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影姿剛回答完他上一個問題,就有預感他會問自己是做什么。
她不能告訴他,自己真正的職業(yè)。
陸聿周很少接受媒體采訪,更從未接受女記者的采訪。
萬一引起他的疑心,那不就前功盡棄。
“我是網(wǎng)約車司機?!?p> 西門禮盛喉嚨里像被什么東西哽住,半天沒發(fā)出聲音。
她這張臉確實很難跟這個職業(yè)聯(lián)想起來。
陸聿周臉色淡漠,眉毛卻有輕微觸動的蛛絲。
那雙垂下的漆黑眼眸深處,似有暗涌在悄然翻騰。
宋影姿只是隨口一說。
“那我以后約你的車?!蔽鏖T禮盛看向她的眸色意味深長。
男人的話像冷不丁的利箭,宋影姿握住酒杯的手僵在半空。
她輕咳一聲。
將滑落臉頰的發(fā)絲撩到耳后,爽朗地笑了起來,“我們都是平臺隨機派單?!?p> 西門禮盛盯著她彎彎的眼睛,還俏皮地朝他眨了眨。
那模樣像極一只狡黠又迷人的小狐貍,讓他愛不釋手。
“說不定咱們有緣,很快就能搭上你的車。”
兩人聊的歡快之際,一個西裝革履的男人走了進來。
他徑直朝陸聿周走去,俯身在他耳邊說話。
看樣子,像是他的助理。
宋影姿豎起耳朵,只隱隱約約聽見了幾個字。
她觀察著男人的表情,淡漠的面容上眉宇稍添兩分厭惡之色。
助理離開后,西門禮盛調侃道,“不就是一場晚宴,你就順了你爺爺?shù)囊馑?。?p> “你要是去了,他老人家起碼能消停半個月?!?p> “醉翁之意不在酒?!标戫仓芷沉怂谎?。
宋影姿不知道他們在打什么啞謎,但卻對明晚的宴會動了心。
這不失為另一個接近他的方式。
陸聿周將兩條隨意搭在大理石茶幾上的大長腿踩在地面,起身往外走。
“這就走了?”西門禮盛望向他的背影問。
“打電話?!?p> 西門禮盛輕輕一揚手,將捏在手里的開心果高高拋向空中。
開心果在空中打著旋兒,隨后精準地落到他的嘴里。
宋影姿隨意問了兩句宴會的消息。
雖然男人說的信息很有限,但對她卻十分有用。
“你先坐會兒,我去上個洗手間?!?p> 西門禮盛寵溺地摸了摸她的發(fā)頂,“盡情吃、盡情喝,別跟我客氣?!?p> 宋影姿微笑著點頭,目送他離開。
她馬上拿出手機給孔楠生發(fā)了條微信,讓他趕緊干活。
信息剛發(fā)出去,陸聿周邁著大長腿走進來。
他一手夾著煙,一手把煙盒扔在光滑的茶幾上。
煙盒滑行了一小段距離,剛好在宋影姿跟前停下來。
陸聿周在離她一個身位的沙發(fā)上坐下。
宋影姿側眸看他,“我可以拿一支嗎?”
陸聿周覷著她,眉眼平靜淡漠,“隨意?!?p> 宋影姿覺得他那張臉,在燈光下顯的冷硬無比。
她從煙盒里抽出其中一支,剛下意識準備去拿包里的打火機。
頓了頓。
宋影姿掃了一眼大理石茶幾,然后朝他問,“有打火機嗎?”
陸聿周微勾唇,眼眸深邃又認真:“沒有?!?p> 他吸了口煙,青白的煙霧模糊了他原本冷硬的面部線條。
“那為什么還能點燃我的心?”語調很輕,仿佛一根羽毛撩在人的手背上。
宋影姿朝他的方向挪過去,只留了一個拳頭的距離。
她低頭的瞬間,眸光不經(jīng)意落在男人西褲的口袋上。
有一個輪廓若隱若現(xiàn),恰似打火機的形狀。
“你說什么?”
