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謝翊站在原地,目送許秀芳漸漸遠去的背影,心中暗自揣摩,這位女子看似單純,實則深諳人情世故。
至于她為何需要這些魚,他并無太多興趣知曉。
他唯一確定的是,許秀芳的每一個舉動背后,必定隱藏著她的計謀與目標。
許秀芳她離開小院,行至村口的小賣部前,停下了腳步。
在一番思考后,她推門而入,小賣部內,馬昌正趴在老舊的木柜臺邊,沉浸在電話交談的喜悅中,雙腳無意識地摩擦著,一臉諂媚的笑意。
許秀芳沒有多余的寒暄,直接步入主題,對柜臺后的老板娘說:“給我來一包大白兔奶糖。”
孩子們無辜遭受侮辱,一句句尖酸刻薄的話語直刺她的心房。
這份屈辱,怎能忍氣吞聲?
馬昌一見許秀芳大方地掏出鈔票,便油嘴滑舌地揶揄起來:“喲呵,這是哪路財神爺眷顧啦?都開始享受起高檔糖果的滋味了?”
許秀芳聞言,秀眉微蹙,:“上次用扁擔給你‘松骨’的教訓,這么快就拋之腦后了?還想再來一次不成?”
回憶起上次因沖動而受到的懲罰,馬昌的后頸不由得一涼,那隱痛似乎又悄然爬上了皮膚表面。
“你這刁婦,明明是你……”
馬昌的話還未及出口,一陣風聲驟起,許秀芳早已怒不可遏,不容分說,一個響亮的耳光狠狠地落在了他的臉上,清脆的聲響在小賣部內回蕩。
這里是鄉(xiāng)村信息的交匯處,她絕不允許馬昌在此地玷污她的名聲,哪怕是半點污漬。
馬昌捂著火辣辣的臉頰,憤恨地瞪回去:“你這婦人,暴力成性了嗎?”
平日里,他仗著堂哥在縣城街道辦事處的權勢,像一條溜須拍馬的賴皮狗般,在村里謀得了一個獸醫(yī)的職位。
但實際上,對于牛羊的病癥,他往往是束手無策,全靠后臺硬挺。
獸醫(yī)站雖然名義上有兩人,但村民們遇到問題,早已習慣了直接找技術過硬的劉醫(yī)生,而馬昌,不過是虛占其位,渾渾噩噩度日而已。
眼看馬昌又要囂張動手,許秀芳沒有絲毫退縮,語氣堅定且?guī)е{:“就憑你依仗堂哥的權勢,肆意欺壓我們這些老實巴交的村民?若你膽敢再對我動手,信不信我直接去上級舉報你走后門的事情?”
馬昌聞言,面色陡然蒼白,深知在這個時代,被舉報絕非小事。
同時,他對許秀芳如何得知自己的秘密入職途徑感到詫異不已。
往昔那個對他暗送秋波的許秀芳,何時變得如此強硬果敢?
在馬昌震懾于警告之下,許秀芳拿著奶糖,昂首闊步地離開了小賣部。
行至村支書家門前,許秀芳輕扣木門。
院內,村支書一家正其樂融融地圍坐著品嘗自家烙制的餅。
見到許秀芳來訪,村支書連忙起身相迎,而其妻則條件反射般將餅迅速隱藏于桌下。
那幅慌亂又尷尬的模樣讓許秀芳內心五味雜陳,原主人好吃懶做的名聲,顯然是深入人心了。
但她表情平靜如水,不動聲色地將裝滿鮮魚的水桶遞給了村支書:“這是謝翊在修橋時順便捕獲的,考慮到大家農忙時期無暇捕魚,特地先給你們家送些來,添一道佳肴?!?p> 村支書的妻子聞聽此言,急忙從桌下取出餅來,一臉歉意與感激:“你還沒用餐吧?這是我們今天中午新烙的餅,搭配土豆絲卷著吃,特別香。”
村支書接過水桶,笑容可掬,滿是誠摯:“你嫂子是北方人,烙餅的手藝可是一絕,快來嘗一塊?!?p> 面對這般熱情,許秀芳無奈又溫暖地笑了笑:“多謝款待,我確實剛用過餐,下次一定不會錯過這份美味?!?p> “村長,其實我是想找您幫個小忙。謝飛總愛逞強,那次非要跟我比試,結果輸了我一百塊,自己找的罪受,這錢我無論如何也得討回來?!?p> 許秀芳說這話時,語氣中既有決心也有幾分無奈。
村長聞言,立刻點頭應允,眉頭微皺間透露出幾分急切:“我已經(jīng)三番五次催促過他,可他就是耍賴皮,拖著不肯給。這次,咱們一起去,說什么也不能再讓他賴賬了?!?p> 心中暗自思量,這筆錢若能順利收回,不僅能解決眼下的難題,或許還能為自己的名聲添上一抹亮色。
嬸子聞言,立刻放下手中的活計,將桶里的魚輕輕倒入準備好的木盆中,然后將水桶遞還給許秀芳,目送著兩人向著謝飛家的方向堅定走去。
一踏入謝飛家的小院,迎面而來的便是謝飛妻子田麗萍那張帶著假笑的臉。
“哎呀,村長,什么風把您吹來了?有什么好事嗎?晚上咱們不是都要去大隊看電視機的嗎,您還親自跑一趟,真是麻煩您了?!?p> 未等田麗萍話音落下,村長已快步向前,直截了當?shù)卣f明來意:“我是來找謝飛的,關于他上次打賭輸?shù)腻X,到現(xiàn)在還沒給清?!?p> 田麗萍這才留意到緊跟在村長身后的許秀芳,臉色霎時變得陰郁。
但她素來善于逢迎,轉瞬之間又堆起笑容,“村長,要不您先喝杯茶歇歇?我家那口子今天還沒收工呢?!?p> 說罷,田麗萍刻意瞪了許秀芳一眼,身體一側,巧妙地將許秀芳置于村長視線之外,意圖明顯。
面對這種微妙的排擠,許秀芳內心雖有一絲不快,但她心中明白,為了早日拿到屬于自己的錢,沒有必要在此刻與這樣一個婦人糾纏不清。
田麗萍殷勤地請村長在院中的藤椅上坐下,隨后端來一杯清冽的涼白開,企圖緩和氣氛。
而許秀芳則是嘴角掛著一絲冷嘲熱諷的微笑,從容不迫地落座,對于那杯水,她似乎全然不放在心上。
“你家謝飛欠我的一百塊錢,你應該清楚吧?”
許秀芳沒有絲毫拐彎抹角,直接進入主題。
田麗萍聽到這話,正穿著的粉色塑料涼鞋原本輕盈地搖擺,卻在這一刻猛然停住,整個人僵在了原地。
她的指尖幾乎觸碰到許秀芳的鼻尖,語氣中滿是不屑與挑釁:“你胡說八道些什么?我家謝飛怎么可能欠你錢?老三家的,想要訛人也得講點道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