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夕陽又調(diào)侃了萬俟卑奴幾句,說是他要想了解齊州城的繁華盛世,最好的方法就是先去閣子里嘗嘗姑娘們的味道。毫無邏輯性可言的觀點讓萬俟卑奴有些惱怒,也讓他格外地好奇……整天住在蒼空閣里,劉夕陽就沒有忍不住的時候?
劉夕陽哈哈一笑,毫不避諱地說著自己腎虛體弱,未竟大事死在了女子身上可是很丟人的……幾天的接觸,萬俟卑奴也知道他有痛風(fēng)的毛病,可看他雖時常關(guān)節(jié)腫脹,也沒有什么明顯體虛的特征。劉夕陽說過他是中了南蠻的蠱術(shù),萬俟卑奴便想著給他探察一下經(jīng)脈——南蠻有些吊詭的手段,云澤人不懂,興許狄洛就能了解了呢?
劉夕陽謝絕了萬俟卑奴的好意。不是說要提防什么,只是……劉夕陽也是一位意氣風(fēng)發(fā)的少年吧,自嘲倒罷了,別人整天和他說“你腎虛,你中了蠱腎虛,你經(jīng)脈閉塞腎虛”……他也尷尬不是……
萬俟卑奴撇撇嘴,剛準(zhǔn)備起身離去,一位姑娘進(jìn)來通稟,說是齊州王要宴請一下劉夕陽。
“齊州城也有王爺?”萬俟卑奴問著。
劉夕陽笑了一下,“云澤哪有這么多的王爺。齊州王馬貴霖只是一位……商人?如果說京城善家是云澤首富之家,那么這位齊州王就是齊州最富有的人了?!?p> 萬俟卑奴疑惑道,“這么厲害的人物?”
劉夕陽說道:“他呢,仙海人氏。最早的時候是在碼頭上扛大包出苦力的。后來因為為人正直仗義,被仙海城的一家鏢局的老鏢頭看中,收為女婿,負(fù)責(zé)著仙海到齊州的這一趟鏢線。還是因為仗義,在齊州城也混的風(fēng)生水起,老鏢頭過世后便居家遷入了齊州。也不知道怎么發(fā)達(dá)起來了,現(xiàn)如今在齊州城,所有外來的商戶都是在他的地盤上——蒼空閣也是。他名下一處產(chǎn)業(yè)也沒有,可就這樣成了齊州首富……哪說理去……”
萬俟卑奴不屑道:“不就是個江湖混子,也敢稱王?”
劉夕陽哈哈一笑,“人家靠著仗義成了富甲一方的大人物,你和他計較這些干什么?你要是真好奇,一會就去見見他。當(dāng)然要說好,千萬別一去就說自己是萬俟卑奴,你想想你報完了名號你瞧見過什么有用的東西么……”
萬俟卑奴應(yīng)了劉夕陽,陪著他向齊州王的府邸走去。剛一出后宅進(jìn)了蒼空閣,萬俟卑奴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
這還不到中午,蒼空閣竟然全是人……
眼前沒什么污濁之事——污濁之事也不會在人前就做了,無數(shù)的人摟著姑娘們在聽小曲兒,吃著喝著還挺自在。萬俟卑奴身份顯赫,可這些東西卻是沒有見過。無事的姑娘們也不在乎他身邊的劉夕陽,使出渾身解數(shù)調(diào)戲著他。好不容易從肉林中掙扎了出去,萬俟卑奴又折服在了繁華的街道中。
一眼望去,望不盡的人流,看不到頭的街道,數(shù)不清的大小攤位門面,想象不到的繁榮昌盛。入了三月,天氣逐漸暖和了起來,陽光和煦也不惡毒,空氣中沒有閣子里的奢靡,一種透心的快意撲面而來。劉夕陽搖著紙扇,踱著貴公子閑散欠揍的步子,慢慢地向前走去。萬俟卑奴拘束的就像跟班一樣,對什么事情都充滿了好奇……
“第一次來的時候也沒有這種感覺啊……”萬俟卑奴嘟囔了一句。他第一次進(jìn)齊州城,那時對這天下之中很是不屑,注意力也都集中在云澤的陰暗上,對這些明面上的繁華不是很在意;如今先是被劉夕陽的話給震了一下,再見著這種場面心中自然有些波動。
劉夕陽也不想理會他的想法,徑直地向西城走去。齊州城足夠大,有好事的人測量過,齊州城的面積比云澤明月南蠻三國京城加起來還要大……齊州王的府邸又是在西城達(dá)官貴人居住區(qū)之中,劉夕陽要是選擇步行前往至少得半個時辰??蛇@有什么辦法?人家齊州王也沒有給他準(zhǔn)備馬車啊,至于說自己準(zhǔn)備馬車代步……齊州城所有的馬車都豪華的令人發(fā)指,貝琳達(dá)不舍得銀子,蒼空閣根本就沒準(zhǔn)備。一路走著也挺好,好久沒有在城里大搖大擺地走著了。
一路無話,劉夕陽二人來到了齊州王府邸前,讓門童進(jìn)去通稟,劉夕陽給萬俟卑奴詳交代了一些云澤應(yīng)酬場上的風(fēng)俗忌諱。還不清楚這齊州王是何打算,劉夕陽可不想先惹出事端。
齊州王的府邸……奢華程度真的能配上那個“王”字。游走在剛泛起春意的前花園中,劉夕陽隨手折了一段竹子,不理會領(lǐng)路下人那不善的眼神,煞有介事地向萬俟卑奴介紹著竹子的品種。入了垂花門,劉夕陽先是被一座純金的猛虎下山給嚇了一跳,后又在游廊下見著了歷朝各代書法名家的真跡;一邊品著書法,一邊走進(jìn)了客廳,正當(dāng)中額匾上“朋通四?!庇秩肓藙⑾﹃柕难?。這字平淡無奇,可題款上的九龍章是真把他嚇住了。齊州王交朋友都交到了龍椅上了?
