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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衣監(jiān)國

第七十七章 離間

布衣監(jiān)國 王蜀黍 3047 2016-10-12 21:37:17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魏擊最常出沒的地方不是那高樓廣廈鱗次櫛比的丞相府,而是這個潮濕陰冷的暗閣。死士們用生命換來的情報,在層層過濾后,只有少部分被認為有用,并送到他的面前。宮白羽常站在魏擊身后悄悄審視他的批注,但從來不置一詞。

  今夜,魏擊又來到了這里,三件大事震懾住了他的心神。

  首先,韓平出城后沒過多久,就為歹人所殺,韓平并未攜帶多少財物,但他身上的玉佩、皇帝贈送的幾件衣衫,這些僅有的值錢的物品,在一個入城賣藥的小藥商發(fā)現(xiàn)韓平尸體時,都還在,這證明歹人不是見財起意,而是專為殺韓平而去。

  第二件,刺客案并沒有受到白墨多少關(guān)注,雖然他對手下說了許多“要不擇一切手段、不計代價的迅速攻克此案”之類的話,但他對審問落網(wǎng)的刺客興趣缺缺,甚至手下的密探發(fā)現(xiàn)他在審問刺客時還打起了盹。

  第三件,不是發(fā)生在京城,而是發(fā)生在關(guān)外,大抵應(yīng)該歸在軍情的范疇。關(guān)外第一大部落——鮮卑部落,的首領(lǐng)烏乃敦乞顏,于今年五月份被手下大將獨孤快哉所殺,這消息是一個關(guān)外的中原商人獲悉后交給丞相府在邊關(guān)的線人的,因為此事之后獨孤快哉謊稱烏乃敦患病在床,并以烏乃敦的名義向朝廷典客署發(fā)了陳情書,朝廷并不知情。并由于鮮卑部落距離鳳京比較遠,情報傳遞速度很慢,魏擊今日才知道此事。但僅僅這樣是不能讓魏擊心煩意亂的,關(guān)外的野人們子弒父臣篡君之事經(jīng)常發(fā)生,真正讓魏擊不解的是,獨孤快哉弒君之后并沒有清理烏乃敦的親信,甚至沒有貪戀權(quán)位,留下一個傀儡繼續(xù)假扮烏乃敦并繼續(xù)封鎖消息之后,獨孤快哉領(lǐng)兵西去,沒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未覺陰風起,窸窣鬼扣門。

  魏擊挑了挑眉毛,低聲道:“進來吧。”

  頭一個進來的是宮白羽。

  他身后跟著一個身穿戲服、涂脂抹粉的年輕人,這個年輕人還背著二胡,幾步之后,竟走到了宮白羽前頭,狀如鬼魅,形亦然是。此人是魏擊手下最重要、也是最有身份的一個密探,如今位列殺伐品第六位,自稱天下第二殺手,諢號弄潮兒,真名連魏擊也不曾知悉。

  弄潮兒走到魏擊身前,呵呵一笑道:“公子,今日還在殺魚?”

  自從魏擊成了丞相府死士勢力的主人,這件房里每日都有魚腥味,大家都有點反感,但沒人敢說,除了弄潮兒之外,他每次到這里來都要對此事揶揄一番。

  魏擊皺了皺眉。

  宮白羽在這時沉聲道:“小主人,弄潮兒搞來了新情報?!?p>  “又有新情報?今天送來的情報已經(jīng)夠讓我頭痛了。”

  “呵呵,我保證公子很樂意聽到這個。準確的說,這不能叫新情報,應(yīng)該是公子現(xiàn)在所迷惑的幾個問題之一的答案?!?p>  “請講?!?p>  “我已經(jīng)搞明白,韓平是為誰所殺了?!?p>  “這么快?”

  “那當然。咱要是沒這份本事,也沒法舔著臉吃那么多俸祿?!腋冶WC,丞相府是除了兇手外第一知道韓平已死的勢力,也是第一個知道韓平被誰殺死的勢力——就因為有我弄潮兒在。要不是宮先生的知遇之恩還未能報答,我早就要求加俸了。好吧,廢話不多說,說說韓平的事。”

  嘴上說著不說廢話,弄潮兒頓了頓,還是賣了個關(guān)子:“公子以為,韓平之死,誰嫌疑最大?”

  魏擊想了想,道:“當今陛下?!?p>  “何以見得?”

  “陛下與我韓魏兩家愈發(fā)疏遠,如今與韓氏更是勢同水火。韓平此去,定是要籌劃叛亂之事,如果殺了韓平這個主心骨,韓平的幾個兒子必定陷于爭權(quán)奪利之中,為獲正統(tǒng)地位,定然努力討好圣上,韓國叛亂的隱患,即可消弭。”

  “唉,公子猜的有點想當然了。你怎么知道他那幾個兒子不會因為父親的死,而愈加團結(jié)一致,放棄舊仇,為推翻我大晉共同努力?據(jù)說韓平對這幾個兒子都很好,他們幾個都是孝子?!?p>  魏擊皺眉道:“你既然號稱自己已經(jīng)知道是誰在背后操縱,為何不直接說出來?”

  “哈哈,這不是天天為了公子四處奔波,有些無聊,想解解悶嗎?算了算了,公子既然這么著急,我就直說了吧。兇手的確很難猜,因為誰都沒把他當回事,他行事就能肆無忌憚。說起來,這個兇手,還是魏公子的熟人吶。”

  “誰?”

