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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道問玄

第三十五章 童誦

大道問玄 韓止 3082 2016-10-29 10:43:00

  大玄盛世,天府禮彬。萬邦來朝,天下歸心。

  碧波湖,原名阼湖,坐落于大玄王朝的皇都——天府的西南,因太祖巡狩,憩息至此,見碧波悠悠,浩淼無際,便取其前意,更“阼湖”,作“碧波”也。故玄初大儒劉偉先,曾作《河經(jīng)》,其中有言,曰:

  “事有遠而合,阼湖作碧波?!?p>  所謂,玄都天府,澹段為供。

  天府之水,皆取自水庫“澹段”,其起始處,便應(yīng)在了碧波湖,而論之源頭,亦非同小可,乃是與大玄王朝十大母河之一的“澹江”,一脈相承。

  碧波湖源始支流,無甚污染,水質(zhì)極佳,卻不宜行船,更是在這萬里濕地,蘆葦無垠,遍地叢生。故碧波湖,又為世人稱作——天府第一蕩!此刻,正在這聲名遠播的天府第一蕩內(nèi),傳來了......

  “鵝!”

  “鵝?。。 ?p>  “曲項...”

  “曲項?。?!”

  你方唱罷我登場,悠揚的蒼聲,引領(lǐng)著清脆的童聲,一句接著一句,誦吟著朗朗的詩歌,循聲望去,正如是:

  蓑翁撐綠舟,擺渡碧波上。

  童子不知事,但學(xué)翁者誦。

  曲徑幽水,蘆葦叢生,中間夾水,狹而細長,僅容雙舟并排。此刻天方魚肚白,尚有幾分墨色,碧波湖面,獨有小筏一只,悠悠地破開了水面,發(fā)出了“啪嗒”、“啪嗒”的連貫打水聲。

  船頭吃著水面,尾端高高地翹起,上立一船家,兩鬢斑白,用灰布蒙著臉面,體形消瘦,身著雨蓑,頂戴斗笠?;疑拿嬲趾螅瑑H露出一對矍鑠的滄眼,倒顯得頗為精干。

  細細長長的竹桿,不時地點入水下,撐著船兒前行。上面,坐有十?dāng)?shù)幼童,一對對水靈靈、黑白分明的大眼,宛如一個個嗷嗷待哺的幼鳥,渴望著知識的洗禮。

  “鵝!鵝!鵝!曲項向天歌!”

  倏而一聲長嘯,船家瞇緊雙目,笑問一干幼子:

  “這下一句,是什么來著?答對了!爺爺有賞??!”

  “我知道!我知道!!”

  一聽“有賞”,一名倒掛兩根“鼻涕蟲”的白胖童子,當(dāng)即高舉著胖爪,興奮地接過了下句:

  “是紅掌撥清波!”

  “哈哈!錯了!那是下下一句!李大富!你可真笨!”

  孩子們一陣譏笑。

  “那是..那是...”胖娃有些不知所措。

  “是白毛浮綠水!”另一名孩子答道。

  “是了,我方才太過緊張!”胖娃當(dāng)即醒悟,一臉尷尬地辯解。

  ........

  這船夫,正是碧波湖上的唯一一名渡者——渡老。

  “爺爺!爺爺!我們可答對了么?”

  言歸正傳,但說嬉笑聲罷,胖娃嘟著小嘴,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渡老,眼里冒著小星星,別提多期待了。

  “恩..”

  在孩子們滿懷期待的目光下,渡老沉吟幾秒,當(dāng)即從袖口變出一枚由皮紙包裹的糖果,扔到了胖娃的面前。

  “勉強算你答對!”

  “誒!我的!這是我的!你們再搶!我可揍人了??!”

  在東西飛出的一剎那,小胖所在的一畝三分地,頓時好一陣混亂,舉目望去,盡是孩子們爭搶糖果的畫面。腳下的竹舟,也因此劇烈地晃蕩。

  “唉...”

  見孩子們?yōu)橐活w糖,便爭得不可開交,渡老穩(wěn)住船身,不禁搖頭苦笑,將目光移向了遠方,那里,是朝陽升起的方向。

  “爺爺!”

  “嗯?”

  目光移回,渡老見孩群中,正有一衣著簡陋、到處縫滿了補丁的童子,雙腿抱坐,頷枕膝蓋,正一臉淡定地,認(rèn)真盯望著他。

  “這詩..”

  稍一停頓,童子又接著問:

  “可是出自您手?”

  “......”

  難得的,渡老陷入了沉默,只是這般望著,不知在想些什么。如此半響,他終于回道:

  “非也?!?p>  “這......”童子啞然,他沒想到,竟會得到一個如此干脆的回應(yīng)。

  “呵呵,這些詩詞,出自一個神奇的地方,只不過,我是第一個在此將它們傳誦出來的人罷了...”

  時至此刻,朝陽已然半升,露了瑪瑙般晶碩的半臉。云卷云舒,霞光盡染,渡老露出了一抹意味深長的笑意:

  “孩子們,都靜一靜!現(xiàn)在讓我,來講一個故事吧?!?p>  不出片刻,糖果便有了歸屬,而孩子們忘性又大,被船家這么一引,當(dāng)即安靜下來,豎耳傾聽起來。

  “從前,有一座山..”

