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蘿看了他一眼便轉(zhuǎn)身離去,她只想快點離開,她感覺口中的血腥味愈發(fā)濃烈,跑出王府又繞到旁邊的巷子里,一口鮮血,猶如一朵盛開的紅花,在她的唇邊綻放,隨即灑落在青石板上。
她倚靠著墻角坐下,疼痛讓她忍不住身子顫抖,額頭上,汗水如豆般滾落,她慌亂的從懷里掏出陳大夫給的藥服下兩顆,大概一盞茶的時間才略有一絲好轉(zhuǎn)。
她用盡最后一絲力氣,踉蹌地朝相府走去,每一步都如同踏在刀尖之上,卻又不得不咬牙堅持。到了府門口,她迅速收斂了狼狽,深吸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步履顯得從容不迫,仿佛剛剛的一切都未曾發(fā)生過。然而,當(dāng)踏入自己的院落,她再也支撐不住,整個人如同被抽干了所有力氣,癱軟在門檻上。
崔嬤嬤與弦音聽聞聲響,心中一驚,忙不迭地起身,循聲望去。只見云蘿坐在那兒,她的頭發(fā)稍顯凌亂,面容更是憔悴不堪。
弦音心中涌起擔(dān)憂,她急忙跑上前去,蹲下身子,將云蘿緊緊抱在懷中。焦急道:“小姐,你這是怎么了?”
崔嬤嬤捧著云蘿的臉,帶著哭腔:“我的小姐,這是怎么了”
云蘿無力地依偎在弦音的肩膀上,宛如一朵凋零的薔薇,弦音小心地攙扶著她回屋子。
云蘿躺在床上,臉色蒼白如紙,眼眸中滿是疲憊。弦音輕輕為她蓋上被子,隨后便細致地查看了云蘿的身體,生怕有一絲疏漏。
“小姐,您到底怎么了?”弦音的聲音中帶著一絲顫抖,她緊緊握著云蘿的手,眼中滿是關(guān)切。
云蘿微微張開雙眼,望著弦音,輕輕搖了搖頭:“沒事,就是心悸癥犯了,痛的難受”
“我去請大夫”
“水心,大晚上的別折騰了,一會就好了”
弦音的目光不經(jīng)意間落在云蘿纖細的玉臂上,她伸出手,輕輕地拉住她的胳膊,細細端詳:“小姐,你這手臂上的黑線,是什么?”
云蘿的眼眸微垂,目光落在那條黑線上:“我自己畫著玩的。”
弦音替她擦著被汗浸濕的身子,疑惑道:“為何要在心口處畫下這樣一條黑線?我怎么看著像是從皮膚里生長出來的?!?p> 云蘿聞言,微微一怔,隨即扯過被角,輕輕擋在胸前:“說明我畫藝好啊”
李延立于門外,扣了扣門:“王爺,皇上來了”,話音未落,赫連宣已如一陣疾風(fēng)般闖入房內(nèi),他匆忙地走到床邊,緊緊握住赫連斐那略顯蒼白的手,眼中滿是關(guān)切:“阿斐,你怎么樣?”
赫連斐輕輕握住他的手:“皇兄,我沒事,陳叔已經(jīng)看過了,也上了藥”
赫連宣凝視著他背上的那一片燒傷,眼眸深處閃爍著淚光:“是哥哥疏忽了,不該讓你去冒這樣的險”,他轉(zhuǎn)頭看向李延,冷厲的目光讓人不寒而栗:“李延,你是王爺?shù)馁N身侍衛(wèi),你的責(zé)任是守護他,護他周全!若是王爺再有個閃失,你們這些人,一個也別想逃脫罪責(zé)!”
李延心中一凜,立刻跪倒在地,低頭認錯:“奴才知罪,愿領(lǐng)五十軍棍?!?p> “等一下”赫連斐略微動了動身子,看著赫連宣“皇兄,把李延打傷了誰伺候我啊,等我好了再罰他”
“你不過是想護著他罷了?!?p> 赫連斐輕笑一聲:“大家皆忙于滅火救急,是我自己疏忽了,這才受了傷。李延,你且去將藥材看守好,務(wù)必保證熬出的湯藥藥效十足?!?p> 赫連宣狠狠的踢了李延一腳:“還不滾?”
“是,奴才告退”李延應(yīng)聲,匆匆退下。
夜深人靜,月光如練,赫連宣的步伐在空曠的宮廷回廊上回蕩,每一步都似乎承載著千斤重的憂慮,他踏入寢殿的門檻,心中那股沉重如同鉛石般難以卸去。
此刻,江嵐彤正端坐在軟榻之上,見到赫連宣的身影,她急忙起身迎了上去:“阿斐,他沒事吧!”
赫連宣如失了魂般,頹然地坐在榻上,哽咽道:“彤兒,我······我不該讓他去的,阿斐的傷,很嚴重。”
江嵐彤輕輕地將赫連宣的頭靠在自己的胸前:“皇上,不如······此事就作罷吧!”
