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大鬧衛(wèi)家

　　可即便如此，她對我始終抱有不滿，無論我如何努力，都無法贏得她的一絲認(rèn)同?！?p>　　姜美君說到此處，聲音已近乎哽咽，但那“表演”的痕跡卻愈發(fā)明顯。

　　盡管明知姜美君此刻的“哭泣”并非出自真心，衛(wèi)家三兄弟卻依然被她的話語深深觸動，眼眶不禁泛起了紅暈，他們真切地感受到姜美君心中的那份委屈與苦澀，對她的遭遇感同身受。

　　孫老太太被姜美君的“控訴”激得怒火中燒，她猛地從地上一躍而起，憤怒如同火山爆發(fā)般噴涌而出：“胡說八道！誰說有財不愿養(yǎng)我？分明是我自愿來你們家住的！我不過是說不給錢給弟弟，就在你們家吃??！你竟敢這樣冤枉你弟弟，良心何在？！”

　　她的手指幾乎要戳到姜美君的鼻尖，那雙渾濁的眼睛里燃燒著熊熊怒火。

　　在孫老太太的世界里，自己的兒子姜有財無疑是天底下最為孝順的孩子，這個認(rèn)知堅如磐石，無可動搖。

　　盡管她所享受的一切衣食住行，甚至每一件細(xì)碎的生活用品，都源自于姜美君默默無聞的付出，但她的心中，孝子的位置始終留給那個被她視為心頭肉的兒子。

　　這種偏愛之深，偏見之重，讓人在嘆息之余，也不禁感慨人性的復(fù)雜與矛盾。

　　姜美君望著眼前憤怒的母親，心如刀絞。

　　她轉(zhuǎn)過身，緊緊抱住身邊的謝秀芳，任由淚水如決堤般洶涌而出，哭得肝腸寸斷。

　　“母親，您今日這般大動干戈，不就是想讓我顏面掃地，無處容身嗎？您可曾想過，您每日享用的每一頓飯菜，身上穿戴的每一件衣物，乃至家中使用的每一樣物件，哪一樣不是我傾盡心血換來的？可您何曾對我的付出有過一句肯定？在您的心里，除了您的兒子，還能裝下誰呢？如今我也為人母，有自己的孩子，您是否非要將我逼入絕境，才肯罷休？”

　　姜美君的哭聲在空氣中回蕩，每一個字都像是一顆破碎的心，無聲地訴說著她的痛苦與絕望。

　　起初，姜美君只是刻意地扮演著哀傷的角色，她的眼淚如同斷線的珠子，一顆顆滾落臉頰。

　　然而，隨著淚水的滑落，她的心緒逐漸被引向了那些穿越后的種種坎坷遭遇。

　　那些被誤解、被孤立、被質(zhì)疑的苦澀記憶如潮水般涌上心頭，使得她原本偽裝的哭泣逐漸轉(zhuǎn)為真摯的情感宣泄，悲痛之情油然而生。

　　此刻，這場家庭紛爭猶如一團(tuán)亂麻，讓村長這位德高望重的長者也顯得束手無策。

　　他站在人群中，滿眼無奈，只能以和稀泥般的語氣勸解：“你母親雖然在這場爭執(zhí)中有所偏頗，但畢竟年歲已高，這些雞毛蒜皮的家務(wù)事，還是希望你們自家人能夠靜下心來，好好商議解決?！?p>　　言畢，村長無力地?fù)]手，示意大家散去。

　　人群中，有人在離去時不忘回頭對姜美君耳語幾句，勸她多盡孝道，寬恕老人的過錯；也有人擔(dān)憂地提醒她，不要因?yàn)橐粫r心軟而妥協(xié)，要堅持自我。

　　一時間，各種聲音交織，人心各異，但每個人都清楚，家家有本難念的經(jīng)，是非曲直唯有當(dāng)事人最能體會。

　　人群散去后，空蕩蕩的庭院里只剩下孫老太太與姜美君。

　　孫老太太無法接受這突如其來的孤立無援，她瞪大眼睛，滿目愕然，不甘心地?fù)]舞著手臂，竭力呼喚著剛剛離去的人們，期望他們能重新聚集，為自己主持公道。

　　她心中百思不得其解，那個平日里溫文爾雅的秀才母親親，何時變得如此剛毅決絕，竟不再顧忌他人的眼光，毅然站出來對抗自己。

　　孫老太太憤懣不已，倔強(qiáng)地再次坐倒在地，扯開喉嚨發(fā)出干啞的嚎叫聲：“你們都給我聽著！她嘴里說得再好聽，實(shí)際上就是不孝！就是要?dú)馑牢疫@個老太婆??！有沒有人來評評理？有沒有人？”

　　然而，回應(yīng)她的只有四周死一般的寂靜，無人再愿意駐足圍觀。

　　姜美君更是神情淡漠，毫不理會，轉(zhuǎn)身離去，只留下孫老太太獨(dú)自在寒風(fēng)中嘶吼。

　　孫老太太嚎叫良久，聲嘶力竭，卻發(fā)現(xiàn)周圍依舊無人理睬，那種被世界遺忘的孤獨(dú)感讓她自覺無趣。

　　她喘息著，費(fèi)力地從地上爬起，畢竟歲月不饒人，這樣撒潑耍賴的鬧劇對她來說實(shí)在過于消耗體力。

　　她蹣跚著走到桌邊，拿起水杯，大口大口地喝著，試圖平復(fù)內(nèi)心的波瀾。

　　就在此時，姜美君悄然從廚房走出，手中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雞湯。

　　她步履輕緩，面無表情，徑直走向?qū)O老太太。

　　當(dāng)孫老太太顫巍巍地伸出枯瘦的手準(zhǔn)備接過雞湯時，姜美君卻輕輕吹了吹碗中的熱氣，然后自己先嘗了一口。

　　那濃郁的雞湯香氣瞬間彌漫開來，孫老太太聞之，也不再拘泥于剛才的爭執(zhí)，徑直走到餐桌旁。

　　她驚訝地發(fā)現(xiàn)，那里早已備好了屬于她的那份雞湯，溫度適中，香氣誘人，仿佛一切的矛盾都在這一碗熱湯面前暫時消弭。

　　姜有財一覺醒來，便被家中仆人急切地告知，母親孫老太太竟在衛(wèi)家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

　　他心頭一緊，來不及細(xì)問緣由，便匆匆披上外衣，疾步趕往衛(wèi)家。

　　沿途，他腦中不斷浮現(xiàn)出母親平日里慈祥和藹的模樣，與傳聞中的“大鬧”二字形成了鮮明對比，心中更是五味雜陳。

　　抵達(dá)衛(wèi)家時，眼前的景象卻出乎他的意料。

　　衛(wèi)宅大門半掩，院內(nèi)并無喧鬧聲息，反而是一片寧靜。

　　他小心翼翼地步入庭院，只見母親孫老太太正端坐在花廳之中，面前擺著一只青花瓷碗，里面盛著熱氣騰騰的雞湯。

　　姜美君，他的親姐姐，此刻正站在一旁，手中持著一把竹勺，目光柔和地注視著母親，顯然正細(xì)心照顧著她的飲食起居。

　　“母親，您這是……”

　　姜有財欲言又止，心中的疑惑如潮水般涌來。

　　然而，孫老太太并未抬頭看他，只是低頭專注地品味著那碗雞湯，仿佛外界的一切紛擾都與她無關(guā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