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來,老祖宗所說的恩人應該就是這位董舒了!”跟祁宇一起觀看的洪開元忽然道。
溫菁也看到了其中的內(nèi)容,她立刻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朝門前的曬谷坪指了指,意思是到那里再去討論。
祁宇已經(jīng)清楚,從胡三的招供來看,那秦虎的目的非常明確,如果不徹查這其中的真相,他們這次捅的簍子根本就沒辦法補救。而且,這已經(jīng)威脅到祁宇全家人的安全!
所以,避開祁宇父母當然是很有必要的。
溫菁讓到曬谷坪上去討論就是因為這個原因,女孩子的心思終究還是細膩得多!
本來,三人這次回來的目的就是要調(diào)查隕石鐵的來歷,以找出對付秦虎的辦法,未曾想,才一回來就弄出這么多的東西來。
對于那塊隕石鐵,洪開元托人檢測的結(jié)果顯示它并非是地球上的東西,這就說明它是隕石的可能性很大。
但是,秦虎卻稱之為“鴻雁”還說這東西是撿不到的,從他如此糾結(jié)這東西的來歷上來看,他是比較了解它的。如此一來,就表明他的話是比較可信的,否則沒有人會為了這東西的來歷而計劃殺人。
不過,更讓祁宇疑惑的卻是他祖母的說法!
按照老太太的描述,這東西乃是當年追殺祁家那些人的頭目所攜帶,最離譜的是,它好像是在此人的口袋里被直接熔化了,然后燒穿了衣服,像鐵水一樣流到了他的尸體上,還因為高溫的作用深深地陷進了肌肉之中。
如果祁老太太所描述的沒有偏差的話,這種現(xiàn)象又該如何解釋?
這三種說法雖然看起來大相徑庭,但祁宇還是發(fā)現(xiàn)了其中的一些共同點:這隕石鐵現(xiàn)在的樣子確實是高溫熔化后所導致的。
通常,隕石在進入大氣層之后會快速燃燒,產(chǎn)生的高溫確實足可以熔化金屬物質(zhì),所以說洪開元朋友的說法是可以解釋得通的。
再說了,中科院是什么地方,那里出來的檢測結(jié)果是具有極高的權威性的!
而祁宇自己也仔細觀察過,從它的外形來看,確實存在著高溫熔化后才能出現(xiàn)的現(xiàn)象。不僅如此,祁老太太的說法也顯示出了這一特性。
雖然,祁宇現(xiàn)在還不知道秦虎為何要找這東西,并稱它為“鴻雁”,但他說這東西是撿不到的,卻暗合了祖母所說,這東西是那個頭目隨身之物。
莫非,秦虎和幾百年前追殺祁家人的那伙人有關,或者說他本就是那伙人的后人?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么他計劃對祁家人不利就完全可以解釋得通了,畢竟,當年他們有幾百人在那次火拼中無一生還!雖然時隔了幾百年,但這種仇恨確實是難以磨滅的。
唯一讓祁宇不理解的是,當年那些人為何要追殺祁家人?那么夸張的火拼若說沒有原因,估計三歲娃娃都不會相信的!
看來,這一切答案都在那塊隕石鐵之上了。
而且,最有可能知道答案的,只有秦虎了!因為如果祁老太太知道的話,她應該會告訴祁宇一些東西。
然而,祁老太太今晚的表現(xiàn)卻讓祁宇十分不解,不但避而不答,反而轉(zhuǎn)移話題,這說了什么?
想到這里,祁宇心里就產(chǎn)生了一絲不安:難道我們祁家真的藏著一個什么秘密?
“真他媽是按下葫蘆起來瓢??!”洪開元邊說邊朝坪上的桌旁走去。
“我覺得,這族譜里說的事應該也和我們所要調(diào)查的事有關聯(lián)!”溫菁跟在祁宇身旁,輕聲道。
“為什么有這種感覺?”祁宇覺得她的想法有些出乎意料,就回頭沖她笑了笑。
“奶奶說共工巖之所以改名是因為一位恩人,所以我就問了祁伯伯,結(jié)果還真找到了?!?p> “接著說!”祁宇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溫菁看了他一眼,有些猶豫:“我一下子說不上來,但總覺得這族譜中所描述的事情怪怪的?!?p> 說話間,三人都在坪上的桌旁坐了下來。
“不是怪怪的,而是太不符合常理了!”洪開元懶洋洋地翹起了二郎腿,漫不經(jīng)心地道。
聞言,祁宇和溫菁就都看向了他。
“還有煙嗎,先來一支!”洪開元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朝祁宇挑了挑眉。
祁宇白了他一眼,自己先點了一支后才將煙遞給了他。
“這族譜中所描述的事看起來好像很合理,但只要稍加注意,就可以看出問題來!”洪開元邊點火邊道。
“我覺得那董舒就是沖著蟠龍洞來的!”洪開元接著就吐了個煙圈,看著手里的煙,悠悠地道,“其中最大的疑點是,董舒放著那么多的難民不救卻單單只救了你們祁家,還標榜自己如何如何有善心?!?p> “按常理,行善之事是不分對象的,既然有心行善,就完全沒必要有如此強的針對性。”
“而且,俗話說救人如救火,他既然有那么多錢來幫助祁家人重建整個村子,為何不用這些錢來救濟周邊的難民?房子和性命哪個更重要?”
