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里的馬廄,當然沒有人。
常蜜的馬鞍擺在一個并不顯眼的角落里,她十分嫻熟地做好了這件事。
深夜天寒,可是常蜜心情卻很好。她從馬廄回來時,還十分有雅興地賞了賞明月。
月圓星稀,冬寒料峭,周圍也沒有聲音,仿佛有一種孤寂之美。
可是當她回到客棧的院子時,常蜜卻發(fā)現(xiàn)她的房中有燈光。
這絕無可能,她出來時,明明吹滅了燭火。
難道是那兩個紫冰閣的捕快?不可能。常蜜搖了搖頭,若是他們打算對她發(fā)起行動,為什么點亮燭臺?讓她做好準備?
她沉下心,邁步向房間走去,故意讓房中的人可以聽到她的腳步聲。
當她走到門口的時候,房內(nèi)果然傳出聲音,“這么晚了,你去哪里啦?”
這不是男人的聲音,常蜜馬上就聽出這是誰的聲音,可是她怎么又回來了?
來的自然就是安語婷,她見常蜜進了屋子,便笑道:“三更半夜,姐姐你出去難道不怕吃虧嗎?”
常蜜笑了,嫵媚動人,道:“你怎么又回來了?”
安語婷低聲道:“我想了想,用別的法子也能把消息送過去,何必要自己跑一趟呢?!?p> 常蜜暗忖,雖然劉石聰和父親大人結(jié)為一黨,但是劉石聰?shù)娜笋R自然是聽命于劉石聰本人的。昨日這個丫頭說,要去找劉石聰復(fù)命,問她復(fù)什么命,她卻只是笑,不知道這姑娘到底要做什么,難道她還有別的任務(wù)?無論如何,截殺紫冰閣那幾個臨時捕快,才是當今的頭等大事。
常蜜也不想打聽安語婷送的是什么消息,只是點了點頭,接著道:“姐姐我方才去做了一件事!”
安語婷瞧著常蜜頗為得意的表情,露出了她招牌式的酒窩笑,道:“什么事?”
常蜜當然不會告訴安語婷,她在馬鞍上放了一只毒針,這種害人的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墒钱斠粋€人自認為將會做成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情時,人往往也容易得意忘形。
常蜜笑道:“明天你自然就知道了?!?p> 安語婷眨了眨大眼睛,道:“姐姐有法子了?”
此行,劉石聰交給安語婷的任務(wù)之一,就是全力配合常蜜,想辦法誘出紫冰閣的那幾個捕快,然后殺之。當然劉石聰交給她的另一個秘密任務(wù),就只有安語婷自己曉得了。
常蜜道:“你明天瞧著便好?!?p> 安語婷道:“我們是在那座道觀里動手嗎?”
這個小鎮(zhèn)西面幾里地,有一座道觀,道觀里面自然有道士,可是這個道觀中有兩個道士,卻是紫冰閣的眼線。那么安語婷為什么又說在道觀里動手呢?因為這兩個道士其中之一,已經(jīng)被常家的人收買了。
常蜜馬上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她聽了聽隔壁房間的動靜,才搖頭道:“不是?!?p> 安語婷想了想,低聲道:“我們明天會路過道觀,姐姐既然想出更好的法子,定然在到達哪里之前就可以得手了,是嗎?”,安語婷反應(yīng)極快。
常蜜不置可否,笑嘻嘻地道:“好了,好了,天色不早,明日還要趕路,今晚你便與我同鋪,好不好?”
客棧雖小,卻也住滿了客人,安語婷只能和常蜜將就一宿。
月亮不知何時已經(jīng)下了樹梢,小鎮(zhèn)上冷清寧靜。
丁蔚的房中,毫無聲息。
羅納爾天生的樂觀,早已呼呼大睡,柳兒更不必說。
屋中沒有燈火,丁蔚卻躺在床上,睜著眼睛沒睡著。他已經(jīng)躺了整整一個多時辰,一開始,他只是擔心儷姬那些人會不會玩什么花樣?后來,他倒是靜靜的把這些日子的事情想了想,因為昨晚過后,他們?nèi)说奶幘骋呀?jīng)變得更加危險。
他想到,謝彥彬那日吸引了胡白衣眾人的注意,讓自己和羅納爾有機會救回柳兒。可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后,通過這幾日的觀察,丁蔚確信,秋甜就是常蜜。怎么在目前的形勢下,既能讓己方安然無恙,又能利用常蜜順利到達懷龍鎮(zhèn)?
他又想到,他們的薄弱之處在于柳兒,若是找機會,把柳兒安然送走,那么與常蜜的周旋就會輕松得多。丁蔚覺得,目前的狀況,只能寄希望在謝彥彬身上。他和謝彥彬早已約好,事成之后,謝彥彬會在滄水河南岸百里的虛元道觀等他們。
所以,當丁蔚隱隱約約聽到安語婷說出“道觀”二個字時,他就想出了一個非常絕妙的計劃。因為他知道,他們紫冰閣在虛元道觀里有眼線,而且有一個眼線已經(jīng)背叛了紫冰閣,他也知道。
常蜜十分欣賞自己的毒針計劃,她睡的很香甜。
第二天早上,若不是安語婷唧唧咋咋的吵嚷,她還想多睡一會呢。
常蜜帶著愉快的心情座在銅鏡前梳妝,當她挽好發(fā)髻,插上最后一根簪子時,儷姬敲門進了屋。
儷姬先是向常蜜請安,接著瞧了瞧安語婷,似乎也不奇怪她去了又回。
常蜜道:“吃罷早飯,咱們便啟程!”
儷姬秀眉微蹙,道:“我正是來稟報姑娘此事,他們說,不急。似乎一時沒有要走的意思?!?p> 常蜜轉(zhuǎn)頭道:“哦?為什么?”
儷姬道:“他們說,身體疲乏,想在此處歇息一下?!?p> 常蜜暗道,量那三人也耍不出什么花樣來,莫要打草驚蛇的好,于是淡淡道:“是么,他們?nèi)嗽谀睦铮俊?p> 儷姬道:“在前廳用飯,公孫離跟著他們?!?p> 常蜜點點頭,接著與儷姬和安語婷低語一番,才帶著二人到了前廳。
“哎喲!這舟子怎么又回來了?”羅納爾大聲道。
安語婷白了他一眼,嗔道:“本姑娘姓安,名語婷,莫要舟子舟子的亂叫?!?p> 丁蔚不動聲色地坐在那里,這安語婷總是神出鬼沒的,沒來由的出現(xiàn),沒來由的消失,不過他已經(jīng)習(xí)慣了。昨夜他就知道,安語婷已經(jīng)回來,但是此時他佯做驚訝,笑道:“這位姑娘或是覺得去懷龍鎮(zhèn)更有趣一些?!?p> 安語婷沖丁蔚笑了笑,露出了那雙深深的酒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