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上自己的校服

　　陸北淮從安悅的椅背上拿過她的校服，抖開然后穿上。

　　陸北淮身材修長，但又充滿少年的力量感，校服雖然寬松，但套在他身上尺碼顯然不合適，腰身處短了一節(jié)，穿上去就像是盜版的飛行員服，有一種怪異的潮流感。

　　“學(xué)校明文規(guī)定學(xué)生需穿校服上學(xué)，既然我的臟了，就穿你的?！?p>　　陸北淮手指在校規(guī)條款的第一條，眼睛掃過安悅胸前的校徽，說得理所當(dāng)然：“反正你還穿了運動T恤。”

　　安悅：……

　　你哪天遵守校規(guī)了？

　　故意穿小號校服，不過是變更方式懲罰自己罷了。

　　結(jié)果就是水也沒打成，還收獲了兩個艱難的任務(wù)，順便搭上了自己的校服。

　　安悅覺得自己的嗓子干澀的發(fā)苦，抽干了水分，強行逼迫自己扛過了一整節(jié)課。

　　語文課，老師對著課本敘述名人歷史，講得枯燥無味，學(xué)生在底下昏昏欲睡，早上起得太早，沒什么精力多講話。

　　呈現(xiàn)出一種，老師一個人在臺上自導(dǎo)自演，課講給自己聽的狀態(tài)。

　　走神間，安悅眼睛直直地看著課本的插圖。

　　油墨印刷出的水墨牡丹花，失去了原有的鮮翠欲滴和清新淡雅的韻味，看起來像是對牡丹花的樣子，進行平鋪直述的圖解。

　　安悅握著筆，筆桿輕輕在鼻尖上敲，反復(fù)琢磨陸北淮最后說的那句“誰告訴你我是未成年”。

　　難道學(xué)霸以前留過級？

　　——

　　校園的廣播不知道為什么出現(xiàn)故障，本該在播放午間廣播的時候，滋啦一響，發(fā)出尖銳的轟鳴。

　　大概廣播室的學(xué)生好像意識到不對，又緊急斷掉了連接。

　　安悅被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思緒猛地拉回到面前的校紀校規(guī)。

　　筆在指尖上乖巧的轉(zhuǎn)動，在腦子里面羅列計劃，有了初步雛形，才起身走出教室。

　　走廊邊上的花因為高溫蔫巴了，看起來沒什么生命力。

　　鏤空的建筑實在不保溫隔熱，雖然多次被評為江城最美高中，但到了夏季和冬季，內(nèi)部的溫度叫人害怕。

　　安悅手里握著些零錢，倏然想起一個詞，華而不實。

　　穿過樓梯，底下有一片因為設(shè)計漏洞空出的一片區(qū)域，被學(xué)生自發(fā)做成了一片陰涼的休閑區(qū)。

　　選址足夠隱蔽，和老師的辦公樓是兩個截然不同的方向，即使做了違規(guī)的事情也不容易被發(fā)現(xiàn)。

　　之前聽高小楊提過，這里是學(xué)校早戀小情侶偷偷約會的最佳場地。

　　安悅還笑著問她，你怎么這么懂？

　　高小楊卻也沒避諱，告訴她，自己曾經(jīng)就在這里和談方宇約會，后來性格不合分手了，但仍然是朋友。

　　安悅沒想到，短短一句話信息量這么大，震驚于他們以前是男女朋友，更震驚于分手了還能當(dāng)好基友？

　　他們的性格很相似，應(yīng)該不會有什么矛盾，大概是因為其他不愿提起的原因。

　　安悅并不好奇，對于戀愛這件事，她生來沒什么興趣。

　　她自知不會對任何人再產(chǎn)生喜歡和信任，背后有個失敗的家庭，又怎么會對喜歡產(chǎn)生任何向往？

　　室外場地沒有空調(diào)，學(xué)生也不太多，只有兩三同學(xué)聚在一起，邊分享零食，捧著一本戀愛小說討論劇情，沒什么人做正事兒。

　　走過了一個綠樹成蔭的小連廊，才是小賣部，只有教室四分之一的大小，但是商品齊全，從生活用品，到學(xué)習(xí)用具應(yīng)有盡有。

　　安悅在貨架上挑選了一個面包和一罐旺仔牛奶，把找的零錢放回口袋，準備回教室隨便吃點應(yīng)付一餐，不耽誤時間。

　　安悅快步走在沒陽光的陰處，左手拎著小面包，右手手掌罩住瓶口，手指捏著罐身，食指抵在把易拉罐的拉環(huán)處，“咕嘟”一聲單手扣開，貼在唇邊淺淺抿了一口。

　　班上一個人都沒有，只有微風(fēng)吹過教室的門吱呀作響。

　　安悅捏著筆，看了一眼掛鐘，靜靜幻想著，如果自己穿越到來自星星的你里，讓時間暫停一下就好了。

　　旺仔牛奶靜靜地坐在桌子的角落，斜眼的目光正對著安悅，面帶微笑，頗有一種看笑話嘲諷的意思。

　　安悅覺得莫名不自在，將瓶子轉(zhuǎn)了個方向，背對著自己。

　　為了節(jié)省時間，安悅邊寫邊吃干巴巴的面包，偶爾被噎住，右手也不停下繼續(xù)抄寫，左手把面包放在邊上，去摸索著喝牛奶。

　　莫約過了一個小時，安悅結(jié)束掉校規(guī)的最后一個字，感覺自己手抖的厲害，酸痛得完全沒辦法控制，肌肉都在跳動。

　　還剩一些時間。

　　安悅想一次性做完所有，省的以后夜長夢多，將兩張罰抄的校規(guī)定在一起，規(guī)整的疊好，壓在陸北淮課桌的書下，露出一個邊角。

　　抄起書包一個翻轉(zhuǎn)掛在肩膀上，急匆匆撿起抽屜那瓶洗手液，沖出教室往寢室的方向跑。

　　寢室的門被撞開，安悅大汗淋漓，運動衫貼在身上，也顧不上擦汗直奔洗手間，拿出架子上的洗衣盆，把身上的包卸下來，掏出一坨布腌菜。

　　“安悅？天吶，我沒眼花吧！你怎么現(xiàn)在跑回寢室？”

　　裴知昕剛睡醒，揉著眼睛，準備收拾收拾去教室上課。

　　“我……”安悅心里著急，不知道從何解釋事情的來龍去脈，舉起手上的校服晃了晃，順勢丟進了洗衣盆。

　　裴知昕看著手表走過去，靠在廁所的門框邊，以為是安悅把自己的校服弄臟了著急洗，點點頭表示了然：“那你抓緊時間，快上課了。”

　　“沒事，我很快！”安悅把水盆放在洗手池的臺面上，將衣服浸泡在水里，隨意地擠了一點洗手液。

　　剛打開洗手液的瓶蓋，那種和陸北淮身上相同的，濃烈而清新的柑橘味道飄散開來，浸滿衛(wèi)生間每一個角落。

　　慢慢的，那種侵略人嗅覺的味道變得平和悠長。

　　安悅的手輕輕揉著衣服上的污漬，想起初中學(xué)過的一首詩：“久居幽蘭之室，而不聞其香”。

　　那種熟悉的氣味，感覺他好像就在自己身邊。

　　在臺階上，自己意外踩空的瞬間，他伸手拉住自己，靠在溫?zé)岬男靥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