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平妻
靜姑去而復(fù)返的時候,陶太后已經(jīng)面容平靜的在同馮昭喝茶聊天。
她匆匆走進來,臉上還沒收起嘆惜,便開始為陶太后講起了壽康宮的事。
“太皇太后把白菊賜給了平順王,平順王妃也是氣怒不過,泥人的土性撐了起來,生生把白菊撞翻在地,也是巧了,白菊竟然有了月余身孕,這么一撞,竟然給撞沒了?!?p> “身孕?”
馮昭被這個消息驚到了。
腦子里下意識的搜索起前世的信息,只記得白菊是進了王府后才生的孩子,月份好像是比她進王府的時候早了些,但在宮里那會,可從來沒聽過她有過身孕???
靜姑看著驚疑的馮昭,以為她是被這個消息驚到了,并沒多想,唏噓道:“不過,平順王到也不是忘情負義的,在太皇太后面前求了平妻之位給白菊?!?p> “平妻啊?!?p> 這次到是陶太后意味深長起來。
如果沒有馮昭之前那番話,陶太后沒準(zhǔn)還要在心里罵上一句壽康宮那位,一個市井小婦抬成王妃已經(jīng)夠讓平順王在貴族面前丟夠了臉了,如今連身前伺候的人都送到平順王府做平妻了,難不成,為了安景陽殿、安劉憲的心,壽康宮打算把平順王府徹徹底底的變成廢物?
陶太后偶爾空下來的時候,想到壽康宮那位,也替她覺得可憐。
嫁進宮里又生了兒子的女人就是這樣,顧得了這個,顧不了那個。
骨肉親情實在太單薄了些。
可前一刻有了馮昭的言之鑿鑿,這會兒,她便不由想得多些。
壽康宮、平順王,這對母子還真是出乎她意料的能掩飾自己啊。
靜姑不過離開了一小段時間,回來就察覺到陶太后對平順王這件事兒不似以往多了同情,反而像是遇到一件不可忽視的大事。
怎么會這樣?
靜姑心里存了疑問,可向來知道該在什么時候說什么話的她,并沒有急于去問,而是又道:“白菊小產(chǎn),太皇太后怕污了壽康宮,這會兒已經(jīng)讓平順王把人抬回府了,還責(zé)令平順王妃回府后,好生照看白菊?!?p> “把人換了吧。”
靜姑:“……”
饒是她跟著陶太后年月不少,一下子也沒反應(yīng)過來陶太后的意思。
她怔愣的看著陶太后,翕著唇,不知道該怎么說。
陶太后到也不瞞她,主動點破,“你打聽來的消息,應(yīng)該是那邊主動放出來的?!?p> 靜姑臉色頓時一變,虛言道:“娘娘的意思,那人被發(fā)現(xiàn)了?”
陶太后并不直接答復(fù),而是偏了目光,看向馮昭,“阿昭以為……”
已經(jīng)接受了白菊小產(chǎn),面對陶太后有意考教她,馮昭到是能淡然處之,“如果姨母得來的消息大部分都是從那人之口,現(xiàn)在看來,的確有可能已經(jīng)暴露了?!?p> 她說的是暴露,并不收買。
言外之意,有替靜姑解圍的念頭。
陶太后了然的笑了,“嗯,靜姑選人,還是值得放心的?!?p> 可宮里的女人都做慣了安插眼線的事,太皇太后防著她,能查出來,也不稀奇。
只是以往她并沒察覺而已。
靜姑也是明白人,反應(yīng)過來兩人話里對她的信任,心里只覺得溫暖無比。
被溫暖包圍的她,越加用肝腦涂地來回報陶太后。
“我再換個人,請娘娘放心?!?p> 她擲地有聲的保證著。
不過,陶太后此刻卻又搖了頭。
不等靜姑發(fā)問,馮昭便已說道:“姑姑覺得我如何?!?p> 毛遂自薦?
