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錯的是你
瞳孔里倒映著他的模樣,盛明月險些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眼眶瞬間染上一抹紅,“太子請便?!?p> 容硯怔住,眼底劃過一抹不可置信,“你……你竟連家人都不在意了?盛明月,你的心思未免太毒!”
盛明月自嘲一笑,輕聲問道,“倘若奴婢遵您的令,太子就會放過奴婢的家人嗎?”
容硯薄唇緊抿,眼底閃過一絲晦暗,“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盛明月垂下眼簾,不再看他。
她的結(jié)局,被那些黑字一筆帶過,聽不聽話,自己都沒有好果子吃,既如此,何必還要憂慮別人?
還不如跟著靖安王,最起碼算條活路。
想到這,盛明月微微側(cè)過身子,想要離開,下一瞬,細腕被人大力攥住。
容硯的大掌漸漸收緊,眼底閃過威脅,“盛明月,別挑戰(zhàn)我的耐心。”
只要她乖乖聽話去死,自己說不定還能饒過她的父母兄弟。
“你若現(xiàn)在肯跟我走,我還可以去求父皇收回成命,將你妥善安置,若不肯從,便別怪我不念往日情分!”
盛明月勾起唇角,生生被他這副無賴樣子給氣笑了,“奴婢福薄卑賤,配不得在太子身邊伺候,幸得王爺抬舉,奴婢不敢再奢望旁的?!?p> 容硯紅了眼,后槽牙咬得吱吱作響,“就算你是為了氣我,另尋新主,也該擦亮眼睛好好找找,放著那么多人不選,偏跟了個病秧子?!?p> 容硯眉頭緊蹙,眼底除了怨懟和殺意,還有一絲旁人看不懂的情緒,“過了五年修行的苦日子,好不容易逃出來,又去給別人捏肩捶腿,極盡諂媚,盛明月,你生來就是賤命!”
【我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老娘心疼小炮灰!男主藥劑霸干啥?】
【就事論事,小炮灰是為了他才過了五年的苦日子吧?】
【卸磨殺驢,過河拆橋,我看男主是小腦萎縮了!】
【我們男主肩負重任,所有人都該是他的墊腳石,成功路上那么艱難,怎么能為了個炮灰而感情用事?】
【上面的,希望你談戀愛時也能遇見男主這樣的?!?p> 盛明月面上平淡,挑起雙眸,一眨不眨的盯著他瞧。
她不明白自己怎么會落到如今這個境地。
年年冬天,她要洗衣劈柴,雙手常被凍得青紫,凍瘡總是復發(fā),少年會將她的手塞進懷里,一臉心疼。
苦修五年,她經(jīng)常餓肚子,能討來的吃食幾乎全進了容硯腹中,她餓暈?zāi)翘欤瑖槈牧巳莩?,少年哭著哀求她不要離開自己。
以身為小王爺擋刀,也不過是想求貴人賞頓好飯,只因容硯總是抱怨修行艱苦,沾不到葷腥。
她重傷昏迷前,容硯指天發(fā)誓,愿負天下也絕不負自己。
難道……五年的情愛都是假的?
盛明月眨了眨酸澀的眼,輕聲道,“倘若從前知曉太子是這等品行,就算是拿刀架在奴婢頸前,奴婢也絕不會隨太子上佛山。”
佛山二字從她口中吐出,容硯再也壓抑不住心中的怒火,眼神冷得駭人,“你是不是也覺得……沒了你,我就一定會死在佛山?”
盛明月緩緩抬眸,對上那雙曾溫柔注視過自己的雙眼,“我沒做錯任何事,錯的是你?!?p> 容硯愣住,身子僵在原地。
“恩人?!?p> 身后傳來男人的聲音,盛明月趁機掙脫開他的束縛,轉(zhuǎn)身走向馬車。
胸前的刀傷疼得厲害,心也跟著痛,盛明月拼命壓制自己的情緒,腳下步子平穩(wěn),再沒回頭。
容昭垂眼瞧她向自己走來,直到盛明月在身邊站定,借著她的手上了馬車。
轉(zhuǎn)身之際,容昭朝著容硯的方向斜覷一眼,旋即入了車內(nèi)。
盛明月踩著馬凳,跟在主子身后,彎腰進了車廂。
車輪緩緩轉(zhuǎn)動,獨留容硯一人站在原地,望著離去的馬車,垂在身側(cè)的手緊攥成拳。
“盛明月……”
“你休想逃出我的手掌心!”
