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三章 楚軍之敗
村子里從未有過的喧嚷,大伙都在幫忙安頓,既然季康能陪項梁一起去殺人,說明丁固他們也是知道內(nèi)情的,可虞周還是想聽項籍說一遍來龍去脈,傾吐之后心里總能好受些。
項籍默默的站了很久,終于開口道:“大父去時,給我取了個字,以后你可以叫我項羽?!?p> 虞周見他不肯坐下,也就不強求,從石縫里三掏兩摸找出壇酒,遞給項籍說道:“之前山中短糧,一直沒有釀酒,帶來的酒水也只剩這一壇了,羽哥,咱們邊喝別說?!?p> 看得出來,一聲羽哥叫得他有些恍惚,項籍狠狠的灌了一大口,這才說道:“你們走了之后,秦軍很快就卷土重來,這次他們拿出了傾國之勢,出兵足足六十余萬,由王翦領軍……”
“大父不敢怠慢,急忙連派數(shù)波人馬向大王求援,最后父親領五萬申息王師,景騏將軍領二十五萬新募青壯馳援前線?!?p> “王翦老辣,攻下陳地之后遲遲沒有動作,兩軍就在平輿對峙,這一等,就是一年,剛開始的時候,大父枕戈待旦,不敢有絲毫松懈,可是時日長了,那些新來的將士們慢慢松懈起來?!?p> 這些都是虞周已經(jīng)知道的,他迫切的想知道后面到底發(fā)生了什么,能讓項家對屈旬恨之入骨。
就在這時,項籍面目忽然扭曲起來,雙眼中的怒火幾乎噴涌而出,兩只拳頭握得緊緊,關節(jié)都有些發(fā)白。
“誰料那屈旬里通外敵,他先是把大楚軍情告知秦人,然后又在征集的軍糧中下了毒,將士們吃完之后腹瀉不止,大父知情有變,連夜準備退兵,秦軍一陣掩殺,大楚接連慘敗,數(shù)十萬大軍十不存一?!?p> “大父突圍之后領著殘兵退守蘄地,秦軍尾隨而至,最終寡不敵眾,爺爺自刎而亡,父親下落不明……”
說到這里,項籍聲線起伏不定,看他的樣子恨不得親自上陣廝殺。
是啊,數(shù)以萬計的同袍就這樣葬送在陰謀之下,那些人里不只有他的同族同鄉(xiāng),更有血脈相連的親人,如果只是戰(zhàn)敗,那也生死由命,可是項燕一世英雄卻倒在背后捅來的刀子上,這讓人如何甘心。
“屈旬瘋了么?那可都是大楚的將士??!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他這樣可是損人不利己啊!”
項籍一時哀痛的難以言敘,虎目之中熱淚盈眶,卻始終倔強的不肯落下。
洞口一暗,鐘離眛踏步而來:“屈旬早就瘋了,屈慶是他獨子,這一死下邳屈氏再也無后,連大楚也不能牽絆他一二了,你還記得大巫成世否?”
當然記得了,只要項然背上的雛鳳仍然在,虞周就能想起那場過往,不是都被項家斬斷雙腳舌頭了么,這里面還有那廢人的事情呢?
“那家伙命硬得很,居然被報仇無望的屈旬暗中帶走,之前女公子的畫影圖形,就是來自此人!”
虞周覺得腦門一陣陣發(fā)疼,這都什么事兒啊,雖然大楚戰(zhàn)敗全是必然,可是其中的幾項敗因全都跟自己息息相關,這就有點不能接受了,難怪項籍剛才神色復雜的看他,沒當是掃把星就不錯了。
雖然從未見過屈旬,想不到也是個我死之后管他洪水滔天的主,他那個兒子就是被這么驕縱壞的吧?
“屈旬犯下這等禍事,大王沒緝拿?!為何還要項叔父出手?”
“那老匹夫早有預料,事還沒發(fā)就已經(jīng)逃亡秦國,大王有心無力,只能對著燒毀的縣府破口大罵?!?p> 真他娘狠啊,把一切后路全斷了,不用想了,一旦日后秦國統(tǒng)一天下,追殺項氏最狠的肯定是這老東西。
“項叔父去了秦國?”
“是!”
這可糟了,事情好像從自己穿越以后就變成了一團亂麻,剛來時候的路邊沖突竟然引發(fā)這么多后續(xù),項梁也去秦國,按正理說他不是應該在大楚亡國之后才帶著侄兒逃亡的么。
經(jīng)過一段時間平復,項籍好了些許,插口道:“不止他二人,還有三叔也一起前往?!?p> 嗯?三叔?除了季三叔的三叔?
“項三叔?”
“嗯,他本就在壽春為質(zhì),現(xiàn)在秦國大軍壓境,壽春早就成了一團亂麻,三叔趁夜襲殺成世之后,與二叔一同去了?!?p> 亂了亂了,全亂了,項梁項伯一起追殺到秦國去了,以后會怎么樣?就連虞周也說不清,這已經(jīng)不是他所熟知的歷史了。
“你放心吧,項叔父藝高人膽大,一定能全身而退,對了,我怎么沒見到你師父?范老哪兒去了?”
眼見氣氛越說越壓抑,虞周打算說點眼前的,再這么下去,項籍只會更沉悶。
“師父一來就被魏老拉走了?!?p> “你們?nèi)绾蝸淼??這地方知道的人多么?”
鐘離眛坦言相告:“是我之前回報過女公子消息,除了家主跟在下,從未有人得知?!?p> 虞周長舒一口氣,拍著項籍的肩膀說道:“既然來了,就好好休養(yǎng)幾天,這山中還算清凈,等你除服之后,咱們一起習武,對了,我看項夫人懷抱嬰孩,是男是女?”
項籍臉上總算出現(xiàn)了一絲溫情:“那是家中幼弟,剛剛一歲,你們走后不久,叔母就將他誕下?!?p> “天氣漸寒了,可要注意保暖,這樣吧,一會兒讓項夫人跟小然她們住在我那屋,師父不?;貋恚胰ニ蔷幼?,至于羽哥你……”
“我就在此洞呆著!我要給大父守喪!”
馬上就要入冬,虞周不認為這是個好主意,雖然居喪是一件很嚴肅的事情,他能理解項籍的一片孝心,可這也太艱苦了,萬一凍出個好歹,日后的西楚霸王變成關節(jié)炎怎么辦?
“要不把然然也送來?”
這家伙本來就不是個聽人勸的主,再加上現(xiàn)在家破人亡,滿腔悲憤之下格外執(zhí)拗,虞周打算出點正話反說的餿點子。
“不用!我才是長子嫡孫,就我一個人!”
“那這樣,你先在此冷靜一下,我跟鐘離去幫大伙,一切等安頓好了再說,就算你真打算在這守喪,那也要結(jié)個草廬吧?!?p> 整個項氏,老家主身亡,三位公子一個下落不明的,兩個深入敵國的,在這里的就剩下項籍當頂梁柱了。
“少主!初來乍到,你就聽子期安排吧!”
倔強的大塊頭一屁股坐到地上,不置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