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戰(zhàn)友
瞧瞧，陶太后對平順王的認(rèn)知，與外面所傳一般無二，這也正成了前世平順王能一舉功成的利劍。
馮昭慣性的撫上小腹。
陶太后眼尖的發(fā)現(xiàn)，關(guān)心道：“不舒服嗎？”
馮昭不曾想隔著一張小桌還能被陶太后發(fā)現(xiàn)，心里既感動，又后悔。
她仰著頜，眸子酸脹的沖陶太后搖了搖頭，“沒有?！?p> 嘴唇翕動間，她其實(shí)更想問一句，“前世，姨母是不是對我很失望？”
陶太后感覺到馮昭神色間的五味雜陳，心里好奇不已。
只是沒給她發(fā)問的機(jī)會，馮昭便轉(zhuǎn)換了情緒。
她勾了勾嘴角，緩解了那陣酸痛，繼續(xù)說正事，“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以為那樣咆哮暴怒的人不應(yīng)該是平順王。”
直接否定了平順王慣于表現(xiàn)在人前的偽裝。
以陶太后對政事的敏銳，幾乎瞬間就應(yīng)該有反應(yīng)。
比如，什么事能讓一貫沒脾氣的人動了大怒，而且還是在親娘面前。
傳出去，那就是不孝。
可她再次出乎馮昭意料。
“阿昭，姨母問你，平順王是不是欺負(fù)你了？”
比起剛才的審示，陶太后這會的眼神已經(jīng)滿布鋒銳，那里面的戾色看得馮昭愕然，好半晌沒反應(yīng)過來陶太后話里的意思。
陶太后靜等著馮昭回話，不急于催她，但臉上的氣勢卻沒有收斂，一副若是馮昭敢應(yīng)“是”，她就隨時準(zhǔn)備拿平順王開刀的樣子。
屋子里又一次安靜下來。
馮昭懵懵懂懂的想到“欺負(fù)”的含義，心里再生感動，怕陶太后誤會，忙道：“姨母想哪兒去了，我才多大，平順王都多大了?！?p> “你多大，正是云英未嫁的好年紀(jì)，也該挑夫婿了。”
陶太后收了身上的氣勢，臉上重又掛了笑，似有若無的提到了“夫婿”。
馮昭哭笑不得的看著陶太后，“姨母，你都不好奇老好人一個的平順王，怎么會突然發(fā)脾氣嗎？”
其實(shí)，陶太后在盯著馮昭看的時候，就在想這個問題了。
只是，她到底也沒真正把平順王當(dāng)對手看，所以，方向便偏于一句老話。
她說，“泥人還有三分土性了，平順王再是和氣，太皇太后做了過分的事兒，也總得讓他發(fā)泄發(fā)泄吧?！?p> 得，在陶太后心里，太皇太后就不是個讓兒女舒心的人。
好像兒女痛快了，她就不痛快似的。
若平順王真是個好的，馮昭這會兒也就當(dāng)成笑話與陶太后湊湊趣，三言兩語當(dāng)解悶，說過就算了。
但，不行。
她必須糾正姨母對平順王的輕視。
她既重生，便不能讓前世的一幕重演。
馮昭忽然伸出手，隔著小桌，抓向陶太后的手臂。
陶太后任她作為，怕她抻著手腕，還體貼的把自己的手往前送了送。
雖然陶太后已經(jīng)過了花樣年華，但宮里的女人素來自有一套保養(yǎng)的方法，比起同齡人來說，陶太后的皮膚細(xì)膩光滑，猶勝許多。
就是手上的肌膚，也不比馮昭遜色。
可她的手并沒有馮昭的手暖。
指尖相撞，握在一起時，觸感很涼。
若是夏日，這樣的涼，只會讓人覺得舒服。
偏生，現(xiàn)在是冬日。
馮昭握著就有些擔(dān)心，“姨母，你的手怎么這么涼？”
陶太后顯然不以為意，虛應(yīng)道：“不是大事?！?p> 可女子四肢過涼于身體也有恙。
馮昭看出陶太后不予多談，心里只能暗暗記下，便避開這事兒，接著說平順王。
“姨母從來就沒想過平順王會有異心嗎？”
為了讓陶太后徹底重視起來，馮昭連彎子都不繞了，直指根本。
陶太后下意識的就想駁她，可見她臉上的神色認(rèn)真，眼里的波光更是清亮，又是那副不躲不避，任由打量的模樣。
一時，竟相信了。
但一個人在你心里固有的印象維持久了，忽然讓你改觀，確實(shí)有些困難。
陶太后略顯猶疑，語氣卻多了慎重，“阿昭，你聽見了什么？”
好像觸到了馮昭與壽康宮決裂的那層紗。
馮昭言之鑿鑿的送上最后一把推力，“平順王說，他已經(jīng)等了五年，還要再等幾年？”
五年。
在陶太后心里，這是個敏感的時間。
五年前發(fā)生了什么？
先帝就是五年前去的。
再往前推一推，六年前，馮昭的父母雙雙離世。
剛剛還被馮昭握著手的陶太后，忽然就反握了馮昭，目光咄咄的看著她，問：“太皇太后怎么說？”
呼……
信了。
馮昭可以肯定，陶太后信了她的話。
已經(jīng)在心里對平順王起芥蒂了。
真好。
這一刻，她忽然覺得自己不是一個人在戰(zhàn)斗。
她有戰(zhàn)友了。
眼眶又有了熱間，她咬著唇逼了回去。
現(xiàn)在，不是流淚的時候。
而且，流淚能解決什么？
是能挽救前世自己和姨母的命運(yùn)？
還是能讓今世姨母和自己在命運(yùn)中翻盤？
都不能。
想要將命運(yùn)掌握在自己手里，打破格局，只有親手去做，才有可能。
馮昭深深的吐了口氣，靜靜的笑開了眉眼，仿佛說著一件愉快的事兒，“我聽見太皇太后親口對平順王說，等到皇帝徹底掌權(quán)，姨母退出簾后，她會用一件致命的武器，讓百官閉口，助平順王……”
接下來的話，馮昭沒說。
但已經(jīng)把話說到這份上，就算下面的話不說，陶太后還猜不著嗎？
陶太后心里翻天覆地的變化著，可到底是執(zhí)政的太后，臉上竟也沒表露出驚惶、害怕來。
馮昭安靜的等著她自己接受這番變故，心里默默的又道了句“對不起，姨母，那個秘密，我現(xiàn)在還無法說出來，你再等等。”
不過，她又在心里默默的保證著，一定不會讓陶太后等太久。
因?yàn)榍笆绖椪茩?quán)的日子離現(xiàn)在越來越近了。
不過，前世劉憲掌權(quán)當(dāng)天，封了她當(dāng)皇后，這一世，她已經(jīng)打消了嫁給劉憲的念頭，也不知道劉憲掌權(quán)的路，會不會像前世那樣，不曾變動。
唉。
有太多的事兒擁到一塊，馮昭好像還沒來得及徹底布局，便因?yàn)樯舷隳菆鰤褐撇蛔〉囊鈿?，把與平順王府的對抗，提前上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