“不行,箭在弦上不得不發(fā)”赫連宣驟然暴喝,他猛地站起身。
這突如其來的動作讓江嵐彤猝不及防,她身子一晃,跌倒在地,只見她雙目緊閉,面容扭曲,雙手緊緊捂住腹部。
赫連宣慌了神,嘶喊著:“江奇!江奇!快,快去請陳閔!快點!”
陳閔甫一下轎,便如疾風(fēng)般疾馳而來,他的步伐匆匆,幾乎不帶一絲停留。江奇緊隨其后,一手穩(wěn)穩(wěn)地扶著他的背脊,以防他因急切而摔倒,另一手則緊緊提著藥箱,兩人匆匆趕往江嵐彤的寢宮。
一進入寢殿,只見江嵐彤似乎已從方才的病痛中稍稍解脫出來,面色雖蒼白,但已不再如之前那般扭曲痛苦。陳閔見狀,心中稍安,但依舊刻不容緩。他無暇顧及額上如珠般滾落的汗珠,只大口地喘著粗氣。
他迅速走到江嵐彤的床前,手搭在江嵐彤手腕處:“針……銀針……”
江奇迅速打開針包,陳閔取出幾針,在她的中脘,足三里,皮俞,腎俞,幾處穴位施針,又寫了藥方遞給江奇:“速去找太醫(yī)配藥,務(wù)必馬上煎一副,讓皇后服下。她這是動了胎氣?!?p> “什么?彤兒她......“赫連宣的聲音中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愕,緊接著,他的臉上浮現(xiàn)出難以掩飾的喜悅。
“皇后姐姐有身孕了?“江奇幾乎是同時喊出了這句話,他的雙眼瞬間亮了起來,他捧著藥方,轉(zhuǎn)身向太醫(yī)院奔去。
陳閔慈愛的看著江嵐彤,笑笑道:“皇后,無需擔(dān)憂,你且安心休養(yǎng)。你有孕不過月余”。
話鋒一轉(zhuǎn),他的目光驟然變得銳利,轉(zhuǎn)向赫連宣:“皇上,你隨我出來,我有要事相詢”,兩人一前一后來到一處隱秘的屋子。
陳閔的眼神中閃爍著隱約的怒火,他緊盯著赫連宣:“南街的事,是不是你做的?”
赫連宣微微低頭,他的眼眸深邃而復(fù)雜,仿佛隱藏了無數(shù)的秘密。他并未回答,只是靜靜地坐在那里。
陳閔低吼道:“宣兒,你如今已經(jīng)是皇帝了,收手吧!你是不是也想害的斐兒,人不人,鬼不鬼的?”
“絕非如此!我怎會對阿斐有半分不利之心?他,他是我血脈相連的胞弟。至于葉嘯,他在朝中勢力,盤根錯節(jié),我若不能一舉擊潰,將其連根拔起,那么它便會如春日野草,雖經(jīng)風(fēng)霜,卻依舊能頑強生長,再次蔓延開來?!焙者B宣激動的解釋著。
“葉嘯對南國,忠心耿耿,你,卻為了一己私欲,竟連這位老臣子都容不下嗎?”
“不是的,葉嘯勢力龐大,若任由他這樣發(fā)展下去,那我赫連家就要把皇位拱手相讓了”
陳閔揮起的手停在半空:“宣兒,這些年,你為了權(quán)謀,為了利益,所行許多昧良心之事,你可曾有過一絲的悔意,一絲的自???如今皇后有孕,你就不能為了那個尚未出世的孩子極點福嗎?”
赫連宣冷哼一聲:“將來的南國江山,將會盡數(shù)交付于他之手,那便是我能給予他的最大福祉?!彼痤^,目光如炬,直視著陳閔的眼眸,“母后,還有你,你們的心,始終偏向阿斐,自青姐那不幸之事發(fā)生后,你們對我,更是疏離了幾分。我從未因青姐是你的女兒,就對她有加害之意。”
他不提還好,一提便激起陳閔心中的難過往事,他聲音極低,卻怒意滿滿:“青兒,她并不諳馬性,你怎能不知那馬兒是剛產(chǎn)子的馬?她固然見你偷偷取走玉璽,但她是你的親姐姐,又一向愛護你,你怎能懷疑,她會在先皇面前揭發(fā)你?”
赫連宣的眼眸中充滿了驚愕,與他對視著,隨即,他低垂眼瞼,一絲愧疚悄然浮現(xiàn)在他的眉宇間。
陳閔無奈嘆息:“我曾對你母后立下誓言,要守護你兄弟二人周全。而今,你已登基為帝,身邊自然不乏忠心耿耿的侍臣和宮女。然而,先皇駕崩的那個夜晚,他為何沒喝湯藥?那幾日一直是你在侍疾”。
說罷,他緩緩起身欲走,又回眸一看:“皇后體弱,此胎又來的不易,多休息,少走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