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 交易

　　白墨猛然清醒過來。

　　冷玉煙的臉色微紅，眼神卻十分清澈，不像是在開玩笑。她看到白墨驚訝的表情，忽然嘆了口氣，語氣有些幽怨：“原來還不夠么……”

　　說著，冷玉煙解開了衣襟，露出了里面鮮紅的肚兜。

　　白墨趕緊抓住她的雙手。

　　“打住。再這樣下去，又要和諧了?！?p>　　冷玉煙不解道：“和諧？什么意思？”

　　“沒什么……煙煙，你是不是，喜歡我？”白墨試探著問道。

　　不成想冷玉煙聽到了這個問題，竟然直接惱羞成怒。

　　“笨蛋！傻瓜！我簡直想殺了你！”

　　說到最后，已經(jīng)帶著哭腔了。

　　白墨猛然間將冷玉煙攬入懷中，一只手輕輕地拍著她的后背：“煙煙，對不起，我說錯話了?！?p>　　冷玉煙將頭顱埋進(jìn)白墨胸膛中，一絲溫?zé)嵬钢路鬟f到白墨的胸膛，有些濕潤。

　　“你難道覺得我是很隨便的人，我和你所做的事情……都是在逗你玩嗎？混蛋！”

　　白墨抱得更緊了：“煙煙，你聽我說，我白墨對天發(fā)誓，絕無此意！”

　　“還是你真的像木頭一樣蠢到了家？你那些手段呢？你那些韜略和眼光呢？為什么就是舍不得對我用出來？太混蛋了你！”

　　“對不起對不起……我不知道……”

　　白墨的聲音很輕，說話的時候正貼在冷玉煙耳邊，那溫?zé)岬臍庀⒆尷溆駸熛サ袅四切┡瓪馀c哀怨。

　　她的手也環(huán)住了白墨的腰肢。

　　“你這么傻，以后可不要再說自己風(fēng)流了?！?p>　　“嗯……”

　　冷玉煙抬起了頭，仰望著白墨的臉，白墨也垂下腦袋，看著她的眼睛。

　　“白墨，你對我……是怎么個看法？”

　　“煙煙，你是一個……”

　　“我不是讓你評論我?！?p>　　“我……”白墨頓了頓，忽然溫顏而笑：“我挺喜歡你的，但是怕你討厭我?！?p>　　“這還差不多?！?p>　　冷玉煙再次將頭顱擠進(jìn)白墨的胸膛。

　　白墨笑了，忽然在冷玉煙耳旁請吐了一句：“那就娶吧?！?p>　　可這時，胸膛處卻傳來一陣輕微的鼾聲，她多半是沒有聽到這句話了。白墨搖頭一笑，忽然感到現(xiàn)在的自己靈臺清明，有一股靡靡之氣急欲吐出。

　　他清了清嗓子，忽然吟詠道：“明月來相照，梁前有璧人。氣呵香滿院，神往潤雙唇。淡淡鼾聲起，濃濃心意深。纖腰輕攬住，笑臉到清晨?！?p>　　遠(yuǎn)處一個高聳的門樓上，同樣坐著一個人。

　　此人身形高大壯碩，一條刀疤直接從額頭延伸至下顎，臉上卻掛著傻笑。

　　在他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月光下，依偎著一對璧人。

　　“搞定得好慢啊……冷鎮(zhèn)守?？晌也恢?，對你而言，這是真的……還是假的？”那人嘆了口氣，從門樓上飛身而下。

　　他望向皇宮所在的方向，咬了咬牙，又有些恍惚的沉默了會兒。

　　“秦戈，我有點(diǎn)迷茫，我們的目標(biāo)真的是對的嗎？”

　　“秦戈，亡晉必秦，亡秦必楚，你我就算能夠達(dá)成目標(biāo)，也一定不會成為朋友，說實(shí)在的，我越來越討厭你了?！?p>　　次日一早，赫彩起身洗漱，忽然發(fā)現(xiàn)身邊少了個人，心想這混蛋，一定是去秦妲己的房間了。秦妲己起來時，只是暗暗嘆了口氣，心說畢竟大夫人在胭脂譜中位列第一，是一個絕世美人，自己沒資格也不應(yīng)該在這種事情上吃醋。