“所以,他的做法不但有悖于常理,而且根本就說不通!”
聽他說完,祁宇陷入了沉思。
拋開那些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的出家人,每個人做每一件事應該都是有目的的,只不過目的有大有小,不一而足。
即便是那些真正的高僧,他們的所作所為同樣也是有目的的,不過,這些東西對于普通人而言確實有點高大上而已。
而這位祁家的大恩人董舒,他這么做目的又在哪里?
經(jīng)洪開元這么一提,祁宇的腦海里忽然靈光一閃,立刻就抓住了先前沒想透的那個問題,并得出了一個讓人不寒而栗的推論!而只要加入了這個推論,那么族譜之中所有的問題就都可以解釋了!
這個推論的前提是一個假設。
先假設這整件事都是一個陰謀!如果以它為基礎,那么就能讓所有的事情順理成章!
如果,這位董商先找到了龍山嶺的強盜,讓他們在洗劫龍廟口以后徹底燒毀整個村莊!然后,他再以善人的姿態(tài)出現(xiàn),對祁氏家族施以援手,那么祁氏家族就會被其表面的善行所迷惑,而無法發(fā)現(xiàn)其中的真實意圖。
其實,這整件事中,最令人費解的是徹底燒毀了村莊。
兔子不吃窩邊草,從古到今的盜匪都不會作出這種涸澤而漁的事來,最后居然連種糧都沒給剩下,這明擺著就是要置人于死地,或者說是趕走人家。
若真這么做了,那些盜匪今后還能去哪里搶奪,把周邊的村子都弄成了白地,他們就只能餓死了!
但如果強盜燒毀村莊的目的就是為了給董商制造一個重建的機會的話,那么一切就可以解釋得通了!
因為從記載上來看,當初的重建根本就沒讓祁氏家族的人參與,至少沒參與其中的規(guī)劃!所以,這村子的整個布局包括祠堂都是董商一手包攬的!
那么,這個推論的最終結(jié)果便是,董商出于某個不為人知的秘密,需要在此地建造一個他早已規(guī)劃好了的建筑群,這便是所有事情的最終目的!這樣一來,以前發(fā)現(xiàn)的其他問題也能解釋得通了!
但是,這里卻又出現(xiàn)了一個新的問題,那就是董商建造這個建筑群的真實目的是什么?其動機又在哪里?
祁宇繼續(xù)沉思。
另外還有兩個疑點,其一是董舒為何要造一個共工神像,這也太他媽另類了!要說他在瞎編,編什么不好,古代神話里的神仙多了去了,這位共工算個什么鬼?
其二,他為何要將蟠龍洞改為共工巖?
從表面上來看,董舒的所有行為好像都很自然,造神像也罷改名字也好,做作的成分很高,更加讓人迷惑的是,將供著共工的廟取名神龍廟,而將藏有所謂的龍的蟠龍洞卻改為共工巖?!這不是明擺著反過來了嗎?
正如洪開元所說的,撇開這里面所有的東西后,就可以發(fā)現(xiàn),這個董舒應該也是沖著蟠龍洞來的,雖然暫時還沒有什么東西可以作證,但直覺告訴祁宇,一定是這樣。
想到這里,祁宇就點點頭,表示贊同洪開元的推論。
“你倆有沒有發(fā)現(xiàn),今晚奶奶所說的故事中有個很明顯的地方?!”溫菁忽然插了一句,估計她也想到了一些東西。
“我知道你想說啥?!焙殚_元看了祁宇和溫菁一眼,彈了彈煙灰,緩緩道:“老祖宗所有的故事里都和一個地方有關!”
“共工巖?!”祁宇馬上就反應了過來,但隨即又皺起了眉頭。
“應該叫蟠龍洞!”洪開元糾正道。
“不過,在討論這個問題之前,我覺得先說說那塊隕石鐵的來歷,因為它才是核心!”他又補充了一句。
“老祁本來的意思是想問關于那塊隕石鐵的來歷,但老祖宗自始至終都沒正面回答!反而說了兩個故事給我們聽?!焙殚_元忽然用一種很奇怪的眼神看著祁宇,似笑非笑的樣子讓祁宇有些不舒服。
“我奶奶年紀大了,思維哪有年輕人敏捷,邏輯混亂是可以理解的?!逼钣钣行]好氣地白了他一眼?!罢l他媽像你腦滿腸肥的,一肚子壞水!”
