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婚前協(xié)議
黎玉揉揉眼睛,拿起手機。
好家伙,早上8:30,99+未接來電。
是誰把她電話號碼印在了重金求子的小廣告上。
點開一看,全是她好友周戀打來的。
【嘟...】
電話立馬被接通。
“內(nèi)吼啊,這里是來自香港的林小姐,重金求子請按#號鍵。”
黎玉聲音懶洋洋的,她翻身下床,走到書桌前坐下。
電話那頭一愣,隨后爆發(fā)出尖銳的聲音。
“小玉!你搞什么飛機啊,什么重金求子?!?p> “不是為了重金,你干嘛打我這么多電話。
要不是我開了免打擾,這屋子里所有人的手機地震預警器都要開始倒計時了?!?p> “真服了你,現(xiàn)在還能貧嘴。
你看今天的同城頭條了嗎?
狗東西你不是說和紀家孫輩小少爺訂婚嗎,怎么變成和他小叔叔有一腿了,居然連我都不知道,還是不是好姐妹?!?p> “什么有一腿,我和他一共有4條腿?!?p> “......”
黎玉忽然看見桌上的戶口本,恍惚了片刻。
昨天發(fā)生的一切像走馬燈一樣在她腦海里放映。
她的的確確重新回到了一年前。
而紀杭,正在樓下等她。
電話那頭的人繼續(xù)追問:“小玉我昨天去你學校找你,結(jié)果你不在宿舍?!?p> 這時,門口江蕙芝的聲音也傳了進來,“黎玉,快點的,別讓人等急了?!?p> 黎玉瞥了眼門口說:“我現(xiàn)在有點兒事,晚上咱見面聊?!?p> 掛了電話,黎玉把戶口本裝進包里下了樓。
看到紀杭坐在客廳的時候,她突然有些緊張,有些害怕。
怕這一切都是一場夢。
江蕙芝看她站在樓梯口一動不動,叫了她兩聲。
她回神朝紀杭走過去。
他今天換了副銀白色金屬框的長方形墨鏡。
穿著比昨天正式,一身挺闊的高定黑色西裝,真絲藍灰條紋領帶用溫莎結(jié)扣在了白襯衫領口。
一言不發(fā)的坐在會客廳,貴氣逼人。
“不好意思久等了?!?p> 黎玉走上前,他微微扭頭,墨鏡下的隱約可見他深邃眼眸似乎朝她這邊看來。
“東西帶了嗎?”
黎玉微楞,反應了一會兒才明白他說的應該是戶口本。
點點頭表示帶了。
不對,他看不見,這才開口。
“在包里,走吧。”
紀杭勾了勾唇,聲音微涼:“劉恕?!?p> 身后的男人立馬將盲杖遞給他,“紀總,都準備好了,可以出發(fā)了?!?p> 紀杭接過盲杖,跟一旁的江蕙芝招呼了一聲,轉(zhuǎn)身往外走去。
右手的盲杖在地上左右試探,不過他走的很平穩(wěn),除了步伐比平常人稍慢一些,幾乎和常人無異。
“還不走?需不需要我把手里的盲杖借給你用?!?p> 紀杭停在前面,轉(zhuǎn)身朝她開口,語氣不急不緩卻字字藏針。
黎玉有些窘,也有些惱。
最開始剛搬去紀家的時候,她是有些討厭紀杭的。
第一次和紀杭共進晚餐是在紀家家宴,他眼睛已經(jīng)失明,戴著一副墨鏡冷冷地坐在紀老爺子身邊。
她甚至不太敢直視他,他的氣場太過強大。
不說話的時候,整個人矜貴疏離,散發(fā)著生人勿進的壓迫感。
后來見過幾次,才發(fā)現(xiàn)他嘴巴總不饒人,毒舌起來反倒顯得更像個痞里痞氣的紈绔子弟。
懟人不看場合,一副不把任何人放在眼里的樣子,有時候真的要被他說話氣出乳腺結(jié)節(jié)。
后來她觀察總結(jié)出和他相處的一個小竅門——和他互懟。
黎玉快步上前,超過紀杭的時候說:
“我眼睛昨天剛打了水光針,亮堂的很。盲杖留給有需要的人吧?!?p> 背后的男人不緊不慢跟在她身后。
外面停著一輛賓利,劉恕上前給黎玉開了門。
“謝謝。”
她把包往車里一丟,自己跟著坐了進去。
這時紀杭的盲杖出現(xiàn)在車門,好像不小心卡在了門的縫隙。
嗯...她正猶豫著要不要搭把手幫一幫。
忽然從盲杖另一頭飄來一陣聲音。
“水光針小姐,能抬一下您的貴手,幫幫忙嗎?”
她正準備懟回去。
剛彎下腰的劉恕頓在半空,朝她抱歉一笑。
劉恕撤回了準備拔盲杖的手,雙手朝天空平端,向盲杖的位置指了指。
黎玉悄咪咪地翻了個白眼,往外挪了一屁股,俯身將盲杖拔了出來。
紀杭連句謝謝也沒有,進了車,坐在她右側(cè)。
“黎小姐,你是怎么知道胎記的事?”
聽到紀杭的發(fā)問,黎玉心頭一緊。
她清了清嗓子:“猜的?!?p> “扯淡。給你30秒,換個理由?!?p> 黎玉耍賴,想著如何糊弄過去:“你憑什么說我是猜的?哪來的證據(jù)?!?p> “按邏輯學和概率學來說,你剛剛的理由就跟你說你能起死復生一樣。”
紀杭扭頭,好像在看她,雙唇微張,語氣篤定:“是不可能事件。”
“你怎么知道我不能起死復生,說不定我就是剛經(jīng)歷了車禍,然后重生了的人呢?!?p> 紀杭沒有理會她的話:“劉恕。”
“是,紀總?!?p> “等下到醫(yī)院先去給黎小姐掛個精神科?!?p> “好的紀總?!眲⑺×ⅠR撥動手里的掌上電腦,再次回頭,“專家號今天上午有兩個?!?p> “選最貴的那個。”
黎玉:“…”
她眼疾手快,把劉恕手中的掌上電腦搶了過來,坐在屁股底下。
“你們仗勢欺人?!?p> 紀杭挑眉:“到底誰欺負誰,需要我給你回憶一下昨天的事嗎?”