  渡老的聲音,如山間溪流,娓娓道來,像是在講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而在場的,也唯有那名雪衫童子,才從渡老的眸光深處,察覺到了一抹淡淡的憂傷。

  ........

  從前,有一名牧童,名叫牛娃,他住在一個四面環(huán)山,不與外界相通的地方。

  那里原野廣袤,也有著密布的森林,但奇怪的是,就在林海的深處,屹立著一座如劍般,直插入云霄的高峰,而住在那里的人們,一般稱呼它為——“寒峰”。

  寒峰并不寒冷,相反,在寒峰的頂上,生長著一棵同樣高聳的蒼翠勁松,大家都叫它——“百祖”。

  有一天,牛娃登上了寒峰,準(zhǔn)備要砍百祖。

  一斧劈下,樹皮沒破半點兒,反倒是將斧頭給磕出了好大一個缺口,而正當(dāng)牛娃一籌莫展之際,竟又忽地發(fā)覺,原來山頂上,不僅只有自己,還有兩名老者,正悠哉悠哉地,啜著茶水,圍著一面青石臺弈棋。

  兩老相見牛娃,皆是稀奇不已,于是便給了牛娃一顆長條狀、內(nèi)部卻盛開著七色花朵的鮮艷果實,讓他與被其一同牽引上山的黃牛,分著吃了,而之后,他竟像忘記了饑餓,好奇地趴在青石臺邊,觀看二老奕棋。

  一直快到了黃昏,牛娃終于決定離開,可就在這時,他竟驀地發(fā)覺,一直被其遺忘的柴斧,竟從木柄以上,悉數(shù)爛掉!

  像突然開竅了一般,忽然明白了什么的牛娃,幾乎連滾帶爬地一路下山。直至山腰,樹木漸稀,視野變得開闊,牛娃駐足遠眺,只見寒峰周圍......

  八面環(huán)海,無盡汪洋,取代了原先的林海,而之前家的位置,也早已不在。

  滄海桑田,人非!物亦非!

  牛娃軟倒地上,淚眼婆娑,自此之后......

  舉目無雙親,唯一牛作陪。

  ........

  “爺爺!爺爺!”

  小胖淚眼汪汪,抽動著鼻條,一臉揪心地問:

  “那后來呢!后來如何?牛娃沒了父母,該多可憐???嗚嗚..”

  “笨笨!爺爺這是在講故事!故事!何謂故事?那就是虛構(gòu)的!哪有什么牛娃、牛啊的?你快別傻了!”

  “你胡說!”胖娃陡聞此語,不由怒聲大吼,“渡老還沒說呢!你憑何認(rèn)定是假?”

  “大家快看!看李大富哭得那樣!簡直笨笨!”

  剛才出聲的男孩,并不理會小胖,只是一味的得意。

  “你..”話剛脫口,胖娃當(dāng)即反應(yīng),頓時愣在了當(dāng)場,但緊接著,他又環(huán)顧四周,見大家皆是一副嘲弄的神情,他不由胖臉羞窘,憋了個通紅!然而就在此時......

  “隱約記得,渡老常吟一句‘到鄉(xiāng)翻似爛柯人’,開始我尚不解,但如今,我方才領(lǐng)悟,原來所謂的‘爛柯’,竟還指代此意!佩服!佩服!”

  此時,一貫淡定的雪杉童子,竟也出奇地開口,引走了大家的注意力,無形中,倒也算替胖娃解圍,引來了對方感激的目光。

  “事實上,說到奕棋的二位,想必是傳說中的‘仙人’了!那一枚可消除饑餓的奇異花果,則是‘仙丹靈藥’。至于‘牛娃’,我倒覺得,并非虛構(gòu),而是遠在天邊,近在眼前呢...不知渡老,您意下如何?”

  “嘶....仙人!簡直是胡說八道嘛!”

  “宋之仙,你是說渡老……便是牛娃?!這…這怎么可能呢!”

  “雖說大玄地大物博,可也沒曾聽說,哪里有如此稀罕的‘寒峰’與‘百祖’??!再遑論‘仙人’、‘靈丹妙藥’,亦只是多聞其名,而不見其真!記得爹爹曾說,世上并無仙人,只是一幫生不如意的凡人,故作由頭罷了!”

  “是啊之仙!你怎也迷信開了?”

  ......

  一時間,各說皆有,然而,面對眾孩異樣的目光,雪衫童子如若未察,只是一味地朝渡老問:

  “那牛娃......便是您嗎?”

  “......”

  這一刻,竹舟速度一緩,渡老臉上的笑意,竟突然收斂!

  良久良久,直到包括雪杉童子在內(nèi)的所有孩子,都感到了一陣死一般的沉寂后,答案,或許便呼之欲出了,那便是——

  牛娃!

  便是渡老!

  然而,還沒等這一離經(jīng)叛道的想法徹底成形之前,氣氛忽地松弛,只見渡老像是奸計得逞般地大笑:

  “嘿嘿沒錯!老夫!便是牛娃!想當(dāng)初,我打寒峰下來,還是花兒般的年紀(jì),可沒成想,這一眨眼,便成了這副模樣,嘖....造化弄人!造化弄人吶!”

  “切?。?!”

  “誰信啊!”

  “無聊??!”

  “未免也太假了!”

  ......

  呼!

  被這故作深沉的老兒,狠狠地擺了一道,孩子們心中的猜度,也不由在一瞬間煙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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