“哈哈,劉賢侄……來,坐坐坐!”一聲粗狂的嗓音將劉夕陽的注意力拉了過去。齊州王馬貴霖滿臉和善,一身錦衣覆在了微胖的體型上,親切地向劉夕陽走來。劉夕陽微微見禮,客氣了幾句便坐在了齊州王的下手邊。齊州王看似心情不錯,讓管家去準(zhǔn)備宴請,便和劉夕陽聊起了些有趣而平常的事情。
萬俟卑奴也不在乎齊州王的忽視,端著茶杯四下打量著。劉夕陽應(yīng)對的滴水不漏,完全沒有第一次見面的局促感,就好像這二人相識了多年的樣子。
“賢侄這次來齊州,是蒼空閣出了什么事情?哦對了,貝丫頭沒來?”馬貴霖問道。
劉夕陽恭敬地回道:“當(dāng)家的還在京城走不開,我僅僅是過來看看。”絲毫沒有覺得馬貴霖知道自己的身份有什么不妥。
馬貴霖哈哈一笑,“奇怪了,賢侄不是一直就做甩手掌柜么?怎么,這如今是要告訴世人,咱的小王爺就是蒼空閣的真正的大當(dāng)家了?”
劉夕陽笑著回道:“我把控著蒼空閣對您這種大人物來說可不是什么秘密,但您要說世人皆知了,那也不至于。知道的便一直知道,不知道的我想他們也沒興趣知道?!?p> 馬貴霖一樂,“賢侄啊,你說你直接入了場面是多好的事情,怎么就老是藏著掖著?你看,長公主和尚書大人的獨子,蒼空閣的大當(dāng)家,萬俟首領(lǐng)的至交,這些身份哪一個不顯赫……我想交萬俟首領(lǐng)這個朋友還沒有機(jī)會呢!”
萬俟卑奴放下了茶杯,也不說話就那么看著馬貴霖。
馬貴霖接著說道:“我在六周城的朋友和我提起過,說是賢侄二人路過了六周城,馬上就是一陣腥風(fēng)血雨啊……齊州呢好歹是我要待一輩子的地方,你們可別讓伯父好不容易找到養(yǎng)老的地方毀了啊?!?p> 劉夕陽依舊滿臉微笑:“齊州王盡可放心,我這次來真的就是來看看蒼空閣的情況。再說小子我得罪誰也不敢得罪您啊……”
馬貴霖大笑道:“哈哈,人歲數(shù)大了自然想的有些多了。你說賢侄奉旨闖江湖也有些日子了,前半年還好好的,要不是六周城出了事兒,興許我就不害怕了。可現(xiàn)在,你來了,萬俟首領(lǐng)也來了,我這個心可是放不下了?!痹掚m這么說,可劉夕陽是一點也沒感到他有什么不安。
劉夕陽也不點破,接著說道:“我雖說家世不錯,可畢竟也是一個商人,蒼空閣更是小子唯一的財路,蒼空閣多虧了您的照應(yīng)才能在齊州城站住腳,以后還是需要齊州王多行便利才是。”
“哈哈,這是肯定的,”馬貴霖道,“既然賢侄這么說那我自然是相信的??赡阍缤碛幸惶鞎凰腥苏J(rèn)識的,手里光有一家蒼空閣也不是太好看吧……不如,賢侄和我合作一次?”
話到正題,劉夕陽也不想再打哈哈,小心地問道:“不知齊州王要和小子合作什么?”
“哈哈,這個咱一會吃飯的時候再談。聽聞狄洛的漢子都是千杯不醉的,我雖然上了歲數(shù),可也是個好酒之人……一會萬俟首領(lǐng)不賞個臉,和我喝個痛快?”
萬俟卑奴點了點頭。他有件事情沒想明白——這齊州王上來就點破劉夕陽的身份,興許是仗著都是云澤有頭有臉的人物,想著劉夕陽也不敢如何;那么直接點破自己的身份是有何憑借?死了一個明月人就腥風(fēng)血雨了?就這膽識不怕被自己給殺了?萬俟卑奴看著談得正歡的二人……云澤的水,深不深不清楚,臟是肯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