“恰恰相反!”洪開元嘿嘿一笑,非常的賊,“我覺得老祖宗另有深意!”
“我也覺得奶奶今晚的說法有些古怪,她老人家雖然年紀大,但思維非常清楚,口齒利索,不像一般的老年人那樣糊涂!”一直沒怎么出聲的溫菁也插了一句。
聽二人這么一說,祁宇心里又不由咯噔了一下。
溫菁和洪開元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通常,很多人的傳家寶都金銀玉器古玩字畫什么的,但祁家的這個所謂的傳家寶就有些讓人哭笑不得,他媽居然是一塊隕石!
當初洪開元推測說這東西是天上掉下來的,被祁家的先祖無意拾得,認為神奇這才留了下來。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還是能說得過去,但祁老太太今晚說卻完全不是這么一回事,這玩意竟然是從仇家身上得來的。
雖然事情已經(jīng)過去了幾百年,但把這玩意拿出來賣明顯就是作死的節(jié)奏!擺明了要告訴仇家:喂,那誰,你家的祖宗都是被我干掉的!
如果說祁老太太不知道這事,倒還罷了,可她分明是知道的啊,而且,這種做法純粹就是引火燒身??!
從祁老太太所描述的情況來看,它出現(xiàn)在那場爭斗之中應該不是偶然,否則,這么多年過去了,秦虎怎么會對它感興趣?
就像祁宇之前假設的那樣,這東西本就屬于秦虎的先祖,或者說他知道這東西的真正來歷!那么,幾百年前的那場屠殺秦虎很可能知道其中的內(nèi)情!
對于當年的火拼,雖然祁老太太并未說出到底有多少人,當時的祁家族人起碼也有十幾人,而對頭卻幾十倍于己,至少也得好幾百人??!
這他媽是種什么概念?戰(zhàn)爭嗎?
祁宇有些想不通:祖母雖然沒說雙方之間到底存在這怎樣一種仇恨,但如此大規(guī)模的火拼就不能簡單地用“仇恨”二字來解釋了!那么,當時到底是因為什么事情導致雙方大打出手的?
但不管是什么原因,除了秦虎,祁家人應該也是知道的??山裉焱砩献婺竻s只字未提!
另外,她老人家又是如何知道這東西比較值錢的?這是個大問題。
就像洪開元說的,她非但沒有回答問題,反而將事情扯到別的地方去了。要么她知道不想說,要不就是真的老糊涂了。
祁老太太雖然八十多歲了,但還沒什么老年癡呆癥的表現(xiàn),所以說她犯糊涂應該是說不通的。那么就只有一種可能:她是知道一些事,但因為種種原因或者說顧慮而不能說出來而已!
既然如此,她這么做就必然有著自己的道理,但到底是什么呢?
更讓祁宇不可接受的是,他那已經(jīng)八十多歲的老祖母,怎么可能和這些東西扯上關系?!
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祁宇一方面在推測,另一方面內(nèi)心卻在抵觸推測的結(jié)論,不由心里就有些焦躁起來,腦子也開始越來越亂,想了半天也沒得出個結(jié)論。有時雖然有感覺,但卻總抓不住,也表達不出來,最后,他只得將自己的疑惑和溫洪二人說了一遍。
聽祁宇講完,洪開元臉色忽然一變,好像明白了什么,顯得有些后悔的樣子,不過那神情稍縱即逝。
“難道老祖宗給你這東西本來就是為了引出一些人來?”洪開元一下子就顯得有些心事重重了。
“胖子說得有道理!”溫菁馬上就接過了話茬,“因為除此之外根本就解釋不通!”
“或許,奶奶要引出來的人正是秦虎!”說完這話,她就呆了一呆,看樣子,她連自己的話都有點不相信了!
聽二人這么一說,祁宇不由就有些哂然,沒好氣地道:“你覺得就我奶奶那身子骨還能和秦虎一比高下?!”
“也對啊,這好像也說不通,照你所說,那秦虎可不是一般的厲害??!”溫菁摳了一下額頭,愁眉緊鎖。
“其實,奶奶已經(jīng)給出了答案!”洪開元狠狠地吸了一口煙,往地上一扔,悶哼了一聲,絲毫也聽不出他那種獲得答案的喜悅之情!
祁宇當然知道洪開元想說什么,因為他祖母所有看似無意的說法,都指向了蟠龍洞,或者說共工巖!
