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留下那半碗面還有一個緩緩離開的背影,就上了樓,今天他出奇的不太忙的樣子,整個人就很懶懶散散的,連步伐都是很十分緩慢。
很少有人會去想那些不太美好的回憶,得到的不過是一些破碎不太好的片段。
同時對于陸川河而言,這并非是不美好的,而是過去的美好。
“你到哪了,我都在這等你好久了,你還沒到,是不是準(zhǔn)備放我鴿子?!?p> 電話那頭的陸川河,很顯然的語氣里都透著有些無奈,周圍環(huán)境中帶著一些氣流的聲音。
畢竟,沒有人相約時,需要等對方一小時吧,這種耐心真的是沒有人可以承受的。
但事實是,并不是我故意要拖延時間的,是實在沒有辦法,只能耽誤了一小段時間。
“哎,你又不是不知道,顧沉那性子難以捉摸,我好不容易請到假出來。”
陸川河不說話了,接著就是一聲嘆息,幾乎要奔潰的邊緣,這一小時,他估計也想過要放棄。
“那好吧,記得注意安全,我在那個店里坐著等你。”
“好。”
掛完電話之后,轉(zhuǎn)身才發(fā)現(xiàn)顧沉早早在我身后站著,看樣子是大致聽到了我們的對話了。
我真不知道現(xiàn)在的情況,要怎么辦才算好,來回踱步,顧沉轉(zhuǎn)身離開,也沒說個準(zhǔn)確的決定。
早上的風(fēng)吹進(jìn)來都會是透著一股新鮮,今天顧沉也沒有去公司,我沒敢問具體原因,只是大致想到了什么。
我看到顧沉手里拽著一張報紙,微微靠在房門口,只是愣著有些沉默。
我不知所措,心口有些慌亂,這種感覺就有點像是,背著他做了壞事之后,結(jié)果轉(zhuǎn)身發(fā)現(xiàn),他就在是你身后他什么都看到了,也都知道了。
“要去哪,去多久?”
顧沉先開了口,我驚訝于顧沉的問題,倒像是朋友之間的一種反應(yīng)式的關(guān)心。
我挪著腳步,往后退了一步,抬起眼與他眼神對視,對視之中,總有些不一樣的氣息。
“在陸川河之前的家附近,我們要去找朱涵,具體我不知道,這得問陸川河?!?p> 我老老實實地回答了顧沉,心里還是有點發(fā)虛,可別怪我把陸川河供出來啊,我只能心里這么安慰自己,果然,顧沉聽了之后,眉頭緊鎖,眼神微縮,腦子里在思索著什么。
“這么危險,你還要去?”
“危險?”
估摸著,顧沉提的又是之前我跟陸川河去了,然后差點回不來的事情了,我自覺得是沒有什么,但好像在顧沉看來是非常嚴(yán)重的事情。
“沒事的,我跟陸川河很快就回來,又不是晚上?!?p> 我顧不上現(xiàn)在顧沉怎么樣了,抓緊著時間要去找陸川河,已經(jīng)讓陸川河等候多時了。
這個時候不抓緊點時間,恐怕陸川河要再次打電話來跟我控訴一番,估計以后不敢約我一起去做什么了。
陸川河最討厭的就是等人。
不是因為本身自帶的本能,而是她曾被朱涵,放鴿子,在冷風(fēng)中兩個小時,結(jié)果最后朱涵一句,你回去吧,換來陸川河一場感冒。
原本的路程不到半小時,今天卻遲遲未到,似乎都在與我作對一般,路上排滿了不少車輛在路上局促前行,車堵得比我想的還要來的緩慢。
過了好久,我才邁著沉重的步伐,從車上下來,甚至因為車子走走停停,我的腦袋里都是眩暈。
腳剛落地,抬眸就瞧見了正站在路邊,目光四處游走的陸川河。
轉(zhuǎn)眼間瞧到我正往他的方向走去,嘴角總算揚起了,等了那么久,也不算是白費了。
陸川河二話不說,快步走上前,拉著著我的手就走,另一只手上正提著一盒紅色,里面不知道是什么東西,大概是送禮之類的吧。
我情況都還沒有搞清楚,就被急沖沖拉著就走,除了疑惑還是疑惑。
“你干嘛啊,這么著急?”