宋影姿嘴角輕輕抿了一下。
真沒聽見?!
“我沒說什么?!苯器锏墓饷⒃陧滓婚W而過。
她將自己兩指間未點燃的煙湊近男人嘴里正燃著的煙。
陸聿周垂眸睨著她,但并未將叼在唇邊的煙移開。
女人身上那絲若有若無的梔子香味鉆進了他的鼻尖。
宋影姿直勾勾盯著他的眸子--
男人那雙眼睛其實是多情的桃花眼,可偏偏看人的時候,帶刺又涼薄。
那未燃的煙絲慢慢被熏烤,開始有了一絲發(fā)紅的跡象。
咫尺之間的距離,陸聿周更加清楚地看見那雙又大又圓的眼眸。
是他從未見過的靈動秀麗,透著一種澄澈的清純和明亮的無辜。
可惜長在一張狐貍皮上。
一縷青煙緩緩升起,女人的煙已經(jīng)徹底被點燃。
陸聿周直起身來,視線不經(jīng)意瞥過一字肩下那抹起伏勾人的弧度。
西門禮盛站在門口,看完曖昧橫生的一幕才抬步走進去。
原來小姑娘在玩聲東擊西。
有點意思!
“影姿,挺晚了,要不我送你回去?”
西門禮盛抄起她放在沙發(fā)上的外套,似乎不容她拒絕。
宋影姿看了眼手機時間,剛過了十二點。
孔楠生那小子一晚上沒回微信,也不知道跑哪去了。
車鑰匙在他那,要是不答應西門禮盛,她就只能打車回去。
“麻煩西門先生了?!?p> “不麻煩,送美女回家是我的榮幸?!?p> 西門禮盛瞧了陸聿周一眼,“你走嗎?”
“你先走?!标戫仓苡治艘豢跓煛?p> 宋影姿無奈跟著西門禮盛往外走。
凌晨的馬路像一條沉睡的巨蟒,蜿蜒伸向無盡的黑暗。
宋影姿坐在副駕位上,側著頭望向車窗外的夜色。
倏然,勞斯萊斯曜影毫無預兆地顫抖起來,儀表盤上的燈光詭異的閃爍著。
還沒等西門禮盛做出反應,一陣刺耳的嘎吱聲從發(fā)動機艙傳來。
緊接著車子緩緩停了下來。
“怎么了?”宋影姿察覺出不對勁。
“應該是拋錨了?!?p> 西門禮盛打開雙閃燈,輕嘆了一口氣,“我下去看看?!?p> 他解開安全帶,推開車門。
西門禮盛檢查了一下燃油系統(tǒng),然后回到車里。
“我給你叫輛車。”
“車壞了嗎?”不會是被她追尾的時候撞壞的吧。
“嗯?!蔽鏖T禮盛點了點頭,“再等等,車一會兒就來。”
“西門先生,不用麻煩,我下去打車就行?!?p> 宋影姿忙不迭從副駕駛位下來。
凌晨的寒意從四面八方涌來。
她緊緊裹著自己的長風衣。
可那冷風還是像無數(shù)根細小的冰針,拼了命地往她衣服的縫隙里鉆。
西門禮盛跟著她從車里下來,繞過車頭,走到她的身側。
“馬路上冷,你先回車里,你要是想坐出租,我給你打。”
男人看著她只站了一會兒便被凍得通紅的臉蛋,心里有些難受。
“沒事,西門先生,我自己可以的?!彼斡白撕舫龅臍庀⑺查g化作一團白色的霧氣。
“你要不要聯(lián)系救援?”
“沒關系,我先幫你打車。”
宋影姿眼睛緊緊盯著馬路上偶爾駛過的車輛。
一輛深藍色的勞斯萊斯幻影緩緩停在了他們的面前。
那深藍色的車身仿佛深邃的海洋,在路燈昏黃的映照下,散發(fā)出幽冷而迷人的光澤。
跟它的主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