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為什么有錢
李榮耀和那對夫婦都噤了聲,面色僵硬。
沈嘉樹上下打量著他們,眼神異常冰冷。
片刻,才開了口,聲音低沉,拖著慵懶的長音:“怎么?看我老丈人好說話是吧?”
那對夫婦一臉尷尬,結(jié)巴著應(yīng)答:“沒,沒。就是請老人家吃個飯,壓壓驚?!?p> “用這玩意兒壓驚?”沈嘉樹提起桌上的酒瓶,看了看商標(biāo),又放下了,淡淡說道:“壓驚就不必了,律師沒找你們嗎?把該交的費用交齊就行?!?p> “我們實在困難啊,疫情這兩年,我們做餐飲的,您也知道……”那家的男人話音輕顫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開了兩家餐館的人,不會比五十多歲的下崗職工更困難。況且,他們現(xiàn)在的困難是由你們一手造成的。”沈嘉樹的語速依然很慢,眼中透出了一絲厭煩。
“您看您那么有錢……”那家男人還在盡力掙扎著,李榮耀竟然也跟著不住地點頭,也不知道他剛才放了什么衛(wèi)星。
沈嘉樹皺了皺眉,沒有理他。
偏過頭興致懨懨地對那兩口子說:“知道有錢人為什么有錢嗎?那就是該花的花,不該花的不花?!?p> “小樹,我看……”李榮耀在一旁開了腔。
“哈哈,你別看,還是我看吧。我看你臉上的傷好的挺快??!”大成把李榮耀的話頭接了過去,意有所指。
有的人是精蟲上腦,李榮耀是酒精作祟,他搭起了長輩的架子:“大成啊,大家都不容易,做人要……”
“是啊!做人胳膊肘不能往外拐?。 贝蟪蓪嵲跊]想到,竟輪到李榮耀教他做人了,他忍不住咬牙切齒。
那男人開口還要再說什么,沈嘉樹逼視著他:“沒錯。我丈人家他說了算,他讓閨女出錢閨女就出錢??墒撬|女嫁給了我,我們家也一樣,我們家的規(guī)矩也是男人說了算。我,說了算,多一分錢都不會出,你,少給一分錢都休想?!?p> “先生,咱們好商量……”男人一邊懇求,一邊求助地看向那個禿頂?shù)闹心耆?,后者的衣領(lǐng)被人揪著,目光躲閃著,垂下了頭。
那對夫妻又轉(zhuǎn)向了李榮耀。
“小樹,樹啊!”李榮耀訕訕地叫著沈嘉樹,似乎還想說什么。
沈嘉樹看都沒看他一眼,語氣寡淡的對那對夫妻說:“商量?當(dāng)晚車?yán)镏挥心銈儍蓚€人。一個從沒摸過車,買來駕照只是用來扣分的。另一個呢,倒是有十多年駕齡,不過應(yīng)酬自家飯店的??秃攘瞬簧倬?,當(dāng)晚到底是誰開的車,你們可以商量一下這個吧?!?p> 那夫妻倆大驚失色,瞠目結(jié)舌。
沈嘉樹蔑視地看了一眼他們,星眸微轉(zhuǎn),寒聲道:“明天上午十點前,該墊付和預(yù)支的醫(yī)藥費必須到賬,晚一分鐘,律師會找你們的,那時候就不是賠付的問題了,他會重新啟動調(diào)查?!?p> 說罷,沈嘉樹意興闌珊,把手里擺弄著的湯匙一丟,抬眼看了看大成。
大成頗有興致,朗聲道:“老費啊,你們哥幾個,都好好看清楚這倆人,呃,還有那個腦袋锃亮的雜碎。我不想再看到他們出現(xiàn)在老李頭的身邊?!?p> “好的!老板?!蹦莻€叫老費的并沒有多老,是個面目清秀的年輕人,那種有些邪魅的清秀中,透著不好惹。
“別光認(rèn)人,也認(rèn)認(rèn)門。老費,先把這三位送家去吧。”大成簡直是笑容可掬。
“好嘞!”老費把胳膊搭在那男人的肩上,用手指一下一下捏著那人松弛的腮幫子,鉗制著他往外走,還柔聲提醒道:“是不是先把這頓飯的單買了?”