我單純以為陸川河是因為迫不及待的想去見朱涵,才會這么著急,結(jié)果也是我真的想對了。
陸川河現(xiàn)在滿腦子想著趕緊去找朱涵,雖然我根本不知道就見個面,他為何如此急促的
“朱涵今天訂婚?!?p> 陸川河的腳步忽然放慢,我馬上就要撞上他的背,只是我及時剎住了腳。
我無疑是戳中了他的痛點,一瞬間,他的表情就像是被瞬間萬箭穿心般的開始扭曲在一起。
這一路車?yán)?,我們相覷無言。
我現(xiàn)在甚至十分理解他的感受,或許不說出來,也許會更好。
這番的沉默,我就像個罪人一般,瞧著窗外忽閃而過的景物,喉嚨被卡住。
不知如何開口來打破這片沉寂。
開車的師傅是個偏文藝的中年男子,車上掛著略沒有點潮氣的掛件,車內(nèi)忽然響起一陣熟悉的音樂。
“十年之前,我不認(rèn)識你,你不屬于我,我們還是一樣...”
源自那首。十年。
不得不說,音樂間意境還是如此的與心情相應(yīng)。
這首歌,是何玲最喜歡的一首。
之后我們每次去玩,何玲必要點上一首,抱著麥克風(fēng),這里的環(huán)境總歸是昏天暗地的,從頭到尾都透露著一種昏暗的窒息氣氛,空氣中彌漫著一股子酒精氣,不斷有玻璃瓶碰撞的聲音。
“走過漸漸熟悉的街頭,十年之后我們是朋友,還可以問候....”
何玲的情緒很是到位,幾乎把所有的感情唱到了里面,何玲眼角泛著淚,聲音里帶著微微的顫抖,大致接近哭腔。
陳亦哲落在沙發(fā)邊角,望著挎著腳踩在沙發(fā)正中間,眼底盡是寵溺。
就好比這首歌,是為了何玲而寫,其中的故事,就像是在自己身上發(fā)生過。
情感這種東西,誰又說得準(zhǔn)呢。
思緒被收回,我轉(zhuǎn)頭瞧向前面正端坐在右邊的陸川河,他的眼角似乎也泛著一點兒淚。
車子彎彎繞繞總算是到了,這個地方有些稍微的偏僻,很快,我又想起來這個地方,很是有印象,能讓我印象深刻的,自然也是有過什么比較大的影響。
下了車,我們兩個一前一后走著,只是依舊沉默著。
“你....剛剛是不是哭了。”
我恍然想起陸川河剛剛泛著眼角的淚珠,有那么一刻,我覺得他大致是聽懂了那首歌吧。
走在前面的陸川河,猛地轉(zhuǎn)頭看向我,他有點驚訝。
“你怎么知道?!?p> “我看到了,你真不會掩飾?!?p> “可能,人在失去的時候,總會感到后悔吧?!?p> 也不是不無道理,你總不能要求一個失去愛了幾年穿過青春歲月的人,笑著跟你說沒事,就算有,也可能是強(qiáng)顏歡笑。
面對這個問題的時候,陸川河總有他獨特的見解。
“哎,這是愛得有多深啊,你這弄得,整個氣氛很是傷感?!?p> 我擺擺手,示意他趕緊走,再晚了,可真的就時間不夠了。
至于陸川河跟朱涵,主要說了什么,也不重要了,也許這是他們很久之后,最后一次重逢。
都需要奔赴各自的人生,沒有人會在原地停滯不前。
他們相約見面的地方,是在朱涵家,準(zhǔn)確說,其實跟陸川河沒多大關(guān)系,就是簡單送個禮,還是偷偷摸摸的,畢竟是訂婚宴,又不是結(jié)婚宴,要請朋友之類的一起來吃席。
這是男方帶著家人來送禮,雙方定下這件事,我也不明白,為什么朱涵,要約陸川河在今天,又也許,她想得到陸川河的祝福也說不定。
換個角度想,上次的生日宴,我就明白了,朱涵的思維奇奇怪怪的。
順著那條不大不小的路,一直通到朱涵的家門口,有不少人經(jīng)過,還有車子的停留,都是男方那邊過來送禮的,大大小小的禮堆在門里,陸川河低頭瞧了一眼手里的禮,那么渺小,顯得,但是這種場合倒是很隆重,看得出來,對方對朱涵自然也是不差的。
我們等了有一會,朱涵才算有了閑空,她忙著招待那些過來的客人,端茶倒水,一絲都不能怠慢。
陸川河給朱涵發(fā)了消息,之后,我們找了個比較那么引人注目的地方等著。
朱涵總算是出來了,第一眼見到,變化些許的大,化了淡淡的妝,整個人看起來也是十分的清秀,還有那一身米黃色的小短裙,整個人氣質(zhì)都不一樣了。
如果不是陸川河帶我來見見朱涵,就算是在路上碰見了,我也未必認(rèn)得出來,這么些年,變化有些大。
朱涵笑起來真的挺好看,就那種嬌艷欲滴的花兒,慢慢開放的嬌嫩。
可能是太久沒見的原因,朱涵剛出現(xiàn)在陸川河面前,陸川河竟看得有些癡了,我用手肘撞了他好幾下依舊沒有反應(yīng)。
“陸川河?”
