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棟樓里住著一個盲人。
他每天上下樓,都一定會打開樓道里的燈。
鄰居好奇的問:“你不是看不見嗎,為什么還要開燈呢。”
盲人回答:“開燈能給別人上下樓帶來方便,也給我?guī)矸奖恪!?p> 鄰居疑惑的問:“開燈能給你帶來什么方便呢?”
盲人回答:“開燈后,上下樓的人都能看清楚,就不會把我撞倒了,這不就是給我?guī)矸奖懔藛帷!?p> 鄰居恍然大悟。
印度古諺,贈人玫瑰之手,經(jīng)久猶有余香。
用英語說就是“The roses in her hand,the flavor in mine.”
田田。
名字好美。透著詩情畫意。
阿志的話,讓我感覺有點反胃。
我不能不承認,愛屋及烏是人之常情。可是萬事的發(fā)展,總需要有個度。至少我,以及很多人必然都會認為,田田,只是一個普通的名字。
我由田田而聯(lián)想到的詩,只有“鋤禾日當午,汗滴禾下土。誰知盤中餐,粒粒皆辛苦。”這的確是一首詩,卻沒有詩情畫意。
阿利的聯(lián)想就更加凄涼了。
“春種一粒粟,秋收萬顆子。
四海無閑田,農(nóng)夫猶餓死。”
阿志說,我們都是俗人,說到“田”字卻只能聯(lián)想到李紳。為什么不想想“少無適俗韻,性本愛丘山。誤落塵網(wǎng)中,一去三十年。”再或者“采菊東籬下,悠然見南山。山氣日夕佳,飛鳥相與還?!?p> 是的,沒有“田”字。但詩名是“歸園田居”。
不得不承認,相對于我們來說,阿志確實是個才子。
阿志拜托我找蝙蝠女孩給田田傳句話,希望能跟她認識一下,交個朋友。
正在寫作業(yè)的哲人突然插了一句話:“口口相傳,以訛傳訛,三人成虎,眾口鑠金?!?p> 直到話說完,他手里的筆始終沒停。
才子馬上明白他的意思,鋪開信紙,寫信。
阿利和阿志都是人才。
書信。
古時候,書才是信,而信,是指送信的人。
到了現(xiàn)代,信就是書信,送信的人是好哥們兒。
所以我還得去找蝙蝠女孩。
見了三次面,我始終不知道蝙蝠女孩的名字,也不知道她在哪個班。
許多人初識總喜歡刨根究底,恨不能把對方戶口簿上所有的人名都搞清楚,反倒沒有把握交流的內(nèi)涵。
這是我,以及我所相信的很多人,最不歡迎的交流方式。
交流,為什么一定要先問名字?
寧可接受客套的寒暄。
只是我似乎走入了另一個極端,這一極端使得認識新的朋友,變成了一個很長的過程。
又見到了蝙蝠女孩。
這一次不是偶遇,我已經(jīng)知道了她所在的班級。
應用了數(shù)學中常用的逆向推理。
逆向推理又稱目標驅動推理,它的推理方式和正向推理正好相反,它是由結論出發(fā),為驗證該結論的正確性去知識庫中找證據(jù)。
同一年級有十幾個班,每一個班總能找出來幾個初中同學。既然不知道蝙蝠女孩的名字,打聽到田田也是一樣的。
打聽到了兩個田田。六班一個,八班一個。
八班有一個可愛的“多嘴”的女同學,提供了一條最終線索——田田跟一個叫周欣的女孩兒關系很好,整天出雙入對。
周欣!
蝙蝠女孩的名字原來叫周欣。
欣喜若狂。欣然自得。欣然自樂。欣欣向榮。木欣欣以向榮,泉涓涓以始流。
我似乎比阿志更令人反胃。
她看到我的時候稍微有點驚訝:“你怎么來了?”
“有點事情。”我說。
“我問的是你怎么找到我的?”