　　可她們見面時，互相都發(fā)現(xiàn)了對方錯愕的神情。

　　“老爺昨天晚上沒有跟你……”

　　“他不是在你那兒？”

　　“他不會出事了吧？”

　　“煙煙也不在?！?p>　　于是這一妻一妾擼著袖子，走到院子里準(zhǔn)備去捉奸，卻在房頂上瞧見了依偎在一起熟睡著的冷玉煙與白墨。

　　赫彩有些氣悶，男人啊，真是不靠譜，就算家里那位美若天仙，還是總想著偷吃。她想生氣，卻又有點(diǎn)氣不起來，只好對秦妲己道：“妲己妹妹，你把他叫起來，讓他回屋睡吧，記得問問他冷不冷，有沒有著涼，我……我先去做飯了?！?p>　　赫彩說完，便折返回屋。

　　秦妲己將白墨叫了起來，白墨一拍腦袋，暗道：“本想凌晨的時候就潛回去的……這下子糟了?！?p>　　冷玉煙伸了個懶腰：“怎么，怕夫人不高興？”

　　“哈哈……說實(shí)話，還真怕?！?p>　　“明明是你自己花心?！?p>　　“好了好了……先下去吃飯吧，別讓彩兒等著急了?！?p>　　“嗯……你先下去，搬個梯子來，我不能讓夫人知道我會武功?！?p>　　“了解?！?p>　　吃早飯的時候，氣氛有點(diǎn)緊張，其實(shí)赫彩臉上一直掛著笑容，秦妲己一直在旁邊說一些芝麻綠豆大點(diǎn)的家長里短，倒有很多有意思的事情，之所以說氣氛有點(diǎn)緊張，主要是白墨做賊心虛，一直垂頭吃飯，臉都要埋進(jìn)飯碗里了。

　　冷玉煙還扮著丫鬟，在一旁服侍，赫彩卻站起來，微笑道：“煙煙啊?！?p>　　“啊……??？”

　　冷玉煙也有些心虛，說話都不太利索了。

　　“坐下吃?！?p>　　“不了……這不合規(guī)矩?！?p>　　赫彩站了起來，扶著冷玉煙的胳膊，在她耳旁輕聲道：“現(xiàn)在咱夫君還沒當(dāng)上大官，便不必學(xué)那些官宦人家定這個規(guī)矩那個規(guī)矩的，好不容易可以輕松過活，又何必給自己找罪受？”

　　“這……咱們……夫君？”

　　冷玉煙紅著臉垂下了頭，身體卻隨著赫彩的攙扶坐在了一處幾案前，然后秦妲己配合著分了一些飯菜過來。

　　白墨依舊只顧悶頭吃飯，根本不敢抬頭。

　　吃完早飯，赫彩就跟秦妲己一起去隔壁容嬤嬤家學(xué)刺繡去了，家里只剩下白墨與冷玉煙兩個人，白墨走到冷玉煙跟前，忽然道：“煙煙啊?！?p>　　“啊……?。俊?p>　　冷玉煙一個激靈，都有點(diǎn)條件反射了。抬頭一瞧見是白墨，立即送了口氣。

　　“怎么了你？是不是又想干點(diǎn)什么壞事？”

　　“不是，我……”白墨話還沒說完，嘴巴便被堵住了。

　　足足一刻之后，白墨才得到了足以順暢呼吸的空間，趕緊深吸了一口氣，道：“不是，煙煙，我是想說得出一趟門?！?p>　　冷玉煙這才反應(yīng)過來是自己誤會了，面頰羞紅，低頭道：“那你去吧?！?p>　　“不是……你不是得跟著嗎？”

　　“不用了，我怕夫人回來看見咱們倆都不在，會誤會?！?p>　　“我想問，咱們倆還有什么能被誤會的？你不去就算了，我要是半路逃跑了你別怪我……”

