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婚前五百萬
兩人一左一右站在VIP重癥監(jiān)護室的探視窗邊。
黎玉知道紀杭看不見,口述了弟弟的情況。
她隔著窗戶,看著里面躺著的男孩,心里充滿酸楚和不安。
她弟弟是她世上唯一的親人。
江蕙芝看中她和弟弟是龍鳳胎。
把兩歲的姐弟倆從福利院領(lǐng)養(yǎng)回了黎家。
她的弟弟沒生病之前,比她高出一個頭,常年健身的身材高大又健美。
突如其來的急性白血病擊垮了她最重要的人。
這個每當(dāng)她被欺負都勇敢上前保護她的男孩如今連自己的生命都無法保證。
她算了一下時間,前世她的弟弟是在她與紀澤遠訂婚后,住進紀家第7個月的時候,因為手術(shù)失敗,死在了手術(shù)臺上。
弟弟死在十月晚秋的雨夜,那天夜里,風(fēng)雨刮落了梧桐的葉片,好像樹木也在和她一起哭泣。
她永遠也不會忘記那天。
黎玉回過神,深吸了一口氣。
“我答應(yīng)跟你結(jié)婚,條件是紀先生你能為我弟弟找到世界頂級血液病專家,給我弟弟一次生的機會?!?p> 既然重活一世,她想救她弟弟的命。
紀杭似乎一點兒也不意外,語氣平靜:
“劉恕,把婚前協(xié)議的內(nèi)容按她說的改一版?!?p> “是,紀總?!眲⑺〔恢獜哪膬河痔统鲆粋€掌上電腦。
原來紀杭早就擬了協(xié)議。
電梯直下三樓,是紀老爺子的病房。
這家私人醫(yī)院紀家入了股,紀老爺子的病房在走廊盡頭最大的vip包間。
幾人剛走到門口,就聽見紀老爺子在里頭鬧。
劉恕推門,黎玉跟著紀杭進了病房。
紀老爺子盤腿坐在病房客廳的皮沙發(fā)上,屋里三個護工阿姨端著飯菜一臉為難站在一旁。
老爺子沖著護工嚷嚷:“我的小兒媳婦不來,我就不吃飯!”
黎玉:“...”
小兒媳婦莫非就是指的她?
紀杭往前邁了一步,說:“不吃別吃,餓死了更看不到兒媳婦了?!?p> 黎玉:“...”
紀老爺子聞聲,一顆頭從護工阿姨的身后露了出來。
看到黎玉的時候,眼睛都亮了。
“我小兒媳來了?!?p> “紀爺爺...”黎玉脫口而出,忽然又停住。
紀老爺子如今已經(jīng)八十多了,黎玉上輩子在紀家一直隨紀澤遠叫他紀爺爺,今時不同往日,她現(xiàn)在要跟紀杭結(jié)婚了。
連忙改口:“紀叔叔?!?p> 紀鴻振撇撇嘴:“哎?你這個小丫頭,叫什么紀叔叔,跟著紀杭叫爸!”
又朝她招招手:“好姑娘,過來?!?p> 紀老爺子的慈愛眼神,讓她有些恍惚。
上輩子她在紀家時,紀老爺子夫婦對她很是照顧。
他也會像現(xiàn)在這樣朝她招手,叫她過去,偷偷塞把好吃的小零食塞到她手里。
黎玉心頭一暖,越過紀杭,走到紀老爺子跟前。
紀鴻振仔細打量她。
笑容滿面,目光慈祥。
“小玉啊,你看你長得多水靈,多漂亮!你小時候跟著你媽來我家,我還抱過你呢?!?p> “謝謝叔...”還沒說完,她被紀鴻振一個眼神打斷。
連忙改口:“謝謝...爸夸獎?!?p> 紀杭杵著盲杖走了過來。
他將盲杖放在沙發(fā)扶手邊,慵懶地往沙發(fā)一靠:“證還沒領(lǐng),就讓人管你叫爸,為老不尊?!?p> 紀鴻振抓起沙發(fā)上的抱枕就扔了過去。
站在紀杭身后的劉恕眼疾手快,在抱枕即將接觸到紀杭的臉時,將抱枕攔了下來。
紀鴻振怒瞪著他,劉恕只好賠笑說:“總裁特助的分內(nèi)職責(zé)之一就是保護總裁的安全?!?p> 紀杭推了推墨鏡,語氣盡是調(diào)侃:“精神頭這么足?兒媳婦來了,病也懶得裝了。”
紀鴻振啞口無言,紅著臉,哼哧一聲,懶得再看紀杭。
扭臉看回黎玉時,立馬換上一副笑臉:
“好姑娘,我們紀家讓你受委屈了。是紀家對不住你,紀澤遠那臭孫子我已經(jīng)關(guān)了他禁閉?!?p> 說到這里,紀老爺子抬眼瞪了眼紀杭:
“小玉,這個臭小子昨天我也替你揍過了?!?p> 他又朝紀杭翻了個大白眼:
“子不教,父之過,他做了事還不肯承認,不負責(zé)任,沒有擔(dān)當(dāng)!以后他要是欺負你,你只管告訴我,我替你撐腰?!?p> 黎玉心里“咯噔”,紀老爺子莫不是以為她和紀杭已經(jīng)睡過了。
“我們紀家必須給你一個交代!”
