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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恩燼

第2章 把做夢的都?xì)⒘?/h1>
君恩燼 滿刺霸王龍 2863 2025-02-07 22:11:54

  離了紅坊小巷,云琛輕功不停,徑直回到武館,直奔后廚,從灶臺后面摸出個油紙包。

  她打開來,沒有期待中香噴噴的脆皮燒雞,只有一根涼透了的煮雞腿。

  “媽的,小六!我揍死你!”

  云琛叼著雞腿,跑進(jìn)燈火通明的后院,一大群漢子正聚在桌前喝酒。

  桌上菜很簡陋,只擺著幾碟花生米、兩盤醬雞絲和一籃子果脯,但酒壇子卻橫七豎八地倒了二十多個。

  酒香混合著漢子們的說笑聲,一同在夜色里翻騰,熱鬧的很。

  云琛尋到小六身后,猛抬胳膊,勒住他脖子。

  “這就是你說的半只燒雞?你把雞它娘找來,我要問一問!”

  小六正仰頭喝酒,冷不防被一勒,酒水嗆進(jìn)喉嚨,咳得滿臉通紅。

  他掙扎著去掰云琛的胳膊,卻像被鐵箍鎖住,動彈不得。

  “咳咳……雞它娘,已經(jīng)咳咳……在狗貨肚子里了……你等他明兒拉出來了問問……”

  “好小子!”云琛氣得大罵,直接將小六從凳子上拖起來,一個過肩摔扔在地上,然后大大咧咧地坐在小六的位置上,隨便拿起一只酒碗,一口氣吞了半碗。

  其他正在喝酒的漢子們哄笑起來。

  那個被叫“狗貨”的男人大笑道:

  “你特娘沒買就是沒買,別賴我!真是酒壯慫人膽,小六不光編瞎話,還敢腌臜你云哥了,不怕挨揍?”

  狗貨本名荀戓,來武館登記造冊那天,小六那個大文盲湊過去看了一眼,只認(rèn)得像是“茍或”二字,順嘴喊了出來。

  從此狗貨、狗哥就成了荀戓的名號。

  小六從地上爬起來,拍拍褲子,嬉皮笑臉地湊到云琛身邊坐下,討好笑道:

  “哪能啊,我哥才舍不得打我,嘿嘿……”

  云琛翻了個白眼,三兩口雞腿下肚,又塞兩塊干餅子進(jìn)嘴。

  她拿雞骨頭橫在小六脖子上,嘴里鼓鼓囊囊罵道:

  “虧我巴巴地跑回來,下次再騙我有燒雞,我送你從后門去見雞它娘!”

  “哈哈哈哈哈……”漢子們再次哄笑。

  笑了一陣,見云琛外出一趟回來,吃得狼吞虎咽,餓狠了的樣子,荀戓忍不住嘆口氣:

  “阿琛,我敢說,在咱們武館——不,在整個煙城護(hù)衛(wèi)行當(dāng)里,你功夫是最硬的,可……”

  下半句,小六接了過去:

  “可掙得銀錢卻是最少的!”

  云琛埋頭吃個不停,抽空踹了小六一腳,就聽荀戓又道:

  “干咱們護(hù)衛(wèi)這行,入行就等于在閻王爺那掛了名。這輩子混好點(diǎn),能給大戶人家當(dāng)個護(hù)衛(wèi);混差點(diǎn)吧,就是像咱們現(xiàn)在這樣,功夫雖硬,卻只能窩在武館做最低級的武師,接些零碎活,掙些零碎錢。遇到不客氣的,連聲‘護(hù)衛(wèi)’都不叫咱。等哪天閻王爺點(diǎn)名來了,頂天不過二錢收尸銀?!?p>  小六想了想,不太贊同,說道:

  “狗哥這話不對,還有更好的和更差的呢?!?p>  聽小六這么說,其他人都停下喝酒,圍了過來。

  小六道:“混的更差的,便是零碎活也接不上,武師都做不得,只能回家娶媳婦種地賣力氣;混的更好的——”

  小六停頓一下,見眾人都瞪大眼睛聽著,他頗有些得意,道:

  “混的更好的,便是給那權(quán)勢富貴人家做護(hù)衛(wèi),腦袋別在褲腰帶上,隨家主闖蕩一番富貴披身的大事業(yè)!將來入王府做護(hù)衛(wèi),入宮做侍衛(wèi)也未嘗不可!”

  眾人聽罷,皆面露神往。

  仿佛此刻已從這小小破落武館脫身,那潑天的富貴近在眼前。

  但荀戓接下來幾句話,卻又讓眾人從云端跌到谷底:

  “若給那權(quán)勢富貴家做護(hù)衛(wèi),便是日日兇險拼殺,血海刀山里打滾。活著今日,都不知能不能瞧見明日的太陽。想活過三十歲都難!”

  停頓一下,荀戓押了口酒,繼續(xù)說:

  “就如那威名赫赫的霍幫,聽說這幾年,霍幫少主手腕凌厲,把個盤根錯節(jié)內(nèi)訌相斗的霍家,整治得如鐵板一塊。看著威風(fēng),但代價卻是遭了大小攻占、刺殺、械斗數(shù)百場,導(dǎo)致護(hù)衛(wèi)們死了一批又一批。

  像霍幫這樣的權(quán)貴家,護(hù)衛(wèi)們都是從小挑選培養(yǎng)的清白家生子。但這些年搏殺慘烈,家生的護(hù)衛(wèi)們死傷太多,二十五都活不過,人越來越少,以至于經(jīng)常要到各地武館挑人辦差。聽說,霍幫的護(hù)衛(wèi)們,十成里活之一二,一二里殘之大半?!?p>  “那另外八九成呢,霍幫這種權(quán)貴家,不至于不給護(hù)衛(wèi)收尸吧?”有人問。

  “收?那也得收的起來才行。都碎尸成山,碾成肉糜了,怎么收?”

