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三月,陽光正好,微風(fēng)徐徐;明河畔桃紅柳綠,碧空如洗,五彩斑斕的紙鳶在空中翩躚起舞。
南街之上,重建的房舍已逐漸顯露出輪廓,磚石瓦礫間透露著新生的希望。城中的喧囂與繁忙,如同冬去春來,漸漸恢復(fù)了往日的繁榮與生機(jī)。
赫連斐與云蘿,自那日起,再也沒有來往,可只要一想起他便覺心口疼痛,聽說他養(yǎng)病期間,丁婉意經(jīng)常前去王府探望,目前已經(jīng)大好,想來二人好事也將近了,不能有愛情倒還有事業(yè),水云間的生意日漸興隆,賓客絡(luò)繹不絕。
也不知是湊巧還是故意,這日丁婉意與赫連斐來到水云間,見到他的那一瞬間,云蘿心跳加速,面紅耳赤,疼痛也隨之襲來。
赫連斐眉宇間透著不悅,冷冷地掃了她一眼,隨后轉(zhuǎn)身坐在了她的對面,她心頭一緊,心虛地低下頭,匆忙抿了口茶水,準(zhǔn)備離開,走到赫連斐身旁時,卻被他猛然伸出的手一把拉住。她猝不及防,下意識的往旁邊一躲。
店里的小二不明就意,他誤以為有顧客在無理取鬧,甚至想要對云蘿不利,小二毫不猶豫地放下手中的活計,急匆匆地穿過店內(nèi)熙攘的人群,擋在云蘿面前賠著笑:“這位爺,您可能有所誤會。她并非我們這里的陪客姑娘,而是我們店里的一位貴客。請您多多包涵,不要為難她?!?p> 弦音端著茶點(diǎn)從后廚出來,兩人看見赫連斐均是一愣,弦音嚇得一個哆嗦,腳步微微后移了兩步,赫連斐并未多言,只是輕輕一揮手,便將小二推開。
“溫姑娘,今日,我特意攜兩位摯友前來,愿姑娘不吝賜音,多奏幾曲,以慰我等耳目之欲?!比粫拥哪凶硬⒓缍?,氣質(zhì)儒雅。其中一人,身著青衫,面帶微笑。
云蘿微微抬起頭,眸中閃過一絲尷尬,赫連斐則慢條斯理地坐了下來,仿佛帶著萬鈞之力,他的雙眼中燃燒的怒火。
丁婉意嘴角勾起一抹輕蔑的笑意,聲音中帶著譏諷:“溫姑娘?呵呵,真是沒想到,你這樣的人也會屈尊來到這種地方,展示你的才藝?!?p> 赫連斐靜默無言,他的目光緊緊地鎖定在云蘿身上,小二倒是個機(jī)靈的,他見狀,立刻熱情地迎上前,對著那三位男子恭敬地引導(dǎo)道:“齊公子,樓上請。今日還是照舊嗎?您先稍作歇息,我這就去為您準(zhǔn)備,馬上給您送上來?!?p> 那位姓齊的男子,臉上堆滿了討好的笑容:“溫姑娘,樓上已備好香茗雅座,專候姑娘芳駕。”
云蘿翻了個白眼,卻禮貌一笑:“齊公子請先行,容我去取琵琶,稍后便至?!?p> 隨著小二的引導(dǎo),三位男子步入了樓上的雅間,而赫連斐與云蘿之間的氣氛卻愈發(fā)緊張。云蘿感受到了赫連斐那如炬的目光,心中不禁泛起一絲漣漪,但她卻極力壓制,不愿在外人面前露出半分破綻。
赫連斐坐在樓下,聽著樓上傳來的琵琶聲,還有一陣陣笑語盈盈,卻似利刃一般,深深地刺入他的心扉,他手中緊握著一只茶杯,在內(nèi)力之下,猛然碎裂,化為三片鋒利的碎片,鮮血從他的手掌中滑落。
弦音抱著托盤,猶如受驚的兔子,害怕的站在一旁,她想要上前,赫連斐的目光如冰冷的箭矢,直射她去,她縮了縮身子,退到一旁。
丁婉意見狀心疼不已,她急忙從袖中取出一塊潔白的手帕,輕柔地為他包扎著傷口:“這葉小姐,怎的這般不自愛,居然在這些人跟前賣弄?!?p> 赫連斐越聽心里越火大,他猛然站起身往外走去,但那股怒火在他胸中狂涌,猶如巨石壓胸,還未觸及門檻,他又重新轉(zhuǎn)身,快步跑上了樓,一腳猛地踹出,木門應(yīng)聲而倒,屋內(nèi)的幾人嚇得一激靈,云蘿抱著琵琶愣在那。
那位姓齊的公子,手中輕搖著一把精致的折扇,言辭卻略顯結(jié)巴,他顫抖著聲音道:“放……放肆!你是何人,如此……如此野蠻無禮,意欲何為?”
