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沈姑娘暈倒了
沈懷月緊咬下唇,一雙丹鳳眼里,一閃而過一絲狠厲。
片刻功夫后,那雙眼眸里,立時含滿了盈盈淚水。
剛才那一腳,是真的疼。
許是借著月色,眼前掐著她的男人看清了她的臉,掐著她的手,竟有些松動。
沈懷月梨花帶雨的看著他,一個字都沒說,可就是讓人的心肝,忍不住顫動了一下。
星野從業(yè)數(shù)載,從未遇到這樣的事情,他手臂微抖,默默的松了手,站起身,走到謝宴辭身后站著。
謝宴辭皺眉,睨了他一眼,旋即將眸光落在了沈懷月的身上:“說話!”
他方才從前院回來,就見她鬼鬼祟祟的往膳房走,形跡實在可疑,跟著過來,果然瞧出了端倪。
沈懷月掙扎著坐起身,捏著衣袖擦了擦眼角,委屈巴巴的說道:“我一日沒吃東西了,餓的實在睡不著,想著來找點東西吃,誰知膳房沒有人,我便想著看看這四周有沒有野菜什么的。”
話音落下,星野從她方才待著的地方,拎著一只鴿子出來。
“殿下,已經(jīng)死了?!?p> 謝宴辭挑眉:“此物你作何解釋?”
這鴿子一瞧,就是信鴿。
沈懷月眨了眨眼,悶聲道:“我過來時,它就站在墻頭,突然我聽到一聲哨響,這鴿子就撲棱棱的朝我飛了過來,我想著逮了做個鴿子湯的,誰知道就被他一腳踢翻在地,鴿子也死了。”
“撒謊?!?p> 謝宴辭聲音低沉,一如蒼山冰雪,落在人的身上,冰冰涼涼的。
沈懷月緊咬紅唇,強撐著身子站起來,走到他面前,不由分說的拿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腰腹上,神色坦然的說道:“你若是不信,大可以搜我的身,看看我的身上,究竟有沒有什么奇怪的東西?!?p> 他的手,冰涼刺骨,一如他這個人一般。
謝宴辭面色微僵,迅速抽回自己的手,冷斥道:“胡鬧!”
說罷,他提步就走。
身后的人兒見狀,立時歪了身子,再次跌在了地上。
“殿下,沈姑娘暈倒了?!?p> 星野一手拎著鴿子,站在一旁,有些不知所措。
謝宴辭頓住步子,回眸看了一眼地上纖瘦的身影,眸色沉沉。
“暈倒了便找人抬出去扔了?!?p> 他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從未。
一個姑娘家家的,動輒將情愛掛在嘴邊,還……
思及此,方才被沈懷月摸過的手,隱隱有些發(fā)熱,她的話,仍舊在耳邊回旋。
就在星野準(zhǔn)備丟了鴿子,將沈懷月抱起來時,面前的男人發(fā)話了。
“去前院找?guī)讉€丫鬟過來,將她扶回云成居?!?p> 星野微怔,旋即應(yīng)了一聲,快步朝外走去。
月色清冷,柔和的光灑在沈懷月的身上,映照著她仿佛墮入凡間的仙女似的。
一切都顯得格外的不真實。
謝宴辭摩挲了一下系在腰間的墜子,轉(zhuǎn)身邁步離開。
翌日清晨,沈懷月是被吵醒的,她坐起身,揉了揉額角,仔細(xì)的聽了聽外面的聲音,想聽聽究竟在吵些什么,不等她聽清,殿門被推開。
一個身著云紗錦緞紫衣的女子帶著一眾丫鬟走了進(jìn)來,鬢邊的珍珠牡丹步搖襯得她面如冷玉,膚如凝脂,端的是矜貴無雙,貌美如花。
丫鬟搬了椅子過來,女子儀態(tài)端雅的坐定,捏著帕子掩了掩面,頗為嫌惡的問道:“你便是自稱我阿兄未婚夫人的人?”
沈懷月瞧著女子的裝扮,復(fù)又聽了她對謝宴辭的稱呼,頓時便知曉了女子的身份。
她便是謝宴辭的胞妹,謝清顏。
今日這架勢,來者不善。
沈懷月低斂著眉眼,應(yīng)了一聲:“我尚在病中,失禮了?!?p> 謝清顏勾了勾唇,眉宇間,透著一股子桀驁,她側(cè)眸給一旁的丫鬟遞了個眼色。
丫鬟立時出門,不多會兒端了一盆涼水進(jìn)來,沒有絲毫猶豫的潑在了沈懷月的身上。
“我瞧你沒什么病,不然哪里還有心思狐媚勾引人呢!”
這水像是才從井里打上來,潑在身上,冰冷刺骨。
從頭涼到腳,整個床榻上,都是水。
沈懷月眼眸微暗,垂在身側(cè)的手,不自覺的攥緊,忍著痛意抬頭看她:“初次見面,謝姑娘便送了這么一個大禮給我,我還真是受寵若驚?!?p> 謝清顏淺笑,頤指氣使的撫了撫自己的指甲,漫不經(jīng)心的說道:“你若是再不離開謝府,日后且有你好看的?!?p> 她的阿兄是這世上最好的人兒,必得這世上最好的女子相配,眼前這人,雖有幾分姿色,可烏鴉哪里能配鳳凰呢!
“秋荷,如今外頭暖和,扶沈姑娘出去曬曬,什么時候沈姑娘愿意走,你們親自送沈姑娘出門?!?p> 她留下一句話,提裙起身,輕移蓮步,帶著一眾丫鬟施施然的出了門。
留下的兩個丫鬟,一左一右的架住了沈懷月,沒有絲毫憐惜的將她往外拖。
如今時至小滿,正午的太陽,格外的熱烈。
沈懷月渾身的水,被這么一曬,整個人仿佛要升仙了似的。
兩個丫鬟撐著傘,站在一側(cè)說笑,倒是悠然自在的很。
昨夜謝宴辭派來伺候她的丫鬟,如今也不知所蹤。
估計是瞧著事情鬧大了,找地方躲起來了。
沈懷月就這么跪在冷硬的石板上,一直跪到了日頭西斜。
落日余暉,好看的很,只是沈懷月沒有欣賞的心思。
她一直在等謝宴辭回來。
“殿下金安?!?p> 身后傳來了腳步聲,身旁丫鬟的臉,突然變了許多。
聽到那一句請安時,沈懷月闔了闔眼眸,使勁挺了挺脊背,紅著眼,愣是沒讓眼淚掉下來。
這會兒,她得做出一副委屈但卻不說的模樣。
扮可憐扮久了,總有惹人厭煩的時候。
“這是怎么回事?”
謝宴辭的聲音自身后傳來,帶著一股威勢,壓得兩個丫鬟低垂著眸子,不敢抬頭。
“回殿下,沈姑娘沖撞了我家姑娘,心里覺得過意不去,自請在此罰跪?!?p> 丫鬟的謊話,張口就來。
沈懷月聞言,暗自冷笑,不愧是一家人,上梁不正,下梁歪,謝家這些人,蛇鼠一窩,當(dāng)真都不是什么好東西。
謝宴辭提步上前,垂眸看向沈懷月。
只見眼前女子白皙的小臉上,紅撲撲的,透著一股病弱,可偏偏脊背挺得直,似有不卑不亢之意。
“如何沖撞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