　　冷玉煙寒聲一笑：“以前天天瞧著你，是因?yàn)槟阒皇莻€閑散和尚，跑了就找不著了，現(xiàn)在不一樣了，你有廟了?！?p>　　白墨嘆了口氣：“我真是自作自受，行，那你看家吧，我下午才能回來?！?p>　　“去吧?！?p>　　白墨洗了把臉，便在門外攔下了一輛馬車。

　　赫府。

　　不是會客的大堂，而是書架后隱藏著的，一間陰暗逼仄的暗室里。

　　赫衛(wèi)沏了一杯茶。

　　白墨直接端起茶杯，一飲而盡。

　　“賢婿此來，是為了科舉的事情吧?！?p>　　白墨點(diǎn)了點(diǎn)頭，并不驚訝于赫衛(wèi)的開門見山，如果他打算含糊應(yīng)對，不會把自己叫來這處暗室。

　　赫衛(wèi)清了清嗓子。

　　“賢婿，你來的時候有沒有人看見你？”

　　白墨道：“半路我去茅房換了一身衣服，又帶上了一張人皮面具，這種情況下我爹娘都不一定能認(rèn)出我來?！?p>　　“那就好，賢婿啊，你要是想做官，跟老夫提起一嘴，老夫花錢給你去買個官做便是，三公九卿的高官買不來，但給你買個郎官，三年內(nèi)運(yùn)作一個油水充足之地的郡守，并不算難。咱家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錢?！?p>　　白墨斷然道：“這是不可能的，岳丈大人，您直接說第二個選擇吧?！?p>　　赫衛(wèi)詫異道：“你如何得知我一定會給你第二個選擇？”

　　“你一開始把價錢抬這么高，難道不是在等我殺價？小婿不硬，但也不軟，直接說第二個方案，說不定我就同意了?！卑啄f話的時候，面帶冷笑。

　　赫衛(wèi)又沏了一杯茶，自顧自喝了一口，這才緩緩道：“你說得不錯，談生意最忌諱直接露出底線，互相試探、砍價談價，最后磨合出一個雙方都滿意的方案，這才是最好的。白墨，你娶了我女兒，我便視你答應(yīng)了我們之前談得那些事情，可我，還是有點(diǎn)不放心?！?p>　　“我的女兒是你的發(fā)妻，不假，但我知道，她對你來說并不是全部?！?p>　　白墨冷哼一聲，道：“我如何作想，還是不要擅自揣測的好?！?p>　　“哈哈哈，但那是我女兒！”

　　赫衛(wèi)敲了敲桌子，之后又綻放出了一種長輩獨(dú)有的和藹笑容：“不過呢，男人嘛，你丈人不是那種頑固之人，風(fēng)雅之事，我更喜歡?！?p>　　白墨抬了抬眼皮：“所以呢？”

　　“第二個方案，是你找我要錢，你放不下面子，借錢也行，既然是我給了溫良錢買你上不了榜，你也可以去找別人，買個狀元郎回來?！?p>　　“何必？”

　　“我不相信你看不懂?！?p>　　白墨還是裝傻道：“我真不懂?！?p>　　赫衛(wèi)抖了抖袖子：“不懂就自己想吧，路我已經(jīng)告訴你了，選不選，是你自己的事，我這個老家伙就不干涉了?！?p>　　白墨沉默了。

　　說看不懂，那是假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赫衛(wèi)想做什么，早已呼之欲出。

　　他要的是兩樣?xùn)|西。

　　一個，是白墨的虧欠。

　　另一個，是白墨的把柄。

　　有了這兩樣?xùn)|西，再加上自己的女兒作為感情上的籌碼，赫衛(wèi)不相信白墨還敢耍什么滑頭。

　　白墨離開了赫府，風(fēng)和天氣清。

　　只是那一絲陰霾在白墨心中更重了。

　　“把提款機(jī)變成枷鎖，還是把枷鎖變成提款機(jī)，白墨，這就看你本事了?！?p>　　白墨自言自語，之后又笑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