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西裴家,一干人全部跪在廳子里。他們前方端坐著一位貴氣逼人卻面容冷峻的男子,氣場壓的他們沒有一個敢抬頭。門外呼嘯著的狂風,嗚嗚地像索命的陰魂聲。
“查清楚了?”男子俯視一眾人,眼中藏不住的厭惡。
“查……查清楚了。”為首的老頭,也就是裴家當任家主裴肖榮,戰(zhàn)戰(zhàn)兢兢道,生怕得罪了這位主。
“柳如卿現(xiàn)在在哪里?交代你們的事情你們就是這么做的?!”男子聲音忽的拔高,嚇得眾人一顫。
“侯爺,柳家本來已經(jīng)按我們謀劃那樣去接柳娘子了?!迸嵝s趕忙解釋道。
按原先計劃,裴家于柳家并非良配,柳家肯定是不愿意將看重的女兒嫁過來。但是迫于圣旨,所以必然會選擇把放逐出去的柳如卿接回來。
本來事情已經(jīng)按原計劃進行地差不多了,算日子柳如卿也快回來了,待在他裴家的這位貴主也很滿意??善詈箨P(guān)頭出了問題,柳如卿音信全無,問名問來的也是柳如伊的名字。
這下,這位主子可是發(fā)了大脾氣,搞不好裴家就要算是完了。
“這些你們原先就說過很多次了,我現(xiàn)在問你們,柳如卿呢!?現(xiàn)在為何本候要娶的是柳如伊?!”裴觀方勃然大怒。
隱匿身份來裴家就是為了迎娶柳如卿??扇缃瘢藳]娶到,是死是活都不知道,他怎么能不生氣?!
他與柳如卿相識相知多年,在他還是一個被人罵是野孩子的時候,柳如卿是唯一一個愿意和他說話的人。
再后來,他也知道了柳如卿的過往,兩個無依無靠的人就漸漸靠在一起取暖。他想過如果有一天他去外面掙出一片天地,第一件事情就是要把柳如卿娶回家。
兩個人相互偎依,每月十五他帶著溜出來的柳如卿去看燈、游水、見月老公公。十五歲那年,他鼓足勇氣向心愛的女孩表明心意,可柳如卿卻說她不會嫁給他,但是會把心給他。
他不明白,心都給他了,為什么不能嫁給他?
“我才不要嫁給你過苦日子,我才不要再吃以前的苦!”柳如卿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像一潭死水。
他如墜冰窟,不敢相信這是從她口里說出來的話??赊D(zhuǎn)念一想,她又有什么錯呢?終究是自己給不了她想要的生活。
他以為柳如卿要離開他了,可沒過幾天,柳如卿又來找他了。兩個人喝得微醺,春風一夜。
可他再次說要娶她時,卻得到比前一次更加決絕的拒絕。
那日,他喝得酩酊大醉,拎著酒壇子在街上無意識地游走。不知不覺就走到了將軍府面前,在對面癱坐下來怔怔地望著那里出神。
“哎呦喂,小祖宗,可算找到您了!”像吊著嗓子說話的聲音傳來,他皺了皺眉,實在難聽。
可緊接著,他就看見了記憶里小時候的那個男人,他母親等了一生都沒有等到的男人。
裴觀方酒醒了一半,看著眼前的男人。他身后跟著一群人,都恭恭敬敬地,不敢抬頭目視。
周圍來往行人皆是被屏退,一時間將軍府門前的街道竟空無一人。
“找我?”裴觀方警惕了起來,詢問道。
“好孩子,不記得我了?”那男人臉上沒有什么表情,只是說話還算溫和。
“我記得你,是你拋棄了我的母親!”裴觀方直視著他,同樣平靜的說道。
“孩子,不管你信不信,我去尋過你們?!彼又f道:“可等我到了的時候,那里只有一個廢棄的院子。”
裴觀方?jīng)]有相信,他和母親等了這個男人十年,等到母親含恨而終也可以等來。
“所以,你現(xiàn)在是什么意思?”裴觀方剛剛已經(jīng)暗暗觀察了一會這群人我,看來他所謂的父親如今過得不錯。
“皇子之尊,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短短幾個字,猶如重錘錘擊著裴觀方的心。心亂跳地他幾乎就要暈厥過去,好在男人順手扶了他一把。
“哎呦呦,這是高興壞了?還不快謝恩?”旁邊的公公趕忙催促著裴觀方,笑道。
“兒見過父皇!”接著朝著尊貴的男人行了叩拜大禮。
權(quán)與勢,這是他如今最渴求的東西!
“好孩子,起來吧。”男人看著如此懂進退的兒子,略帶欣慰地讓他起身。
就這樣,裴觀方被安排暫時住在了裴家,只等過些時日便迎回宮中。
起初,裴觀方一直卻不敢自己會是皇子。可看著東西流水一樣進了裴家,他也有了幾分相信。同時他也高興,這樣他就可以娶柳如卿了,榮華富貴他一樣可以給她了。
可剛高興沒幾天,柳如卿被送出柳家的消息就傳來。裴觀方想追去,卻被皇帝派人攔了回來,要他好好待在裴家,皇帝不喜歡不聽話的公子。
裴觀方知道柳家族譜沒有柳如卿,于是和裴家一起想了這個法子。裴家為了攀附貴胄自然是樂得其見,而皇帝為了彌補對這個兒子十年的虧欠也終于答應(yīng)了兒子的請求,按裴觀方的要求擬了一道旨。
明面上裴觀方隨裴家姓,是裴家長房長孫??蓪嶋H上,他是東黎大皇子劉般蘇,陛下新封的景逸候。
就在裴觀方以為終于要娶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的時候,命運卻又給他開了一道玩笑。
“侯爺,奴才……奴才也不知,已經(jīng)遣人去查了?!迸嵝s支支吾吾道。
事情沒辦好,沒攀上這位爺是小,裴家一家老小的性命可能就要不保。
裴觀方聽后沉默不語,可越是這樣,氣氛就越是詭異。
“不知?”裴觀方終于開口,只是語氣確實冷極了。“那就等著,我晚一刻知道,你裴家就少一個人!”
毫無波瀾的語句,一字一字奪人性命。
“侯爺饒命啊!”
“侯爺饒命!”
屋內(nèi)哀嚎聲起,催促著裴肖榮快些尋人,他心里那繃緊的弦一下子斷了。他連滾帶爬地去喊上所有可以調(diào)動的人,趕緊去打聽柳如卿的消息。
裴觀方面無表情看著哭成一片的裴家老小,心里沒有一絲憐憫,弄丟了她,她們的性命又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