馬車駛出宮門,車內(nèi)安靜極了,盛明月不敢出聲,只好埋頭瞧著自己的膝蓋。
【是女主!女主終于出場了!】
【啊啊啊啊是我們笙笙小天使!】
【云笙笙實在是太漂亮了,天塌了都有她的臉頂著!】
【剛才替炮灰說話的那些人怎么不出來叫了?瞧瞧,這才是能配上男主的人!】
盛明月的注意力被空中漂浮著的條條黑字吸引,側(cè)眸望去,恰巧風吹過車簾,叫她與車外的姑娘對上了視線。
女子銀紅裹身,烏發(fā)雪膚,明眸皓齒,顧盼流波,的確是世間難尋的美人。
這張臉,盛明月太過熟悉。
左丞相的嫡女云笙笙,那個常去佛心寺祈福拜佛,施粥助人的第一貴女。
云笙笙在寺院里頻繁出現(xiàn),盛明月原以為這位千金小姐是誠心禮佛,如今想來,心里怕是只裝著少年郎,抵不住相思,夜夜都要相見。
車子快速駛過,盛明月那張俏麗的小臉從眼前一閃而過,云笙笙驀地皺起眉頭,轉(zhuǎn)身望去。
“小姐,您怎么了?”
耳旁傳來婢女的關(guān)切聲,云笙笙眉頭緊鎖,低聲道,“沒什么,許是我看錯了。”
云笙笙一直都清楚太子身邊有個跟了他五年的小丫鬟,相互扶持,情分勝于旁人。
自己眼里揉不得沙子,太子分明應(yīng)許了要除掉她,方才過去的……應(yīng)當是自己眼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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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人在看什么?”
容昭的話讓盛明月回過神,她瞬間坐的端正,小聲道,“王爺喚奴婢名字就是,一口一個恩人抬舉著,奴婢賤命一條,實在不敢當。”
容昭半倚在軟墊上,饒有興趣地睨著她,淡淡開口,“你舍身為我擋刀,自然配得上一聲恩人,刀傷靠近心口,你算是從鬼門關(guān)走了一遭,將命分給了我半條,如此,誰敢說你命賤?”
一口氣說了好幾句話,容昭再也忍不住,偏過身子咳嗽起來。
“王爺……”盛明月心中一緊,剛要伸手去扶,卻被他揮揮手攔住。
“不打緊,這是慣有的事。”容昭清了清嗓子,眼角有些泛紅,沉聲道,“云來,順路去清風醫(yī)館抓些藥來?!?p> “是?!?p> 主仆三人在醫(yī)館耽擱了會兒,才坐車回了王府。
車子才剛停穩(wěn),云來放下馬凳,盛明月先下了車,本想回身去扶主子,卻被突然沖出來的婦人一巴掌扇倒在地。
“賤蹄子,你怎么不去死!”
盛明月慘叫一聲,傷口再度出血,殷紅了領(lǐng)口,臉上火辣辣的疼,趴在地上,一時無力再起。
“住手!”云來大驚失色,揚聲吼道,“放肆!這兒是什么地界,豈能容你撒潑?”
婦人衣著簡樸,打著補丁的衣裳洗到發(fā)白,聞言冷笑一聲,雙手叉腰罵道,“我打她怎么了?我打的就是她!我是這賤女子的老娘,她是我生的,老娘憑什么打不得!”
盛明月痛到不能呼吸,聽到熟悉的聲音,恍惚抬頭,瞧見的便是一臉猙獰的親娘。
見她有反應(yīng),劉翠喜更是怒從心起,彎腰揪住她的領(lǐng)口,拼命搖晃,“你怎么沒死在佛山?早知今日,在你出生時我就該掐死你,免得留你長大,費糧費水,如今還要害你弟弟被抓走,生死不明!”
“你弟弟才十歲呀,怎么被抓走的不是你!”
盛明月一張小臉白得厲害,卻死死咬著牙關(guān),雙眸血絲遍布,緊盯著劉翠喜,分毫不肯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