  “新晉廷尉,白墨白子殊?!?p>  魏擊大驚失色:“不可能!白兄一身正氣,怎會做這種陰暗骯臟的事情?況且,白墨今天下午分明在廷尉署里審訊犯人,如何能分身殺死韓平?”

  “你怎么知道廷尉署里的白墨是真正的白墨?你怎么知道白墨在廷尉署中審訊犯人的情報的確屬實?公子,接手暗部之后,您還是那么幼稚。今天朝會之后,白墨就去了太子府,他們秘議了什么,我不知道,但十有八九與韓平遇刺一事有關(guān)。另外,看看我從韓平的尸身附近發(fā)現(xiàn)了什么?!?p>  弄潮兒說著,從懷中掏出了一縷布條。布條上繡著隱隱約約的云朵,只有近處能夠察覺。

  “與白墨那身標志性的白衣對照一下?!?p>  魏擊啞然。

  宮白羽適時搭腔道:“公子,老奴覺得,弄潮兒所言有一定道理,況且有證物在此?!?p>  “知道了,還有別的事嗎?”

  “老奴有一言,不知當講不當講?!?p>  “講來聽聽?!?p>  宮白羽指著魏擊身后木架上的那尾大魚:“都臭了。老奴要不要派人來換一條新的?”

  “換吧?!?p>  “還有,文公子明日將返回魏國。治粟內(nèi)史一職在未來將由平淮令荀無翳充任。作為交換,您會在未來被任命為典客。也正是因為如此,關(guān)外的那則情報才有丞相桌上換到了您的桌上。希望小主人以后能對關(guān)外之事多加留意?!?p>  魏擊淡淡道:“我會的?!?p>  宮白羽走前,又對魏擊語重心長的說了一番話。

  “今日時局,與老爺二十五歲從韓氏手中接過丞相之位時一樣。風起云涌,兇險詭譎,朝廷正處于大變局之中。未來之天下,必屬于小主人這般年輕人??茨强婆e十子,中流砥柱皆如徐漸、白墨、荀無翳、葉寸等人一樣不到而立之年,像那方伯、張醒、隋明等老輩人物,并不出彩。蓋因老者因所見之多而愈發(fā)拘謹,不敢因勢利導(dǎo),因變局而變,則反為變局所淘汰。朝廷開科取士,是求變,驅(qū)逐韓氏,是求變,老主人放棄文公子,而選擇小主人您,也是求變。是故,小主人切莫恪守陳規(guī),須知君子無所不用其極,應(yīng)此大變之局勢,成為其中的一環(huán),才能真正處變不驚?!?p>  ……

  “越是年邁之人,越容易鋌而走險?!?p>  這是白墨從孔府出來之后的感慨。

  他將那位孔小姐抱到隔壁孔庚的臥房之后,不僅在書桌上找到了云連峰口中的那些書信,還找到了大量其他方面孔庚作惡的證物。其中交易門類之多樣,數(shù)額之巨大,令人發(fā)指。

  不是白墨這第一把火要燒到孔庚頭上。

  而是孔庚自己做的惡事太多,恰巧被白墨發(fā)現(xiàn)了。

  郭大林的案子,基本上可以定性了。

  首先,他父親患了奇癥,四處求醫(yī)無果之后,一個游方的醫(yī)士找到了他,號稱自己可以為此病開得良方,但開方易,尋藥難。

  那藥方中盡是童子體內(nèi)之物,還必須活取,用殺童子的第一滴血做藥引。

  于是郭大林找到了自己當縣令的叔叔,郭達開。郭達開給他獻策,說現(xiàn)在朝廷儒風極盛,有子庇父背叛無罪的先例,所以讓他去找個窮苦人家過繼一個孩子,殺子喂父,不僅可能被判無罪,還能博取一個孝子的名聲。

  所以郭大林以膝下無子,尋人養(yǎng)老送終為由,過繼了云連峰的兒子,不久之后,即殺之并做成藥。但這副藥顯然頂不了半點用處,但那醫(yī)士收了錢之后已經(jīng)不知所蹤。

  郭大林這時想到了后果,覺得郭達開所說的理由仍不太保險,為防云連峰報案,便派人刺殺,但刺客跟京城中這些訓(xùn)練有素的職業(yè)殺手比不了,驚動了云連峰,還失了手。

  云連峰最初甚至不打算狀告郭大林。

  是郭大林派出的殺手讓云連峰脊背發(fā)涼,他千里迢迢來京告狀,其實是為了避免自己被殺。不料郭大林半路中恰巧遇到饑荒,伴隨饑荒而來的是瘟疫。他染上瘟疫,命不久矣,便想死前也得拉一個墊背的,正是這股恨意趨勢他一直找到了前廷尉韓隆,并堅持到現(xiàn)在還沒有死。

  于是韓隆下令嚴辦此案。

  郭大林也知道自己很危險,便托郭達開聯(lián)系郡守方譚,送了巨額財帛,讓方譚替他求情。這時,孔庚嗅到了郭大林身上的“財氣”,主動寫信聯(lián)系方譚,他這不是受賄,而是在索賄。

  這只是孔庚“索賄史”的冰山一角。

王蜀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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