下一秒,劉恕伸手把另一個掌上電腦遞到她面前,屏幕上放著昨天訂婚宴事件的現(xiàn)場直播的回放。
她趕緊抬起半邊臀一看,和她屁股底下那玩意兒一模一樣。
不是,他哪來的這么多一模一樣的掌上電腦?
不愧是總裁身邊最大的狗腿子。
“托你的福,全檳城的人都知道了我紀杭腰窩下有個胎記?!?p> 紀杭聲音冷淡至極,“腰窩”兩個字被他咬的很重。
黎玉挪動身子,轉(zhuǎn)頭看向窗外:“你這么不高興,干嘛要和我結(jié)婚。更何況紀杭先生難道還擺不平這些小小的公關(guān)危機嗎?”
她昨晚想了很久,紀杭為什么因為訂婚宴上的鬧劇,就決定和她結(jié)婚。
肯定不是因為喜歡她。
紀杭緩緩開口,語氣疏離:“看來黎小姐很高看我?黎玉,你知道昨天我的公關(guān)花了多少錢去解決你們黎家兩姐妹惹出來的麻煩嗎?”
他語氣忽然頓了頓,又說:
“但現(xiàn)場直播給我即將上市的公司帶來的負面效應,投再多錢去公關(guān)也只是亡羊補牢?!?p> 黎玉沉默。
紀杭的聲音繼續(xù)在她耳邊響起:
“現(xiàn)在,我不需要知道胎記的事你如何得知,無所謂。
跟你結(jié)婚,那不過只是解決我公司因你帶來麻煩的一個手段而已?!?p> 只是一個手段?
黎玉聞言,視線轉(zhuǎn)到紀杭臉上,墨鏡阻隔兩人的視線交流帶來的疏離感,像橫在他們之間巨大的鴻溝。
雖然心里知道答案絕不可能是因為喜歡她而結(jié)婚。
但聽到紀杭親口說出,心里還是忍不住有些失落。
難道她的命運本就如此嗎?重活一世,她的婚姻幸福終歸是商業(yè)利益的玩具。
心中泛起苦澀,溢出胸口。
黎玉反問:
“紀先生你對自己的婚姻也是如此草率嗎?況且你怎么知道我就一定會答應跟你結(jié)婚呢?!?p> 車里低沉的氣氛和密閉的空間讓她有點兒喘不上氣。
“婚姻?”紀杭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對我而言,這東西可有可無。但是黎小姐...”
紀杭忽然伸手將車窗開到半程:
“我不管昨天你拿我做擋箭牌,究竟是為了和紀澤遠賭氣,還是在紀澤遠拉著你妹妹上臺后給自己臉面找一個臺階下。”
他的聲音沉了幾分:
“如今的局勢,你必須為此承擔責任,你覺得你還有的選嗎?
跟我結(jié)婚,配合我扮演好紀太太這個角色?!?p> 三月的春風夾著綿綿的雨絲,朝車里吹來。
外面下雨了,風吹得她微涼。
也清醒了幾分。
紀杭的聲音順著涼風飄進耳朵:“跟我結(jié)婚,好過跟紀澤遠,他不愛你。”
黎玉心頭一怔,失笑地嘲諷道:“紀杭先生,你也不是因為愛我才跟我結(jié)婚啊?!?p> 紀杭勾了勾嘴角,語調(diào)散漫:“愛?”
他語氣輕蔑,仿佛聽到了什么很好笑的事情:
“黎小姐,你在商人面前談愛情這是一件很可笑的事。沒想到像我們這樣的圈子里,居然還有黎小姐這樣相信愛情的人?”
他的話像上位者俯瞰著愚鈍眾生一般,充滿著不屑和嘲弄。
語氣中似乎還有一絲憐憫,可憐她的天真愚蠢,讓她無地自容。
“你若是一心求愛,那和我結(jié)婚更是好過跟紀澤遠結(jié)婚。至少我不愛任何人,你也不用做你妹妹的第三者?!?p> 不愛任何人。這句話像無數(shù)根絲線拉扯著她的心。
紀杭如同一只獵豹,靜靜地看著走進死局的麋鹿,悠閑著擺動身后的尾巴。
他是商人,逐利而追是商人的本性。
他說的沒錯。
她沒得選。
江蕙芝昨夜對她之所以客客氣氣,是因為她以為自己真的攀上了紀杭。
如果江蕙芝知道這一切都是假的,只會再次用她作為商業(yè)聯(lián)姻的籌碼,進行下一輪利益交換。
她當然知道,自己現(xiàn)在并沒有與黎家抗衡的能力。
但紀杭不知道,當他說要跟她領證時,她有多開心。
她只是在演,她怕紀杭看出她的期待,看出她其實壓根就沒有想過拒絕跟他結(jié)婚這件事。
......
接下來的一路,兩人相顧無言。
劉恕讓司機把車停在醫(yī)院住院部的樓下。
下車時,紀杭站在車的另一側(cè)叫住她:“黎小姐,我希望你在見到我父親前,已經(jīng)想清楚該做什么,該說什么。”
黎玉關(guān)上車門:“我答應跟你結(jié)婚,但我有個條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