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姝點了點頭,道:“那若是這軍中首屈一指的勢力,在宮中竟有了一個帶著自己血脈的皇子呢?”
軍中的實力,和一個有將軍府血脈的皇子,這意味著什么,幾乎已經(jīng)不嚴而喻了。
杜浩吃了一驚,他怎么會不知道如今的處境艱難,只是他又有什么辦法呢?
這些事情根本不是他可以控制的,他百般地叮囑過杜依凝,要她千萬小心,不可育有龍種,可幾年前她仍舊還是生下了這個皇子。
“那……你認為該如何?”杜浩遲疑著問她。
這件事情他原以為沒有人察覺,就連他自己也只是心里有些許的擔憂,可是連一個剛剛回府的杜姝都能夠輕易看出來的事情,皇上又如何會看不出來、
他沒有法子可想,這女兒最近總是出乎他的意料,興許會有什么主意呢?
只是杜姝的回答讓他失望了。
“姝兒只是知道,父親應(yīng)當早作打算,至于如何打算,便是父親需要思量的了”,她低頭說著。
這等事情,她又怎么可能去仔細說呢?
她之所以提起,一來是徹底地轉(zhuǎn)移杜浩的注意力,二來是讓自己的地位得到一個更大的提高,在帝都的權(quán)力漩渦中,她必須向杜浩表明她的立場,是站在他這邊的。
杜浩終于嘆了口氣,讓她退下去。
杜姝道了一聲是,起身出去了。
之間杜浩從書桌旁邊的書架上取出來一個信封,撫摸著那張已經(jīng)有些發(fā)脆的紙張。
那是一個空的信封,上面的署名是,羅婉兒。
“你的女兒果然像你一樣的冰雪聰明,只是,我要如何為她洗去母親出身青樓的背景呢?”他望著那信封,緩緩地坐在了椅子上。
……
杜姝自從杜浩的書房出來之后,就回了自己的院子閉門謝客。
期間老夫人也差人來探望了兩次,她全都稱病不見。轉(zhuǎn)眼就過去了好些日子,秋獵的事情,已在眼前了。
司空慕寒遣了人來問她,她只道是之前已經(jīng)與王爺商議妥當,就照當時說的安排便是,。
可憐那司空慕寒派來的手下,連她的面也沒見到就被打發(fā)了回去。只得苦著臉回去見自家主子,想想若是被殿下知道了他甚至都沒有見到杜姝一面,哪里還能有好果子吃?
果然,司空慕寒聽完他的匯報,淡淡地凝神看著他,也不說什么。
可那去送信的暗衛(wèi),卻是被嚇得冷汗淋淋,結(jié)結(jié)巴巴地解釋著,“這……二……二小姐……自從上次回了府之后一……一直閉門謝客,即便是用膳的時間也不出房門半步,屬下這……也不方便闖進去……”
司空慕寒的心思卻不在他身上,那個小妞,到底怎么了?
總不能是被他輕薄,害羞了?
看起來不像……
他一時拿不定主意,便叫那暗衛(wèi)回去,繼續(xù)盯著她的舉動。
暗衛(wèi)趕忙答應(yīng)了一聲是,縮著身子就往外退,生怕慢了片刻他又改了主意。
那么到底,杜姝在自己房里干什么呢?
卻是在看書。
她既然前世能夠努力成為一個外科醫(yī)生,今生又如何不能做一個名中醫(yī)呢?
在司空慕寒的別苑里發(fā)生了許多的事情,但最讓她在意的卻是,終于想明白了自己穿越到這古代,心里缺失了的那一塊是什么——她的醫(yī)術(shù)。
前世她********地只有醫(yī)術(shù),可到了這古代,她引以為傲的外科醫(yī)術(shù)卻如同雞肋一般。她驟然像是失去了自己最倚仗也最依賴的東西,所以才會終日沉迷于后院的宅斗中無法自拔。
如今她想通了,大徹大悟,索性將自己關(guān)在了房里,仍一心做她的醫(yī)學(xué)美夢。
彼時她還太年輕,不知道打從她來到這個世界,就注定了已經(jīng)無法遠離紛爭。
杜浩曾派人來打聽過她的消息,見是在看書,也就放下心來,多學(xué)些東西,總不會是壞事——好過她日日呆在三皇子的府里,就算做了那些面子上的事情,說出去也總不算是光彩。
杜姝仔細地翻閱著一本古籍,上面寫著的是一個引方。
所謂的引方,是指在用藥之前先給病人服用的東西,有時也被成為藥引子。
這藥引子是整副中藥中不可或缺的東西,又或者上是最重要的東西。若是少了別的什么藥材,盡可以用藥效相似的藥材來代替,可若是少了藥引,仍憑再好的藥方,也難以起到想要的效果。
她仔細看了那引方,其中有一味名為守宮的藥材。
這守宮她在前世便聽說過。所謂的守宮,是指南海守宮。在古代也有時候用于檢驗女子的貞操。
需要取守宮的幼苗,以朱砂飼喂至六十四天齡,然后用藥錘細細地磨碎,制成一種紅色的粘稠物,滴在女子的手臂上。若女子貞潔,那守宮砂便會留在其手上,數(shù)日不脫。
只是這個引方卻不知為何總是有些奇怪,而且只有一個殘方。找不著正經(jīng)的藥方在何處。
“月云”,她叫了一聲,換來了那個被柳嬤嬤派去三皇子的別苑中照顧她的小丫頭。
“小姐有什么吩咐?”
“這將軍府的藏書閣,會收殘篇么?”
那月云低頭想了一陣子,“這個……奴婢卻是不清楚了,若是小姐要知道,我便去問一問那掌管藏書閣的羅老頭好了?!?p> 杜姝聽這么說,略略思索了一番,“不必了,明日陪我去一趟藏書閣罷。”
“是。”
……
次日這閉門在房中過了大半個月的杜家二小姐便終于出了房門,來到了將軍府的藏書閣。
那看門的是羅老頭,身形已經(jīng)有些佝僂,但從他的言談中依稀可以看出他乃是讀過書的人。
這古代不比現(xiàn)代人人可以讀書,這羅老頭,卻是讀過書的,她有些驚訝。
羅老頭見了她的表情,便對著她一個躬身,“老朽我年輕時曾追隨太老爺做過一段時間的文官?!?p> 杜姝點了點頭,太老爺便是杜浩的父親,也就是杜姝的爺爺。
杜府世代中用,乃是陛下親封的鎮(zhèn)國將軍,若說要跟隨著這等功勛世家,即便只是個小文員,也絕對不會簡單。
杜姝多長了一個心眼,便對著他見過一禮,走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