赫連斐在屋內(nèi)踱步,言語中透著怒意:“你們這些讀書人,青天白日的就尋歡作樂,讀的圣賢之書,難道都讀進(jìn)了狗肚子嗎?”
“哪里來的粗魯之徒,竟敢在此大放厥詞”其中一人不悅的吼著。
赫連斐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他手臂一揮,將那人擊倒在地,嘴角還溢出的一絲鮮血,云蘿見狀趕緊攔下他:“齊公子你們先走,日后我自當(dāng)賠禮致歉”
齊公子展現(xiàn)出一副英雄救美:“我不走,我要在這保護(hù)你”
“哈哈哈,你保護(hù)她?你可能連她都打不過吧”赫連斐嘲諷著
云蘿有些不耐煩的說道:“你先走吧!這是我哥,他不會把我怎樣的”
齊公子聞言,微微一愣,隨即深深地對著赫連斐俯首作揖,“原來是溫兄在此,齊某有眼不識泰山,真是失敬,失敬!”
“滾!”赫連斐輕描淡寫的吐出一字,齊公子心中一凜,連忙帶著另外兩位公子轉(zhuǎn)身離去。
他靜靜地坐在桌旁,審視著云蘿,“我是你哥?葉云蘿,你倒是一直喜歡這書生模樣的男子啊,之前的杜文清和白炎照,我以為你經(jīng)歷了兩次,會和以前不一樣了,沒想到你還是那樣,這位齊公子,莫非就是你的新歡?”
云蘿沒好氣的說道:“對,我就是喜歡這種書生”
赫連斐聽聞,臉色瞬間陰沉,他猛地一拍桌面,震得桌上的茶杯都微微晃動。他眼中閃爍著怒火,語氣狠厲:“葉云蘿,信不信我讓他永遠(yuǎn)消失?”
云蘿冷哼一聲:“這世上的書生何其多,沒了他還有別的”
“那不如,本王即刻把你送去庵堂里做姑子”
“那就多謝王爺了,有青燈古佛相伴,也不失一件好事”
“葉云蘿,你當(dāng)真,無論如何都不會喜歡我嗎?”
“不會”
赫連斐心里‘咯噔’一下,他自嘲的笑著:“葉云蘿,如今看來,我這一片真心,竟像是喂了狗。”話畢,他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決絕,轉(zhuǎn)身離開。
弦音見他離開,急忙跑上樓,云蘿正若無其事的收拾著屋子,她實(shí)在不明白,之前好好的兩人,為何突然鬧成這樣。
“小姐,你為何······為何與王爺鬧的那樣不愉快”
“是他自己找不痛快,我只是說了他不愿聽的話而已”
“小姐,王爺是真心愛慕你的,如今上晉男兒哪個還敢娶你,你何必這樣執(zhí)拗······”
不待弦音的話語落下,云蘿的指尖已拿起一只瓷杯,猛地砸落在她的腳邊,厲聲道:“我的事,不需要你操心,你與赫連斐暗中往來,當(dāng)真以為我不知道嗎?你屢次深夜偷偷溜出相府,你究竟是想我嫁給他,還是想跟著我一起過去,當(dāng)個妾室?”
弦音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委屈道:“小姐,奴婢心中絕無半分僭越之念,更不敢有那等不敬的想法。奴婢......奴婢確實(shí)曾在深夜前往琮親王府,但奴婢與王爺之間,確實(shí)清清白白,絕無半點(diǎn)茍且?!?p> 她微微抬頭,目光中滿是誠懇:“小姐,是王爺他......他心系小姐,故命我事無巨細(xì)地向他稟報小姐的近況。奴婢只是奉命行事,絕無任何他念?!?p> 云蘿踱步至她身旁,目光冷冽如霜,“你吃的是丞相府的飯,拿的是丞相府的錢,若你膽敢再向他透露關(guān)于我的一絲一毫,就離開相府”
弦音重重的磕下一頭:“奴婢知錯了,再也不敢了”
自此之后,赫連斐便請旨,調(diào)離上晉,前往千里之外的梧州,聽說沒幾日,丁婉意也執(zhí)意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