莫非這個蟠龍洞里藏有什么秘密?
當年,祁家遭遇追殺之時,是因為神龍的庇護,才逃脫一劫,而那神龍最后卻藏身于蟠龍洞中。
而且,神龍當年的殺戮和錢東升當年在蟠龍洞里的遭遇有著一個共同的特點:那就是所有的死者皆身首異處!
想到這里,祁宇忽然就發(fā)現(xiàn),隕石鐵的出現(xiàn)和那所謂的神龍好像有種某種看不見的聯(lián)系!那么,這二者之間,到底存在著什么關系呢?是不是這所有的秘密就真的藏在那蟠龍洞之中?
就在祁宇不斷糾結(jié)之時,洪開元忽然冒出一句話:“或許,老祖宗在暗示咱們,要想消滅秦虎,必須得將他引入蟠龍洞!”
此言一出,祁宇腦子轟的一下就炸開了:難道奶奶她知道那秦虎的底細?
因為已經(jīng)相當明顯了:只有這個解釋是最合理的!
在四九城被綁架的時候,祁宇就想過這個問題,當時認為祁家很可能會步上姬家的后塵!現(xiàn)在仔細一回想,這其中還真的有些問題了!
姬家之所以被秦虎殘害,是因為他們擁有一個秦虎想要得到的東西,那么祁家的這個是不是也是出于這個原因?
要是這樣的話,老太太所做的這一切就真如開始所設想的那樣:祁家絕對有著一個不為人知的秘密!
而且,這個秘密秦虎是絕對知道的!
照此推算,那祁家此刻豈非已經(jīng)在一個火藥桶上面了?!那死人臉秦虎是否已經(jīng)快到這里了?
想到這里,祁宇心里又開始亂了,那種不安的感覺愈來愈強烈,心里就像貓抓一樣難受!
我-日,這太他媽亂了!
“死胖子,有你說的這么夸張嗎?”溫菁看了祁宇一眼,立刻朝洪開元吼道,她是擔心祁宇亂了方寸。
怪胎就是怪胎,祁宇本來已經(jīng)心亂如麻還焦躁不安的心,經(jīng)溫菁這么一吼,反而徹底冷靜了下來,心道:既然如此,為了我祁家的安全,這次,我就讓你秦虎來得去不得!
這么想著,祁宇心里飛快地盤算了一下。
接著,就沖溫洪二人一笑,道:“既然我奶奶不想說出其中的緣由,肯定是有她老人家的理由,所以,我們不必為此再去糾纏!等處理完這件事,我想她老人家自然會告訴我們一些東西?!?p> 因為心里有了計劃,所以祁宇說起這話反而顯得極為輕松。更何況,他不是那種遇到事情掉頭就跑的性格,多年的習慣使得他總是喜歡迎頭而上。
“本來,我也不想讓你倆跟著一起來的,畢竟這事多少有些危險性,但現(xiàn)在估計你們也很難置身事外了!”祁宇嘆息了一聲,繼續(xù)道:“秦虎的性格為人我雖然不了解,但通過我自己的親身經(jīng)歷和胡三的供述就不難發(fā)現(xiàn),此人不但行事狠辣,從來都不留把柄給人家,更喜歡趕緊殺絕,所以我們首先要做的就是思想上的準備!”
“有句話叫做置之死地而后生!我們先得將自己置于最危險的境地,從最為被動的角度出發(fā)。因為人越是處于絕境就越能激發(fā)出意想不到的潛能來!”
“你的意思做最壞的打算???”洪開元精神一振,立刻就插了一句。
“什么情況才叫最危險的境地?”溫菁有些不解。
“現(xiàn)在情況不明,我們也只能假設?!逼钣铧c了一支煙,深吸了一口后又悠悠地吐了出來,“我們假設秦虎知道這所有的一切,對我們也了如指掌,而且,還要假設他現(xiàn)在就在我們的周圍關注著我們的一舉一動!我們隨時都有被他下黑手的可能。這就是最危險的境地了!”
聞言,溫菁不由就縮了一下脖子,下意識地扭頭朝周圍看了看。
“老祁,話雖如此,但我們對他是一無所知??!”洪開元已經(jīng)沒了當初那種不自然的舉動,撓了撓頭皮,又顯出了平常那種憨厚的神態(tài)。
“是狐貍,總會露出它的尾巴來的!”祁宇冷笑了一聲。
“那么,這是該從何處著手?”洪開元將眉頭皺成了山。
“既然這所有的東西都和蟠龍洞有關,那么我們應該就從這里下手!”
祁宇又深吸了一口氣,接著,他就將早已成竹在胸的計劃,低聲和二人講了一遍。
木野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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