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南,當我今晚站在窗前看到將滿未滿的月亮,最先想起的是你這句話。那個下午在松樹下你曾經(jīng)問我是否會想家,我說我會的。當我剛剛來到海港新城時我曾以為我對你撒謊了,我每天都過得很熱鬧,生活被亂哄哄但是幸福的小事填滿了。每天給父母打個電話似乎已經(jīng)變成了例行公事,我總有其他各種各樣的事情急著做,跟舍友遛彎,出去吃米線,或者急著趕回去換一身輕便的衣服好方便出去瘋玩。家人是第一位的,在我心里你和家人幾乎一樣重要。但我總是沒什么機會去思念家鄉(xiāng),思念你們。
此時我發(fā)現(xiàn)我錯的離譜,對町城的思念像一根無形的繩子,在我離開家鄉(xiāng)的那一刻就注定與我相伴。有時我會忽略它,但并不代表它并不存在。
宿舍里其他人已經(jīng)睡熟,口渴迫使我從床上爬起,下臺階拿起水杯咕嘟咕嘟喝了幾大口涼水。然后我就被銀白色的月光俘獲了,夜深關(guān)燈后,月光變成了唯一的光源,除了沒有溫度與太陽無異。那些喧囂吵鬧成了背景音,如海水一般慢慢褪去了,此刻我站在沙灘上,仿佛嬰兒般赤身裸體沐浴著月光。
手機的屏幕忽明忽暗,我開始組織語言,好的月光適合分享。
“我很想你”有點太直白了,刪除。
“你在看月亮嗎”肯定不在,多半已經(jīng)睡了。
“中秋回家,我們見一面吧”有點生硬,不過已經(jīng)發(fā)送成功了。
“你想去哪玩呢?(??????)?”
沒有回應(yīng),估計已經(jīng)睡了。
分離是如此的漫長,以至于當真正期待已久的重逢到來之時顯得格外不真實。我看著手里的星巴克想,在這之后的無數(shù)次,我們都是固定的搭配,阿南喝冰美式,我喝冰拿鐵。
“咋樣你最近”阿南問。
“很好,環(huán)境很輕松,舍友幾個每天都在學校,放學吃喝玩樂。我覺得學校管的實在是太松了?!蔽矣悬c擔憂。
“那真的很好,你是不知道我過得是什么日子?!卑⒛虾攘艘恍】诿朗?,棕黑色的液體看上去實在是不怎么好喝?!澳阒李请m然并非H市,但一直對標H中模式?!?p> “哎臭名昭著啊,為什么不學點好呢?!蔽矣悬c后悔,我那杯也不太好喝,也許咖啡都不好喝,裝逼并不適合所有人。
“正確,而且在我看來町城一中并沒有學到精髓,我們現(xiàn)在早晨有早自習,晚上有晚自習,你猜我每天幾點下課?!?p> “這我咋知道呢,不過你回我信息都挺晚的”我開始撓頭。
“晚上九點半,你敢信”確實難以想象,對于我們來說,海港新城本地學生五點半放學。住宿生有一個晚晚自習,名存實亡并沒什么人抓,大多數(shù)人不是逃了就是在自習課看亂七八糟的書,然后晚上九十點回宿舍狂補作業(yè)。補可能是一種褒義,狂抄作業(yè)還差不多。
我不知道該說什么,沒法設(shè)身處地的安慰還叫安慰嗎,教育模式的區(qū)別讓我失去了分享的動力,朋友有時候真的很奇怪,為何只能共苦無法同甘呢。
“對了,之前班主任有一次來一中,我去找她了,她問你現(xiàn)在在哪里,我告訴她了,她很高興?!?p> 我的心開始狂跳,“你回去看過老師嗎,我走的太匆忙都沒有看過他們?!?p> “看了,跟幾個同學一起,場面超尷尬的”阿南無所謂的講,神色突然嚴肅了起來。“不過班主任來一中的那次我特別感動,淚灑現(xiàn)場的那種?!?p> “我去,有這么夸張?”
“想象不到對不對,初中的時候總是嫌她煩,嘮嘮叨叨的,她一講大道理我就開始做卷子。我上高中每一天都特別壓抑,這個時候我就開始想她了,因為我發(fā)現(xiàn)高中真的沒人管你。”這點我無法茍同,高中還是有人管我,我把希望留給大學。
“她真的太好了?!边@倒是真的,阿南說的我突然也好想她,但是我決定混出個人樣再回去見她。
我突然想到了一個機會,如果我能爭取到……
“你發(fā)中秋節(jié)問候了嗎?”從這個念頭產(chǎn)生開始,心臟開始瘋狂的跳動,我迫切的想知道一個號碼。
“發(fā)了,你沒發(fā)嗎?!?p> “我忘了存手機號,我啥也不想著?!蔽遗ψ屪约浩届o下來。
“我看看哈都發(fā)了誰,發(fā)了老班,物理老師,語文老師我不想發(fā),數(shù)學老師帶三個班也不熟沒發(fā),還有隔壁班主任咱地理老師?!?p> 哦吼,就等這句。
“你幫我發(fā)個他們的電話唄?!蔽液攘艘豢诒描F,這個時候倒是喝不出來什么味道了,手掌被水汽弄的潮濕一片。
“全部的?!蔽已a充,其實我真正想要的只有那一個,這就不需要跟阿南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