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小廚房留值只有四五人。
鍋里的豬油熬得噼里啪啦響,溫泛月數(shù)了人頭撿了四個雞蛋,雙手往鍋邊一磕,蛋液滑進鍋里,大勺輕輕化開然后翻炒幾下,再將過涼水的面條扔進鍋里。
彎腰再加一把柴火,王婆子幫忙拉動風箱。
火苗吞噬著鍋底,鍋中蛋香混著面條麥香飄蕩在空中,炒面講究是火候,味道是家常味,鹽巴一放再倒入小半勺的醬油上色,最后撒上蔥花就可以出鍋。
大的白瓷碗裝入半碗面條,然后扣上兩勺肉臊子,晶瑩剔透的肉?;熘i油香,圍觀幾人忍不住咽了吐沫。
“大廚子,你指導指導。”溫泛月恭喜遞過去一碗,大廚子講究筷子一翻,保證每條面條都包裹著肉粒,然后往嘴里一送。
愜意瞇上眼睛,每根面條都帶著肉香,這跟大口吃肉有什么區(qū)別。
溫泛月把剩下的分給大家伙,又出門去墻角的大缸撈出一條酸菜,在水池邊洗凈擰干水分,鍋里還帶著余溫,切成小條倒入鍋中,油濺開水沫嚇得王婆子端著面碗往后一退。
溫泛月斜身翻炒著,讓大廚子幫忙拍一顆蒜扔進鍋里,很快一道炒酸菜就此出鍋。
“酸菜發(fā)酵過了,過油一炒能減少酸味。”
大廚子:“你怎么知道酸菜發(fā)酵過了?”
廚房里的酸菜是婆子們做的,其中一個婆子是汗手,腌制酸菜的沒注意導致罐口生花,大廚子舍不得扔用勺撇掉霉花,密封好繼續(xù)腌制,往后酸菜能吃就是口味太酸不適合做開胃小菜。
“上回吃饅頭時候吃出來的?!?p> 不能給主子吃發(fā)酵過頭的酸菜,自然是他們這些當下人處理,每天早上就著饅頭吃,可就這樣三四月了還有半缸。
將信將疑帶著試探的心吃了一口炒過的酸菜,大廚子瞳孔一震確實香了不少,酸味混著豬肉味感覺能吃三四碗米飯,而且蒜味激發(fā)出更多的油香味。
他學著溫泛月夾了一筷到面上,混著面條一吃,沒想到還下面條,他望著鍋中兩筷子的面條說這點都歸他了。
除了讓大廚子驚訝,二廚子也悶吃到?jīng)]吭聲,含淚后悔自己沒討好溫泛月,今晚炒的兩道菜都被大廚子學去,自己矮一頭自然是不能當面用。
王婆子眉眼笑開連連給溫泛月豎起大拇指,弄得溫泛月怪不好意思的,過去哪有這樣夸贊,當下人的都覺得是自己應該的。
吃飽后,王婆子讓她早早回去休息,這邊由自己來收拾。
吃過面食確實更容易犯困,連打幾個哈欠偷摸回了香樟院,主屋漆黑一片,小侯爺還沒回來么?
也不知蓉彩酒樓到底是什么味。
溫泛月跟著三姑娘張嵐風去過,只記得傍晚酒樓門口如過年般張燈結(jié)彩,各色彩燈從三樓飛檐一一垂下,門口有四個一人寬的雕花柱子,中間招牌蓉彩酒樓聽說是皇室提筆,價值連城。
菜品更不用說,廚子是宮中御廚出來的,色香味都是上佳,只是到了這種富貴地兒,張嵐風就不會給她們做丫鬟單點一桌,只能站在一旁布菜。
一頓下來得花二三十兩銀子。
蓉彩酒樓手藝肯定比自己好,不然小侯爺能吃這么久?
自己想啥呢!小侯爺沒回來自己應該自在才是,你可別生出不該有的心思。
日子如樹上的落葉,簌簌落得飛快,小侯爺顧楚宇忙著和外頭打交道,很少在府上吃飯,不用膳就很少使喚溫泛月。
在香樟院,除了主子和幽蘭無人能使喚自己,殷紅懟自己也傷害不了自己幾分,后頭溫泛月甚至能無視她直接路過。
她的日子漸漸快活起來。
白天去廚房熬藥,晚上到廚房弄白果糕,白果糕生意不錯,王婆子家住西市芙蓉巷,那里大半是讀書人,田宅俱全日子過得不差,糕點鋪子的點心太貴,王婆子拿回去兜賣的剛好合適。
兩人一合計,白日在菜市場賣些,晚上由王婆子拿回芙蓉巷,每日進賬有三四百文,白果糕的產(chǎn)量就得上來。
大廚子真的是敬自己,一聽自己囤的白果不夠用,四處給溫泛月尋著,算是把這段時間忙活過去。
今天王婆子去了錢莊,把銅板換成銀票和白銀,一共十六兩,按照約定溫泛月給她八兩,這幾天用了廚房不少面粉、豬油、柴火,她給了王婆子一兩要她把這些補缺補上。
王婆子笑瞇瞇把錢退回去:“那用得到一兩?最多半吊錢的事,再說咱們平時占便宜是常有的,你放心我會補上的。”
“你費勁做糕點也不容易,這后背的傷還沒好全吧?!?p> 每日掄動手臂,必然會扯著后背,而且一旦忙起來也會忘記擦藥,為此小柳說她幾回。
廚房補材料用錢少,那剩下的她都給了大廚子。
“感謝您幫我找白果,不然也賺不了這些?!?p> 大廚子叼著煙桿切了一聲:“還以為是什么事呢,我每晚占你便宜還少。”
王婆子:“你對一個小姑娘說話明白些,占什么便宜呢!”
大廚子白了王婆子一眼,難得和她計較,他看向溫泛月繼續(xù)說著:“就你白果糕,我家姑娘天天吃長胖了兩斤多,不過我還是要告訴你一聲,現(xiàn)在深冬了,白果不好找,大部分都進了藥材房當藥呢,那玩意買起來可就貴了。”
這點溫泛月也想到了,上回釀酒還剩了些紅棗,紅棗糕也是不錯的,但是這玩意得用糯米粉,這樣才有嚼勁,那成本就高許多。
“我回去再想想吧,這錢您務必收下,不然以后我都不好使喚您?!庇辛死婕m纏才不會很快出賣自己,她賺的錢不容易,前期更得穩(wěn)定人心。
有錢不拿是傻子,大廚子看著溫泛月手中的碎銀子,伸手一拿塞進自己袖口里。
回到香樟院繼續(xù)研究,真是好事成雙,二喜給她送酒肆的酒水錢來,五百文三罐,溫泛月遞給二喜六十文,拋開成本自己凈賺一百八十文,相比糕點著實賺的少。
而且釀酒試錯成本太高,她的手藝沒問題就怕客人不喜歡釀出的口味,瞧著二喜笑嘻嘻的模樣,應該是全部賣光了,本以為要定下下回交貨的時間,結(jié)果二喜給她帶回另外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