一行人出去后,包廂不再擁擠,瞬間陷入了一片死寂。
看著面有慍色的ASL三兄弟組合,還有從進(jìn)門就沒看他一眼的李子凌,李榮耀只覺得頭皮發(fā)麻。
偏偏幾個人都不急著說話,換了個舒服的姿勢坐著,百無聊賴的樣子。
桌子上放著一個銀色的打火機(jī),也不知道是誰落下的。
大成拿起來,“咔噠咔噠”地擺弄著,防風(fēng)的,詭異的藍(lán)光一閃一閃。
沈嘉樹大概是被那個聲音弄煩了,皺了皺眉。偏過頭輕聲問李子凌:“餓嗎?”
李子凌輕輕搖了搖頭。
“這貨也算煞費苦心??!放著自己家的館子,到這里來請客?!贝蟪扇拥舸蚧饳C(jī),開了口。
左強(qiáng)笑了:“是?。∵@個度很難拿捏??!檔次太高露富,檔次太低顯不出誠意來。呵呵!”
“不過這酒……貌似不怎么樣啊!”大成把桌上的酒瓶拿了起來,在眼前晃著。
“這酒還是不錯的。你們不知道,咱這兒最近流行喝這個……”李榮耀不知死活地起了個話頭,隨即又中斷了。
因為那三個人都齊齊地看向他,眼神中盡是嫌棄和鄙夷。
沈嘉樹扯了扯嘴角,似笑非笑,冷冽的氣息散發(fā)出來:“李叔,這么想喝酒?找我們啊,咱爺們上次喝的不夠盡興?”
“不是,小龐兩口子誠心誠意的,我不能不給他們面子?!崩顦s耀支支吾吾道。
“靠!”大成吼了一聲,又不知道說什么了,哭笑不得:“你他媽還大人有大量啊!”
李榮耀還要爭辯,到底被沈嘉樹眼里閃過的狠戾震懾到了,心有不甘地收了聲。
“誠心誠意?他們已經(jīng)開始欠醫(yī)藥費了,你不知道嗎?后續(xù)治療和康復(fù)還需要多少錢你知道嗎?你自己掏?我和子凌是不會當(dāng)這個大冤種的。”沈嘉樹怒道。
“我是看他們兩口子也挺不容易的?!崩顦s耀心虛,掙扎著辯解。
“不容易?他是開飯店的,你一個下崗的老家伙,誰更不容易???他住在離這不遠(yuǎn)的天禧名苑,你住在重機(jī)廠貧民窟,他兒子讀的是國際學(xué)校,李子凌呢?”沈嘉樹怫然怒懟:“子凌是怎么長這么大的,咱不妨擺擺清楚。告訴律師,不用管肇事賠償?shù)氖铝?,跟他簽脫離父女關(guān)系的訴訟委托?!?p> 后一句話是說給左強(qiáng)的。左強(qiáng)鄭重地點頭道:“好的。知道了?!?p> 大成抓起眼前盤子里的花生米,津津有味地吃著:“我看行!這個行!”
“別別別!我就是心軟,才被他們蒙蔽的。子凌是我閨女,不管怎樣,子凌是我閨女。”李榮耀慌了,連連擺手,惺惺作態(tài)地瞟向李子凌。
沈嘉樹不動聲色地向前探了探身,阻斷了李榮耀的視線。
“小樹,呃,我不會再理小龐那兩口子了,他們太陰險了?!崩顦s耀急切地表著態(tài),像只大蒼蠅搓手一樣猥瑣。
沈嘉樹嘆了一口氣,道:“以后呢,有事情不要找我們家子凌,找我,我全權(quán)代表她。比如,想喝酒了,我陪你,姑老爺我有的是好酒,別喝這些破爛玩意兒!”
沈嘉樹說罷,拿起桌上的那瓶酒,揚(yáng)手就向李榮耀身后的墻角摔了過去。
“啪”地一聲,酒瓶瞬間炸了個粉碎,連包間外的喧囂都停頓了一刻。
李榮耀面如死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