍,輕輕的爬上床睡覺去了。
星期一,欣蘭交過班,回屋收拾完自己,把裝了錢的信封揣在身上,就離開了住的地方前往二廠。
車上,欣蘭把去要說要做的重新捋了一邊,可心里還是覺得沒底,她記著老周的囑咐,到那兒一定要把自己孩子的事詳細說一下;也記得大玲說的,不行就死攪蠻纏。她不知道這些能不能起到作用,但有一點她是知道的,那就是老周說的,這事所剩的時間不多了,必須要抓緊辦,要不到最后就真的只有后悔的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