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他怕一時答應(yīng),將來留下千古罵名
戾氣染上蕭蘭成的眉眼,男人冷冷地勾起唇角:
“污蔑皇后,呂相就只剩這點本事了?!?p> 呂慎還只是淺笑著:“并非污蔑,只是老臣輸了,所以希望陛下能贏?!?p> 他是天生的帝王,青史留名,萬人敬仰。
皇帝可以有寵愛,但不能有偏愛。
“朕的輸贏輪不到呂相操心。”蕭蘭成轉(zhuǎn)身離開。
如今已是初春,微風(fēng)料峭。
“呂相,好走?!?p> 這未來大梁有一個掌權(quán)者就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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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慎自盡以后,呂家諸子全部被殺,女眷流放,門客盡散。
虞青棠聽到這個消息沒什么波瀾。
上一世的時候,她只是知道呂家謀反,全族獲罪。
但她也明白,呂家謀反,是不得不反。
到了那個位置,任誰都會反。
也不知道,下一個呂家是誰。
荷華跟她說:“二小姐沒有回到南虞,反而在京郊?!?p> 宮內(nèi)沉默片刻。
荷華看她出神已久,“娘娘?”
虞青棠眸光一凝,看著荷華。
“這些天你一直跟我在一起,你怎么知道的?”
荷華怔愣住,隨即笑道:“當(dāng)然是留心過?!?p> 虞青棠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許久以后,她說出自己的疑問:“荷華,我發(fā)現(xiàn)你和從前不同了?!?p> 以前的荷華,生動莽撞的像只兔子。
可現(xiàn)在,她所看到的荷華沉穩(wěn)至此。
荷華眼底浮現(xiàn)出淺淺的微笑:“或許,是因為娘娘從前并未留心吧。”
哦。
或許是吧。
自她重生以來,這世上的事情早就不一樣了。
這時,趙公公急忙來到長樂宮,神色慌張:“娘娘,不好了,剛剛陛下到太后宮中,兩人此刻正生氣呢,您快去看看吧?!?p> 太后和呂相交好,其中的情意不是一般盟友比得了的。
如今呂相已死,他想奪回大權(quán),還得讓太后讓位。
虞青棠立刻來到太后寢宮,沒有直接進(jìn)去,而是在門口靜靜聽著。
太后勃然大怒:“好啊,這就是哀家的好兒子,你連哀家的人都能動,整個呂家一個人都沒有留,你做得這么干脆利落還來找哀家做什么?!”
相比于太后,蕭蘭成顯得平靜得多。
當(dāng)然,這得忽視,他剛剛已經(jīng)命人收回太后璽印。
“母后身為后宮中人,不能過多參與前朝大事,即日起,母后無須操心,只要在這里頤養(yǎng)天年就好。”
他的話很清楚,一點都沒顧著母子情面。
“你、你說什么?”太后不可置信,“我是你母親,沒有我能有今日的你嗎,你竟然連親娘都對付,蕭蘭成,你真以為你要只手遮天了不成?!”
蕭蘭成淡漠地勾起唇角。
宮里靜得能聽到針掉落的聲音。
虞青棠心跳得很厲害,聽到他說——
“十歲那年,父皇駕崩那天,您還記得您做了什么嗎?”
太后張了張嘴,顯然對這么久遠(yuǎn)的事情無甚印象。
蕭蘭成轉(zhuǎn)身,陰鷙的眸子碰到天光,看不清其中情緒。
“您不記得,可朕記得?!?p> “父皇駕崩那天,您遣散了所有人,我卻沒有走,躲在父皇的床底下?!?p> 他突然笑起來,淡漠悲涼。
“是啊,當(dāng)時我什么都聽到了。您和呂慎那個老匹夫在父皇奄奄一息的時候不顧廉恥,您忘了吧。”
當(dāng)時他已經(jīng)十歲,就聽到這世上最骯臟的事情。
他至今想起來都會作嘔。
太后睜大眼睛,渾身顫抖:“你,你竟然知道,那為何,當(dāng)時?”
“因為您只有我一個兒子,若是父皇死了,我自然能順理成章的登基?!?p> 所以他能眼睜睜地看著父皇去死。
他可不在乎。
太后掩面哭泣:“是他對不住我,他有那么多女人。還有你這個沒心沒肺的,你連自己親娘都容不下,你們父子都對不起,你們對不起我!”
不重要了。
當(dāng)時那個軟弱人人可欺的孩子,如今已經(jīng)可以手掌大權(quán)。
以后的事情,他說了算。
蕭蘭成轉(zhuǎn)身,不顧身后母親的哭喊。
虞青棠對上他的目光。
那些話,她都聽到了。
蕭蘭成沒有說話,看了她一眼。
虞青棠默默跟在他身后,兩個人回到未央宮。
她什么都不說,只是靜靜地陪他坐著。
一直等到天黑,沒人敢掌燈。
她小聲地說:“臣妾餓了?!?p> “回你自己宮里去?!?p> “.......”
虞青棠耍賴賴在他身上:“不要嘛,臣妾就想和陛下一起,我們一起吃嘛。”
“.......”
虞青棠知道他會答應(yīng),立刻讓人掌燈傳膳。
男人一把摟住她的腰,低頭深深吻了下去。
直到虞青棠氣喘吁吁,他才放開她。
男人眼眸如同萬年深潭,深處波動表面平靜:“虞青棠,以后你不許提過分要求?!?p> “哦?!彼UQ劬Α!澳潜菹虏粫饝?yīng)嗎?”
“不許太過分?!?p> 他怕他一時糊涂,以后擔(dān)負(fù)千古罵名。
虞青棠覺得現(xiàn)在的蕭蘭成才是真正的蕭蘭成。
虞青棠吃得不多,一直看著他吃東西。
他不說,其實她能感覺到,他對于最近發(fā)生的事并沒有多高興。
反而多了些疲倦,從前的意氣風(fēng)發(fā)更少了些。
二人躺在一張塌上,男人靠在她肩膀上,所有的情緒都被掩埋。
未來南征北戰(zhàn)青史留名的帝王此刻在她面前,活像一個被拋棄的孩子:“虞青棠,你要是敢背叛朕,朕讓你永世不得超生?!?p> “……”
虞青棠一噎。
聽起來像是氣話,可他確實做得出來。
可世事無常,誰又能一定陪誰一輩子。
朝廷上的事情告一段落,呂家牽連不少人下獄。
當(dāng)然,陳家二兄弟立了大功,而虞家長子虞青江更是居功甚偉。
二月底,京都迎來了一場大雨。
蕭蘭成微服京郊,虞青棠傍晚出宮到巡防營接他。
趙公公說道:“娘娘,陛下還要一會兒才能動身,委屈娘娘在這兒喝口熱茶。”
“嗯?!?p> 虞青棠看見荷華撐著傘在外面和人說話,不自覺地走了出去。
空中冷濕,虞青棠裹緊了披風(fēng)。
正在此時,一柄傘撐在她頭上——
虞青棠以為是自己身旁的宮人,回頭一看,墜入一雙如古井一般地雙眸。
“哥哥,你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