  一想到最后很可能是個曝尸荒野的結(jié)果,眾人不禁面色慘白。

  但轉(zhuǎn)念一想,自己這點(diǎn)功夫,怕是一輩子也進(jìn)不了霍幫做護(hù)衛(wèi),不由又漸漸心安下來。

  就到底是“回家種地娶媳婦好”,還是“入權(quán)勢富貴家謀前程好”,眾人熱熱鬧鬧論起來,酒碗碰撞間,越說越興奮。

  云琛沒有參與這個話題,仍舊專心悶頭干飯。

  她和這群漢子們一樣,除了一身武藝,別無所長。

  這些人大多是十七八的少年,二十出頭的青年,也有已經(jīng)成家有妻兒,卻迫于生計出來賣命的中年人。

  一群漢子從五湖四海而來,聚集在這小小武館。

  日常吃著難以下咽的粗茶淡飯,接些零碎的護(hù)送、守衛(wèi)、鏢師、清障開路的雜活。

  只盼望著有朝一日能遇見對自己青眼有加的主子,簽身契,入宅院,真正做個護(hù)衛(wèi),才算這輩子有了安身立命處。

  見云琛一直傾聽不語,荀戓問:

  “阿琛,你呢,你怎么想?”

  云琛從飯碗上抬起頭,下意識摸摸脖子上戴的銀幣。

  銀幣戴了五年,繩鏈早已磨得發(fā)白,邊緣甚至有些破損。

  她腦海中浮現(xiàn)出那個已回憶過千百次的身影,輕聲開口,卻字字堅定:

  “我只愿尋到恩主,以命相護(hù),不問生死,不論興衰。天涯海角,我都護(hù)著他去?!?p>  這話聽得荀戓一愣。

  從入武館以來,他第一個聽說的就是云琛的故事。

  因為云琛樣貌和身量實(shí)在出挑,而且功夫頗高,為人簡單實(shí)在。

  和其他人求豐厚報酬而入行不同,云琛是多年前受過人恩惠,為報恩,才在各地武館輾轉(zhuǎn),只盼尋到那一面之緣的恩主。

  他知道云琛的故事,也知她是個比別人都要更忠義的,且看那項上日夜不離身的銀幣便知。

  只是沒想到她竟心性如此堅貞,已到連身家性命都豁出去的地步。

  看著云琛又開始專心吃飯的樣子,臉上全是少年的稚嫩和青澀,荀戓心中五味雜陳。

  干護(hù)衛(wèi)這一行,忠貞固然金貴。可刀光劍影里打滾,“恩義”二字,究竟值幾條人命?

  荀戓一時間不知說什么好,小六卻又湊過來攬住云琛脖子,壞笑道:

  “你今兒又護(hù)送那肥佬逛窯子去了吧?”

  一個新來的武師好奇問:

  “逛窯子還要請護(hù)衛(wèi)?”

  小六笑道:“城東有戶人家,那家主肥頭大耳,是個色鬼,懼怕夫人,又流連窯巷,好幾回都被他家母夜叉抓個正找,叫家丁拖回去一頓打,他便每次逛窯子前,都要來武館請云琛護(hù)著才敢去?!?p>  新來的武師嘖嘖搖頭:

  “那豈不是他辦事,你聽著,他動著,你站著,太折磨人了吧?!?p>  周圍的漢子們都認(rèn)可地點(diǎn)頭,露出同情的目光。

  云琛女扮男裝,平日里雖將女兒身掩藏的極好,卻還是接不了這些個渾話。

  她撇下酒碗,擺擺手,“放心,瀉過火的,別心疼我。”

  說罷,她已感到面色漲紅,便叫著“醉了醉了”,趕緊往大房走去。

  “喲喲喲——”身后傳來男人們的哄笑。

  武館里一向不分晝夜,一群漢子聚在一起,硬是鬧到后半夜才散去。

  眾人勾肩搭背,三三兩兩晃悠著走進(jìn)大房,往大通鋪上一躺,用常年練武的粗糙手掌抹把臉,抓了下褲襠,算是洗漱。

  很快,大房里響起此起彼伏的呼嚕聲。

  小六照舊挨著云琛睡,也不知這廝是酒喝多了,還是惦記著云琛給人家護(hù)衛(wèi)逛窯子的事,竟一邊睡,一邊不時咧嘴浪笑一聲,整的云琛心里發(fā)毛。

  起身掃視一圈,云琛換到荀戓身旁睡下。

  剛躺下沒一會兒,荀戓突然翻了個身,一把攬住云琛的腰,迷迷糊糊道:

  “小娘子,來,給狗哥親一口……”

  “大爺?shù)模 痹畦◇@得跳起來,四顧一圈,已沒有她能睡的位置。

  無奈,她只能卷起被子往馬廄走,邊走還邊笑罵:

  “狗日的,真想把你們這些做春夢的都?xì)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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