靜姑這下眼睛都瞠大了。
她“啊……啊……”兩聲,竟發(fā)現(xiàn)說不出反駁的話。
馮昭覺得自己好像把靜姑給嚇著了,忽而又變得調(diào)皮起來,“以后,阿昭任由姑姑使喚?!?p> 哎呦喂,郡主大人,你這是要把靜姑嚇?biāo)绬幔?p> 這宮里,能使喚起康寧郡主的,一只手都占不滿,時不時的還得看康寧郡主高不高興呢。
不過,聽出她話里的玩笑,靜姑只能無奈的跟著笑了。
陶太后眉目舒展的看著兩人說話,尤其目光落在馮昭身上時,更多了慈愛。
“噢,對了?!?p> 馮昭忽然想起件事兒,還得請?zhí)仗髱兔Α?p> 陶太后示意她開口。
靜姑眼尖的掃了眼小桌上的茶水不再冒熱氣,轉(zhuǎn)身又出去了。
馮昭便快速的說道:“我打算回武國公府住段時間?!?p> 剛說了給自己當(dāng)眼線,這一下子又要回武國公府,陶太后心里到是不怎么著急壽康宮那邊沒人盯著,卻還是問道:“你又有什么主意?”
得,這是一開口就比劉憲精明不知道多少倍的腦袋。
馮昭再次用心鄙視了一下劉憲,心里其實又有點好奇姨母親生的那個兒子,該是怎樣的?
一定比劉憲聰明吧。
嗯,不能走神。
馮昭快速的打斷自己的念想,和盤托出自己的打算,“自從我爹娘過世,姨母接我入宮,我便再沒回過武國公府?!?p> 聞音知意,陶太后又想到馮昭住在宮里,為了不讓壽康宮生疑,必然還是要和從前一樣在那邊的時間多些。
如今她站在自己這邊,面對太皇太后,心里應(yīng)該很不情愿的。
陶太后理解她,便不拘著她,“如果不愿意回宮,就一直在家里住著吧。”
“那怎么行?!?p> 馮昭連忙搖頭,“我就是覺得這幾年對叔叔、嬸嬸太淡薄了,所以趁著這次有由頭,便回去多住些日子,宮,還是要回的?!?p> 馮昭愿意親近武國公府,陶太后心里還是高興的。
不管朝堂上如何,那是馮昭的親叔叔。
退一萬步,真若她和太皇太后斗起來,失敗了,武國公府,至少也能護馮昭安穩(wěn)。
只要馮昭能平平安安的,那她就算對得起死去的姐姐了。
此刻,陶太后并沒有動讓馮昭拉攏武國公府的心思。
一來,武國公府是太皇太后的娘家。
二來,武國公馮冀元這個人,素有朝綱獨斷之名,很難被別人的意見左右,一但他要做的事兒,認定的想法,便只會按自己的意愿去做。
因著這樣的性子,在朝堂上幾次與同僚口角,互不相讓,吵得她頭痛欲裂,恨不得拿東西把他那張嘴封上,可他又有那樣的能耐,在吵過,鬧過,爭過,罵過之后,離了朝堂,又能擼了袖子,與你稱兄道弟,把酒言歡。
仿佛,朝堂事便在朝堂解決,出了朝堂,那他們就可以撇了各自身份,只談風(fēng)花雪月。
陶太后有的時候還真挺羨慕馮冀元的。
再想到過世的馮昭的父親,那更是個清風(fēng)雅月般的人物,見了,便讓人心暖。
猶記當(dāng)年……
陶太后的思緒不由飄得遠了。
眼前,仿佛又出現(xiàn)了那年冬日,梅花落雪,她與姐姐一同看見那個男子在紅梅傲雪下執(zhí)筆作畫。
“姨母?”
馮昭連叫兩聲,終于把走神的陶太后叫回了神。
不過,她臉上到是沒見尷尬,也不過是淡淡回眸,便又是一副讓馮昭開口的樣子。
“那個蕭深,姨母可讓我用用?!?p> “噢?”
陶太后眼睛里多了點不一樣的亮光,帶著笑意的問道:“怎么忽然對他感興趣了?”
馮昭極快的反應(yīng)過來,陶太后想岔了。
當(dāng)然,也緣于前世陶太后有意為她另擇婚事,蕭深這個隨時等著上位的人,自然在今世,一樣成了陶太后參考的對象。
哭笑不得,馮昭本想解釋一番,可一想到那個手起刀落,執(zhí)行她的話無比認真的人,竟鬼使神差的沒刻意解釋,只道:“有些事兒,不方便讓家里人辦?!?p> 陶太后覷著她促狹道:“不是早就給了你嗎。”
馮昭:“……”
這話怎么聽起來,那么有歧義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