朱涵喊了一句,陸川河才反應(yīng)過來回應(yīng)朱涵。
“最近過得怎么樣?”
“還行?!?p> 朱涵說完,又注意到站在旁邊的我,臉色起了微妙的變化,可能她以為只是陸川河一個人來,沒想到還是有我。
“許久,好久不見。”
“好久不見。”
簡單的打完招呼,我準(zhǔn)備離開,要留給陸川河跟朱涵一個聊天的機(jī)會。
“別走啊,一起聊聊?!?p> 朱涵喊住了我,我止住腳步,站在那,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
“許久,你就留下來吧,也沒什么的。”
“是啊。”
既然陸川河跟朱涵都開口了我就站在旁邊聽他們說就好了,過了不知道多久,陸川河把手里提著的紅色盒子遞給朱涵。
“給你的,訂婚快樂?!?p> 朱涵愣了一秒,眼神里閃過一絲驚愕,還是伸手結(jié)果陸川河手里的東西。
我以為過了好久才見面會是一場,比較感人的,比如好久不見的感概啊,結(jié)果都沒有,他們比我想的還要沉靜。
“沒想到,過了這么久,你們兩個還在一起啊?!?p> 朱涵看看我,又看看陸川河,她是誤會了我跟陸川河,就像當(dāng)初生日宴時,誤會我們一樣。
我跟陸川河都有些尷尬,這件事,說來也是很漫長的解釋,又是很難解釋的清楚。
“那個,朱涵,你誤會了,我們并沒有在一起,只是,陸川河叫我一起來,比較不會尷尬。”
“對的,是我叫許久來的?!?p> 陸川河跟著解釋,生怕朱涵還是依舊那樣,可是現(xiàn)在解釋清楚也不重要了。
“對了,許久,上次的事情,是我不好,那時候真的不懂事,現(xiàn)在想想,還挺幼稚的,還好你并沒有出什么事情,不然我現(xiàn)在都無法原諒自己?!?p> “過去了,現(xiàn)在想想也沒什么,大家以前不都一樣,任性不計后果,不必太放在心上?!?p> 朱涵會心一笑,默認(rèn)地點了點頭。
還沒來的時候,陸川河總有說不完的話,現(xiàn)在一見面,還不是卡殼了一般,什么都說不出來,氣氛真是有些微微的尷尬。
今天朱涵家里很熱鬧,來來往往的人,還有一些親戚,很是喜慶,我們?nèi)齻€站在稍微遠(yuǎn)點的位置,都能聽到里面的說話聲。
“陸川河,是我對不起你,如果不是我,你也不會進(jìn)去,耽誤了你幾年,還讓你背上了這么一個污點,我這輩子都不會抹去的,以前我也想過我們以后會是什么樣子的,都是我太任性,你每次都包容我,可如今哎?!?p> 朱涵說著說著,聲音里帶著一些哭腔,她有些面露難過,好像隨時都能掉淚的樣子。
“沒事,過去那么久,都覺得沒什么了,你過得好就行,也不枉對你做過的事情?!?p> “那么,祝你幸福。”
說完,朱涵還沒有來得及說點什么,陸川河轉(zhuǎn)身就走,我捉摸不透現(xiàn)在的情況,我跟朱涵示意要去追陸川河,朱涵點點頭,眼里噙著淚水。
我趕緊追上了陸川河的步伐,但是他走得很快,我好幾次都快追不上了。
“陸川河!”
我大聲的喊了一句,陸川河沒理我,還是一個勁的走,我也只能加快了腳步。
不知道過了多久,陸川河才轉(zhuǎn)過身來。
我看見他滿臉的淚水,眼睛紅腫,只是流著淚,卻不說話。
“我終于知道,為什么何玲喜歡那首歌了,我現(xiàn)在也明白了。”
我有些不忍,看著他這樣,很是哽咽。
祝你幸福是真的,但難受也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