“讓他一個瞎子跟你結(jié)婚是委屈了你的,不過小玉你放心,紀杭的眼睛已經(jīng)在治療中,醫(yī)生說恢復(fù)正常只是時間問題?!?p> 剛說完,紀鴻振從懷里掏出一張銀行卡遞到了她面前。
“今天我特意讓紀杭先把你帶到醫(yī)院來,就是要把這卡給你。
這是我跟我夫人送你的結(jié)婚禮物??ɡ镉形灏偃f,錢不多,表表心意的。你收好,千萬別讓紀杭知道?!?p> 她心中一驚,不知所措擺了擺手。
紀杭聳聳肩,雙腿交疊,語氣漫不經(jīng)心:“我是瞎了,但沒聾。”
“老子就是故意的!好好一大閨女嫁給你一個瞎子,不能有點精神損失費???”
“......”
黎玉看見紀杭吃癟,心里說不出來的暢快。
沒等她開口,紀鴻振吹胡子瞪眼,義正言辭:
“小玉你可不許推辭,雖然不是什么大錢,但可是我和媽媽的心意。你要是不肯收,就是看不起我老爺子?!?p> 紀杭忽然插話:
“給你你就收著,你弟弟治病錢可少不了。”
黎玉本還想拒絕,但紀杭提到她弟弟,心里忽然猶豫了。
說不心動那是假的。
也許五百萬對于紀家而言不過九牛一毛,但對于她來說,的確是救命的錢。
上了大學(xué)后,她幾乎沒問黎家要過錢,也不怎么回黎家。
她對黎家來說,到底是個外人,江蕙芝又是個人精,少了一雙伸手要錢的手,她自然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靠兼職掙來的錢,勉強夠自己生活費和學(xué)費。
弟弟的醫(yī)療費一直是黎家支付的。
若是有了這筆錢。
至少她能成為弟弟的后盾,替弟弟治病,也有了擺脫黎家控制自己的資本。
或許...她忽然想起前世車禍時最后接到的那個電話。
或許她也能更快地找到自己的親外公。
紀老爺子見黎玉帶面猶疑,二話不說,搶過黎玉的包,把卡塞了進去。
又覺得不妥當(dāng),找到包里的夾層,藏了進去,說:
“密碼是六個0,小玉必須收下。”
事已至此,黎玉只好大大方方地收下,道了謝。
忽然眼眶有些濕潤,鼻子泛酸。
連忙低下頭,避免旁的人看出她的異樣。
紀鴻振終于松了一口氣。
卡送了出去,完成了自己老婆交代的任務(wù),他頓時紅光滿面,春風(fēng)得意,完全沒有一點兒病氣。
紀杭起身,摸了摸沙發(fā)扶手,握住盲杖:“行了,完事了。走吧,再不走民政局下班了?!?p> 等病房里的人都走光了,紀鴻振連忙撥通自己老婆的電話。
“麗思啊,放心吧,你兒媳婦乖乖把卡收下了。他倆已經(jīng)去民政局了?!?p> 電話那頭不知說了些什么,紀鴻振如釋重負嘆了口氣。
“是啊,這下放心了,一開始還以為這臭小子是個同性戀......”
——
兩人從民政局出來的時候,外面的雨落得更大了。
紀杭把手里的紅本本遞給黎玉。
黎玉還有些恍惚。
她真的和紀杭結(jié)婚了。
對面的人冷冷地對下一句:“走了?!?p> 扶著劉恕的手臂,進了賓利。
車子油門一轟,不帶走一片云彩。
留下她在民政局門口一臉懵逼。
黎玉:......
“他喵的!你好歹給我一把傘啊...”
這時,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
一個陌生號碼的短信:
【太太,紀總有急事回公司,已經(jīng)安排另一個司機過去接您了。您安心在民政局門口等著,后續(xù)事宜司機會跟您交接。劉恕】
看到太太兩個字,黎玉先是恍惚。
半晌后她笑了笑
誰懂,人在無語的時候真的會笑。
他剛剛不能當(dāng)面直接說清楚嗎!
哪個好人剛領(lǐng)證就把新婚妻子丟在民政局門口不管的。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領(lǐng)的是離婚證。
紀杭是知道怎么氣人的。
黎玉憤憤按熄手機,雨太大,她只好乖乖等在原地。
果然,不出三分鐘,一輛邁巴赫從拐彎處出現(xiàn),緩緩?fù)T谒媲啊?p> 司機連忙下車,撐著傘站在她面前。
他看著四十多歲,帶著一副黑框眼鏡,打扮精致。
“太太,我是您的司機李大強。紀總吩咐我來,先回黎家,幫您把東西都搬去鷺苑。“
“他還讓我轉(zhuǎn)告太太,今后鷺苑的別墅作你們的婚房用?!?p> 鷺苑她是知道的,檳城數(shù)一數(shù)二的高檔別墅。
恰好就在她的大學(xué)附近。
黎玉剛坐上車,好友周戀的電話打了過來。
“大小姐,您還沒忙完呢?奴婢等了您一天了?!?p> 電話那頭的周戀捏著嗓子調(diào)侃。
她看著車窗外飛速退后的行道樹:“剛忙完,你在哪兒呢?”
“在你學(xué)校附近的萬達瞎逛,名創(chuàng)優(yōu)品我都快逛成店員了,姐們兒。
你再不來,我真的要放下屠刀,立地上崗就業(yè)了。”
“好好好,半個小時?!?p> 黎玉掛了電話,跟前頭開車的司機說:
“李師傅,等會兒不去黎家了,反正我也沒多少東西在那兒。你給我送去我學(xué)校附近的萬達廣場吧。”
“是,太太。那您下車前記得把婚前協(xié)議簽了?!?p> 前排遞過來一個文件夾,上面別著一只寶藍色鋼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