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如……大小姐她死了！”萍兒深吸一口氣，說出這個讓人震驚的事情。
“你說誰？誰死了？”我不肯相信，反復(fù)問道。
“大小姐，柳如卿。”萍兒一個字一個字說道。
“你接著說，到底怎么回事？”我頓時感到一股無力感，扶著桌子緩緩坐下，讓萍兒接著講。
“剛剛我去給女公子取宣紙時，路過明昇堂，剛好聽見有人稟告家主?！逼純阂晃逡皇?。
“我本無意偷聽家主談話，只是期間聽到了大小姐的名字，就留了個心眼?！?p> “誰知剛湊上聽，就聽見說大小姐途中遇襲，應(yīng)該是山匪所致。聽說找到人的時候，全身赤裸著，應(yīng)該是先被玷污后被殺了?！逼純阂豢跉庹f完這些，我只覺得越聽越是背脊發(fā)涼。
明明不久前還生龍活虎的一個人，這么就……還是以這種慘烈的方式……死了。
“女公子現(xiàn)在不是嚇著的時候，大小姐死了，如今誰嫁給裴家啊！”萍兒見我呆坐著，著急地說。
我抿著嘴，不知道該說什么，不知道該為柳如卿悲，還是為我悲。
“女公子，家主請您前往明昇堂。”萍兒說完不過半刻，青雀便來了通傳。
我隨著青雀穿過后院前往明昇堂，路過柳如卿以前的院子時，發(fā)現(xiàn)里面我們那時同栽的白梅已經(jīng)枯死了。想來，定是我平日里遺忘了，沒照料好它。
明昇堂的路說長也不長，不過一會兒便到了。
和上次一樣，我到的時候，人差不多都到齊了。這次母親也來了，想來也是知道了。
“葵兒已經(jīng)許了人家，如今是斷斷不能再毀親的！”還沒進(jìn)去，我就聽見大伯母尖銳的嗓音。
我默默走進(jìn)去坐下，想來這番局面也不是我能左右的。
我靜靜地跪坐著，抬眼見父親臉色黑得可怕，眼里竟染上絲絲陰鷙。
而大伯母還是在那里哭天搶地的，絲毫不顧父親那陰沉地可怕的樣子。其他人也多是緘默，這件事反反復(fù)復(fù)這許多次，任誰也都是厭煩疲倦的。
“大伯母不必哭了，柳葵阿姊既已經(jīng)過了問名和納吉，也不必毀親，柳家大小姐不就是我，我嫁便是了?！蔽也⒉皇怯卸嗪眯?，只是這般局面，總有人要犧牲。
否則，整個將軍府怕是要顏面掃地了，況且日后阿父肯定也不止我這一個女兒……
想到這里，我也不禁有些紅了眼睛，若真是有別的法子……
“糊涂！你怎可嫁去裴家！”阿父怒喝一聲，看著我心疼又生氣地道。
“那葵兒也不能嫁啊，將軍！”大伯母見縫插針，哭嚎著，真是一點(diǎn)臉面都不顧了。
父母之愛子，則為之計(jì)深遠(yuǎn)。
阿父這樣想，大伯母又何嘗不是呢？
“阿父，讓女兒去吧，就當(dāng)是女兒為這個家盡的一點(diǎn)孝心了。”我堅(jiān)定地說道，言語沒有一點(diǎn)動搖。
“唉……伊伊，是為父對不住你。”阿父頹然跪坐，略帶哽咽。
一瞬間，不知道是不是錯覺，阿父好像一下子蒼老了幾歲。
我既已經(jīng)開口，事情就這樣定下來了。接下來就是準(zhǔn)備婚儀事宜了，也大概不會有什么變數(shù)了。
又是匆匆十?dāng)?shù)日過去，裴家派人來交換了婚書和庚帖。其余的事情，我倒是也插不上手，只是還是有點(diǎn)不真實(shí)感。
別人都匆匆忙忙的為著我和柳葵阿姊的婚事，讓我有種置身事外又身處其中的割裂感。
“女公子，要不咱們出去逛逛吧，這么久不出門，人都要悶壞了。”萍兒見我整日發(fā)呆，變著法子讓我挪動挪動。
“也好，去準(zhǔn)備馬車。”想著也是許久未出門，我倒也有點(diǎn)想出去逛逛市集了。
“是！”萍兒見我允了，立刻喜上眉梢地跑去套車去了。
坐上馬車，我特地囑咐車夫慢一些，本就是出來散心，太快了難免更加浮躁。
我一路上旁望著街上的人，看他們或老或幼，或男或女，談笑自如，無拘無束著的樣子。
“女公子，看什么看這么入迷？”萍兒見我一直看著外面，疑惑道。
“看和我們不一樣的人生?！蔽逸p嘆道。
千種人生，各有活法，上天向來平等，不會讓誰全然獲得完美人生。得到了什么就必然會失去些什么。
馬車就這樣慢慢地移動著，漸漸進(jìn)入了坊市之中，人也漸漸多了起來。雖然人多，內(nèi)里卻也是管理得井井有條的，人多也不甚嘈雜。
“這是那個坊市？”我詢問道，能把一個這么大的坊市治理得如此好，倒也是難得。
“這里是西市??！女公子。”萍兒鬼靈精般說道。
西市……城西裴家，萍兒這丫頭倒也真是的。雖說過了婚書，算是定親，也可私下相看，但是畢竟是閨閣女兒，我倒是有些怯了。
“女公子，裴家管理的鋪面就在前邊，我們要不要去看看？”萍兒笑著說道。
“罷了，我們就在這逛逛吧，取我的帷帽來?！蔽矣行┼凉值氐闪搜燮純骸?p> 下了馬車，我直奔左邊的首飾鋪?zhàn)印Ｎ覜]有什么喜愛的東西，偏就是喜歡些金銀珠釵，倒是被人說了不少閑話。
“喲，這位小姐往里請，貴臨賤地，小店蓬蓽生輝。”左腳剛踏進(jìn)店里面，伙計(jì)就迎了上來。
我心想不愧是旺鋪，這店里伙計(jì)的嘴都更抹了蜜似的。
殊不知，正當(dāng)我興高采烈地逛著鋪?zhàn)拥臅r候。對面茶樓上一雙鷹一般的眼睛正直勾勾地盯著我，就像蒼鷹頂上了感興趣的獵物一般。
“她就是那柳家大小姐——柳如伊？”茶樓上面容俊朗的男子朝身側(cè)的顫栗著的掌柜問道，聲音特地在“伊”字上重了重。
“是是是，正是這位女公子?！闭乒癫亮瞬令~頭上的汗，恭敬說道。抵在背后的刀子讓他時刻緊繃著身子，不敢松怠一下。
“那就越來越有意思了！”男子咬著牙緩緩?fù)鲁鲆痪?，語氣像地獄寒冰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