“猜的。”我說,“也不完全是,確切的說,按照邏輯的方式,推理出來的。”
“什么邏輯?”她問,“難道又是像‘趙錢孫李’這樣的邏輯。”
我看的出,她的表情應該解讀為嘲笑。
我可以接受她對我本人的嘲笑,但是作為一個理科是,不能容忍她對邏輯的嘲笑。
“我的邏輯就是如果運氣足夠好,怎么猜都是對的?!蔽一卮穑拔蚁肽慵热恍罩?,周字一共八畫,所以猜想你最有可能在八班。于是過來碰碰運氣。”
“瞎掰,算你的運氣足夠好?!彼f著,搖了搖頭,像是要把剛剛聽到的我的邏輯從腦袋里甩出來。
“也不見得是,你怎知道我不是一個班一個班的問過來的呢?”我反駁她。
“你不會那么無聊吧?”她吐了吐舌頭,“除非你真的太無聊了?!?p> 或許我是那么無聊的人。但對我或者阿志來說,這件事情本身,并不是無聊的。
“我不但猜到了你的班級,還推理到了你的名字。”我故作高深。
“是嗎,你先別說出來,先告訴我你是怎么推理的?!彼焓衷诘淖焐蠐趿艘幌拢@是一個暫停的手勢。
“好吧,你聽著。”我抬起右手,像算命先生那樣捏個手勢,兩眼一翻,開始咕噥一套提前想好的說辭:“周而復始,始終如一,一掃而光,光明正大,大張旗鼓,鼓舞歡欣……哎呀,原來你叫周欣。”
這一段當然不是我想出來的,而是我找大才子阿志準備的。否則的話,就算給我一整本成語詞典,我恐怕也不在一個星期之內(nèi)從周“接龍”到欣。
周欣“噗嗤”一笑,“你真能瞎掰。說正事吧?!?p> 我剛想張口,她突然伸出手指在我的嘴唇前一頓,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你先不要說,讓我也來猜一猜?!?p> 她的眼珠左右一轉,“上次見面,你們知道她叫田田。所以這次來,你一定是送信?!?p> “對了,厲害,我是來送信。那么你猜我要送的是口信呢,還是書信。”她的邏輯推理能力似乎也很強。
可是八班明明是文科班啊。
什么時候文科生也有這么強的推理了?
“聊了這么久,你好像并不著急傳達信的內(nèi)容,可見你并不擔心會忘記內(nèi)容,所以我猜你送的是書信。”
“錯!是口信。給你的口信,內(nèi)容是‘請你幫忙把這封書信轉交給田田?!?p> 接過書信,她愣了一下:“你耍賴,這明明是書信?!彼樖执蛄艘幌挛业氖滞螅茌p,不疼。
“保證送到。”她把書信收好。
“多謝?!?p> “不謝?!?p> “謝?!?p> “不謝?!?p> 晚自習放學的時候,公共洗手間。洗一洗臉再離開教學樓。
這是我的習慣。
“喂?!币恢恍∈衷谖壹珙^輕輕一拍。
常有同學趁我洗臉的時候拍我的肩頭,但肩頭感受到的,向來都是一只大手,重重的一拍。
我肯定身后站著的一定是蝙蝠女孩。
我最近并沒有與其他女孩兒有過語言或者身體的接觸。
“嗨?!眰}促地擦了擦臉我轉身跟她打招呼。
“你可以先吧眼鏡戴上。”果然是蝙蝠女孩。
我轉身拿過洗手臺上的眼鏡,戴好。眼鏡片上還沾有幾點水珠。
“喏。”蝙蝠女孩伸手遞給我折好的小紙包,顯然是一封信,這是校園里同學之間常用的方式,“交給該收的人,你知道的”
“該收的人?我知道?”我為什么會知道蝙蝠女孩認為我知道她給誰寫信。
“給阿志的,笨。”說著她左手遮住嘴巴笑了,“拜拜?!?p> “拜拜?!蔽覔]了揮手,可是這一次她并沒有在樓梯口回頭。
阿利說:“如果你面對一個女孩兒,能淡定從容地表達你所想的,那么你一定對這個女孩沒有什么想法。假如你一旦發(fā)現(xiàn)面對一個女孩兒,什么都不會說了,也許那一刻,你戀愛了?!?p> 哲人除了思考人生,更多的時候喜歡瞎掰。
我曾經(jīng)說過,阿利你啊,這句話,純粹瞎掰。
相信終有一天,我會收回我這句話。有時候想想,哲人之所以瞎掰的時候很多,可能真的只是因為我的境界還不夠高。
當阿志發(fā)抖的手接過書信,到從床上蹦起來,我可以斷定書信帶來的是個十足的好消息。
所有事情的進展都正如我們所計劃的那樣順利進行。
阿志決定明天寫一封回信,親自交給田田。
我圓滿地完成了阿志交個我的任務。
這本應該是一件讓人開心的事情,可是,我的心情有些沮喪。
不再有理由去找蝙蝠女孩。我與她因阿志與田田所產(chǎn)生的交集到此為止。
夜晚,總會有一個理由,讓我最終沉沉睡去。在夢里,不會有阿志,不會有田田,當然也沒有蝙蝠女孩。
夜幕,一如既往的到來,正如清晨的陽光,日復一日。
阿志與田田之間的故事,像決口的河堤一般,一旦沖開了,到最后形成湖泊,那便是幾個瞬間的事情了。
一個星期之后的某個晚上,我遇到了并肩同行的阿志與田田兩人,在操場的跑道上。
他們的進展比我想象的還要順利。
哲人說:“愛情的奇妙之處,在于它表現(xiàn)的方式變幻無窮。假如有一天,你發(fā)現(xiàn)你跟一個女孩子,在一起的時候總是很快樂,不在一起的時候總是會想念這種快樂,那么。你就是戀愛了。”
阿利雖然很喜歡啰嗦,但我不得不承認,他說的很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