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之位一直空懸,迎親去的使團(tuán)一直不見歸來。
隨后日子里,各自井水不犯河水,相安無事著。
崔留央過得很簡單,陪伴著錢老夫人,空閑下來,用百鉞字記下些流水賬,每個月一到月底,厚厚一沓宛如書冊,崔留央總會托云南星的南下百鉞的商隊(duì)捎信。
即便分隔兩地,消不散她對余郎的思念,一封封厚厚的密信,細(xì)水長流著她的情絲。
只不過,這些書信最后都壓在了承武略的御書房的角落之中,積著塵,黃了頁。粗略翻看,無非為思念之辭:
“五月初一,夜見彗星,動天破地,百姓成圍。初二,梔子清香,佛堂許愿,望歲月平坦。初三,又是佛堂,過午而食……”
“六月,初一踏濕泥,初三賞百花,坐中談話甚歡。日斜而歸,倚闌思君不見君……”
“七月,食后午休,沉摯之思,烹泉泡茶,想吾所歷,思之念之,為誰傾心……”
“八月,影如隨,人孤單,半月余,桂花盛,遍地黃,香甚,小亭獨(dú)坐,勿忘花香……”
“九月,碧樹凋,花飛盡……初七,天狗吞日,滅天之象,人怨天怒否?心傷如斯,凄凄楚楚,原是情難寄,過雁信捎慢,日冷夜寒,深秋須添衣……”
待到梅半開,留央都沒有等來回信。
白絮紛飛,圍爐取暖,此時承妍曼已是大著肚子回來探親,妍曼依舊孩子性情,喜歡拉著小姑母閑聊。
“小姑母看似你消瘦了?是不是想那余大人想得入骨了?”妍曼手捧暖茶道。
“那是因?yàn)槟闩至?,跟你站一起,你就覺得我瘦了。”崔留央看了看承妍曼道。
“也許吧……我現(xiàn)在好累,好辛苦?,F(xiàn)在才知道當(dāng)娘不容易。”
“威武對你可好?”
“當(dāng)然,我是誰?我可是太師之女。覃家個個都敬著我。”
崔留央搖了搖頭,笑道:“怎么你現(xiàn)在還以勢欺人,你呀真是個長不大的孩童?!?p> “回來太師府,我當(dāng)然是小輩。”妍曼笑嘻嘻著,“小姑母,你可要快馬加鞭了,別再讓余大人等下去了。我跟威武都已經(jīng)把大禮都已經(jīng)給您備好了,可別讓我藏太久了?!?p> “是什么?”
“等你大婚的時候送,你一定會歡喜的。”承妍曼一副獻(xiàn)寶的模樣。
“娘子,可以隨為夫打道回府了嗎?”覃威武眼眸中閃著清澈的光。
“你這么快已經(jīng)跟阿爹兄長們聊好了?我都還沒聊夠?!背绣傄詾槟腥藗冎\事會相談很長時間,結(jié)果不到一盞茶,覃威武就來接她了,只好央著覃威武道:“再讓我跟小姑母說會話。”
“來日方長,大雪天,夜深馬車易打滑。趁早回去。”覃威武慢里斯條道。
“改日吧,威武說得不錯,今日雪大,行路難,你大著肚子還是早點(diǎn)回去休息,越晚,路越滑?!贝蘖粞氲?。
承妍曼看了看肚子,道:“那好吧,今日我先告辭了。如今我日日在覃府,小姑母記得可要多來看我?!?p> 崔留央點(diǎn)下了頭,相送著小夫妻回去。太師府所有的人也都出來相送,這個太師最為寵愛的女兒,顯然是不同的。
看著一路雪景,看著覃威武與承妍曼幸福著相扶持著,目送著馬車消失在路的盡頭,留央想到了余霖,這會他會做什么呢?
“央兒?”錢老夫人道。
崔留央面帶笑容著看著馬車去的方向。
“央兒?”錢老夫人又是一聲。
崔留央回了神,扶著錢老夫人道:“阿娘?!?p> “看你心事重重著,怎么了?是不是想心上人呢?”
“阿娘,明日想告假半日,我想去送個信?!贝蘖粞肼侣兜?。
“去吧,準(zhǔn)了。”錢老夫人說,“那余霖也真是,連個只言片語都沒捎回來?!?p> “我明日去問問,也許有了呢?!贝蘖粞胍琅f信心十足道,一顰一笑中盡顯著希望。
翌日,雪霽天,踏雪而去,厚厚的披風(fēng)下,崔留央捧著厚厚一沓的書冊,是這個月她記載的流水之事。
平時都是將書信托付給程青黛轉(zhuǎn)交,今日這次她想著親自去見云南星,親自問余霖有沒有讓商隊(duì)捎回些什么?
來得太早,東籬堂大門緊閉。
路上倒是有幾個往來商鋪送貨的伙計(jì),已經(jīng)忙碌起來。在各鋪?zhàn)娱T口堆放起貨。
“夫人?夫人?”有一個人停下了手中的活,連續(xù)喚著留央。
崔留央本未留意到那壯漢,迎面一看,似有點(diǎn)印象,也是半不確定道:“你是阿威?”
“果真是夫人你。”阿威一臉喜悅起來,夫人還能記得他這個微不足道的仆從。
“你來了西滄,那小蝶也來了?”崔留央料想不到還能再遇阿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