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回來的時候，鑰匙在墻上嗎？”陸羽問。
卡波內(nèi)回想了一下：“在，但鑰匙有一串，我不確定有沒有缺少……”
“你出去了多久？”
“我也不太記得……你知道的，現(xiàn)在沒有幾個鐘表能用，大多數(shù)電池都沒電了，整個營地也只有一個鐘表在運轉(zhuǎn)。不過我感覺時間并不長，也就十幾……二十分鐘吧，應(yīng)該不超過半個小時。哦，對了……”卡波內(nèi)回憶了一下，“小加比哭鬧的時候，哈肯……不，派瑞先生，就是剛才那個衛(wèi)兵，他也趕過來幫我了?！?p> 陸羽敏銳地注意到卡波內(nèi)的稱呼變化?？ú▋?nèi)沒有和她對視，有點羞澀地低下頭。
“你的房間在哪里？”
“為了方便管理，就在倉庫旁邊。”
陸羽點點頭說：“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三人從前門走出酒窖，叫法斯的年輕人為保證安全立刻跟上來了。四人一起到達倉庫，陸羽仔細勘查了情況。的確如卡波內(nèi)所說，她的房間就在倉庫旁邊。
“倉庫平時有人看守對吧？”
“是的?！被卮鸬氖前推?，“但昨天中午追悼會，搬了幾箱啤酒出來，倉庫看守喝得大醉，沒有到崗。因為倉庫從沒出過事，我們也沒有在意……”
陸羽思索片刻，在腦中整理線索。
啤酒……酒窖里的木炭……鑰匙……大雨……腳印……
她突然抬頭，嚇了眾人一跳。
“羅萊特先生，麻煩你幫我悄悄調(diào)查一下這三個問題……”
一小時后，在巴茲的號召下，除了當值的衛(wèi)兵，大家齊聚餐廳。
巴茲清了清嗓子：“各位，我們已經(jīng)知道偷倉庫的人是誰了。”
人們面面相覷，有人提出質(zhì)疑：“不是這個外來的小丫頭嗎？”
巴茲不置可否：“先讓她來給大家講解吧?！?p> 陸羽站起來，走到巴茲的位置，后者則自覺在旁邊坐下。
陸羽一直不喜歡在很多人面前講話，但也不太抗拒。如今這個場合，她環(huán)顧眾人一雙雙或警覺、或疑惑、或好奇的眼睛，莫名覺得很爽。
“諸位，我先不說小偷是誰，讓我來復(fù)盤一下昨天發(fā)生了什么吧。”陸羽揚起自信的笑容，“昨天中午舉行了一場追悼會，悼念戰(zhàn)斗中救治無效死亡的戰(zhàn)士，大家都還記得。當時為了緩解悲傷，卡波內(nèi)·赫利奧德小姐帶領(lǐng)大家從酒窖里搬出三箱啤酒，所以有些人喝得醉醺醺，下午沒有工作，其中就包括倉庫管理員拉茲里先生。這一點他的鄰居能作證，因為他一下午都在房子里打呼嚕。”
眾人一陣哄笑，胖乎乎的倉庫管理員窘迫地坐直了身體。
“追悼會結(jié)束后，孤兒院的小姑娘加比不知什么原因哭起來，引得赫利奧德小姐出去查看情況。赫利奧德小姐一直很關(guān)心和她一樣在災(zāi)難中失去父母的加比，待她如親妹妹一樣，所以出于擔心，她走的時候忘記鎖門了。這時，小偷恰好路過她位于倉庫旁邊的房間，發(fā)現(xiàn)門虛掩著，里面沒有人，于是一時起意順走了酒窖前后門鑰匙?？峙履莻€時候他就想好了要嫁禍給我，但那時他想污蔑我偷了后門鑰匙。
“他迅速去倉庫里打開了酒窖前門，又迅速返回，在赫利奧德小姐回來之前把前門鑰匙還回去了，但后門鑰匙他一直留著。他不怕被發(fā)現(xiàn)，因為后門已經(jīng)封了，鑰匙幾乎不會用到。然后他進入酒窖，從里面搬了點東西出來，發(fā)現(xiàn)倉庫還是無人看守，而且專門確認庫管睡得正香。他又回到酒窖，就著酒意在里面大吃大喝，直到傍晚才離開。
“庫管此時已經(jīng)回來了，他看到小偷走出來，被小偷隨便找理由糊弄過去了。或者說他也不敢深究，因為能讓人溜進去是他的失職，所以被人問起的時候，他一口咬定‘沒有看到任何人出入’。你說是吧，拉茲里先生？”
“我……”
拉茲里憋了半天，憋得臉頰通紅，也沒說出完整的話來。
“我們先不管他?！标懹鹄^續(xù)道，“小偷吃飽喝足后出來，卻突然發(fā)現(xiàn)一件事，令他驚慌失措：我并沒有按往常時間出門。我通常都是傍晚出門，昨天卻提前了，中午出門直到下午回來。他離開酒窖的時候我剛好從外面回來，所有人都知道，如果事后查起來鑰匙是在這個時間段丟失，我一定沒有嫌疑。
“于是小偷慌亂中決定制造鎖被破壞的假象，偽裝成我沒有鑰匙的情況下砸開了鎖。但他剛打算砸鎖，卻突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酒窖后門沒多遠就是圍墻轉(zhuǎn)角，上面有一個崗哨，24小時有人站崗。一旦用石頭砸鎖制造出任何聲音，一定會被注意到。
“好像是老天……咳，上帝要幫他，這個時候突然下了一場傾盆大雨。借助這個天賜良機，他在雨聲掩蓋中制造了鎖鏈被破壞的痕跡。然后他裝作無事發(fā)生，直到第二天早上卡波內(nèi)發(fā)現(xiàn)酒窖被盜慌忙喊人，他做出幫忙的樣子一起下到酒窖，可是他看到滿地泥腳印又驚慌地意識到一個問題：昨天下雨時他去酒窖，一路上一定留下了腳印。如果被人發(fā)現(xiàn)地上只有他一個人的足跡，且從門口通向酒窖，他將百口莫辯。
“于是他假裝第一個發(fā)現(xiàn)后門，從后門沖出去，沖向門口叫其他人來。這樣能讓其他人的腳印迅速覆蓋他的腳印，而且就算發(fā)現(xiàn)他的腳印，也沒有人會覺得奇怪。
“所以……”
陸羽故意拖長音調(diào)。這下所有人都知道她在說誰了，一雙雙眼睛都看向坐在原地臉色慘白的達布尼·歐科勒斯。
“歐科勒斯先生?！标懹饘_布尼正色道，“如果你真的很懷疑是我偷了東西，應(yīng)該第一時間檢查我的背包，但你沒有，而且在羅萊特先生提出檢查我背包的時候也沒說話，因為你知道我的背包里根本查不出來什么。
“營地每個人出入都會有人看到，但這段時間除了巡邏隊，出入營地的只有我一個人。巡邏隊員一直在一起，顯然不可能做這種事，因此能夠在所有人都不知道的情況下出入大門的只有當值的門衛(wèi)。我問羅萊特先生要來了這兩天的門衛(wèi)值班記錄，果然，你的當值時間是昨晚下雨的時候。
“我說得沒錯吧，歐科勒斯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