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向日葵的花語
徐亦安最終還是決定參加林曉夜的畢業(yè)典禮。
雖然說開了，還是無法做到完全不在意彼此。
這一次，他們沒有另約在多倫多見面，而是一直等到畢業(yè)典禮那天。
六月的盛夏，青蔥的樹隨微風搖擺。徐亦安走在校園里，溫暖的陽光被葉子過篩，深紅色的地磚上樹影斑駁。
加拿大的夏天最為舒服，涼意乘著風，吹進袖子。
徐亦安買了一束向日葵，寓意勇敢追求想要的幸福。
她和林曉夜的高中同學在舉辦典禮的大會堂外集合，多月未見，他們熱情地與她寒暄。
他們被安排坐到第二層的樓座觀禮。學院院長演講完畢后，畢業(yè)生一個接一個被叫上臺，頒發(fā)畢業(yè)證書；每個專業(yè)都有不同的坎肩，攝影屬于深褐色的藝術科。
“Liam Lin， Bachelor of Fine Arts”（林曉夜，藝術學學士）
他一邁步上臺，一眾高中好友和大學同學為他歡呼。
黑色的袍子套住他高挑的身材，頗有溫潤儒雅之意。他向院長點首，接過證書。離開前，不忘朝他們招招手。
徐亦安錄下整個過程，準備回去后和林老板分享。
典禮結束后，他們在禮堂外與林曉夜會合；歸還畢業(yè)袍前，還有幾個小時給他們拍照的時間。
“畢業(yè)快樂！”徐亦安遞上花束。
林曉夜一接過，周圍的朋友都起哄讓他們趕緊一起照張相。
徐亦安有點局促，不知應該擺出什么姿勢，只是雙手合攏和林曉夜并肩站著。
“親密一點，你們現在看起來就像兩個陌生人！”Jayden放下相機，揮手指示他們靠攏。
林曉夜右手捧著花束，另一只手繞過徐亦安的后背，輕輕搭在她的肩膀上。徐亦安不知不覺靠近，側頭向著林曉夜。
他們站在羅曼復興式建筑前，陽光正好：黃燦燦的向日葵，修長的黑色袍子，淺粉的印花連衣裙，被風吹動的秀發(fā)，還有忘卻一切煩惱的笑容。
“謝謝你的出席?！?p> 林曉夜在徐亦安耳邊悄聲說。
謝謝你出席我的畢業(yè)典禮，也謝謝你出席我的人生。
林曉夜帶著他們參觀學校里充滿自己回憶的場所，順路和同學拍了不少照片。
大部分時候，徐亦安只是站在人群后，靜靜跟隨。林曉夜被眾人簇擁著，沒有辦法顧及她。
“他還是一樣這么受歡迎?！?p> Jayden不知何時放慢腳步，走在她身邊。
“Liam和我講過中學發(fā)生的事…他融入你們挺不容易的。”
“畢竟鎮(zhèn)子里的孩子都一起長大，很多人一開始看他不順眼。不過后來認識了，他就變得很受歡迎，畢竟成績好，還有一技之長。特別是在女生中，人氣不小?！?p> “你離開前來找我的時候，我還以為他有什么惡劣的事跡。”
Jayden忍俊不禁：“打人還不算惡劣嗎？不過說起來，還是那些傳謠言的人的錯?！?p> 他猶豫了一下，繼續(xù)說：“他作為朋友，沒有什么不可原諒的事情。我看你們或許有發(fā)展成情侶的可能性，才提醒你的。他和前女友的分手，不太體面?！?p> 徐亦安這才察覺到，林曉夜的前女友沒有出席。即使是前任的關系，作為朋友圈的一份子，沒有被邀請大概還是會感到失落。
“我們不是那種關系，所以我也沒有資格去過問他的情史?！?p> 見徐亦安的語氣斬釘截鐵，Jayden連忙解釋：“我說這些話，不是因為對Liam有惡意。身為朋友，我當然希望他開心。只是，如果你不清楚他的為人處世，一頭栽進去，容易兩敗俱傷?！?p> Jayden這番話并非謊言：他在乎林曉夜內心的渴求，同時想盡一切努力阻止朋友重蹈覆轍。以免再陷入自責和遲疑。
多次提及，也讓徐亦安深感彷徨。
林曉夜看似坦率，交代了年少時闖禍和對于父親的不滿。她仍然無法測度，林曉夜究竟還隱瞞了哪些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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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直到日薄西山，他們才散場。
林曉夜的朋友好不容易來一次“大城市”，打算到夜店瘋玩一晚。他們盛情邀請，徐亦安只能一再拒絕。
“你們幾個不要把她帶壞了。”林曉夜出面維護她：“我們兩個說好去吃飯，你們自己好好玩吧?！?p> “原來是這樣，那我們還是識趣一點吧?！?p> 他們調侃著，沒有繼續(xù)堅持拉上徐亦安。
“我不記得我們約好了…”
徐亦安等眾人走后，才表示疑惑。
“趕他們走的說辭罷了?！绷謺砸故掌鹦θ荩骸澳悴挥迷谝猓挥昧粝聛怼?p> “你想一起吃飯的話，我當然必須奉陪。畢竟是你的畢業(yè)典禮，你高興最重要！”
林曉夜再次展開笑容：“那太好了！”
他們來到一家泰國餐廳，徐亦安拍拍桌子：“放開吃吧，今天我請客?！?p> 林曉夜笑盈盈不語，只是看著她。
“你看什么?。俊?p> “沒什么，覺得你很可愛而已。”
徐亦安咳了一聲，翻開菜單：“你亂說什么…趕緊點菜吧?！?p> 林曉夜把端上來的菜分好，擺到徐亦安身前：“今天辛苦你，大老遠跑來，還跟了一整個下午。”
“這有什么辛苦的…”
徐亦安想起畢業(yè)那天，父母草草照了一張用來發(fā)朋友圈的照片，沒等她和朋友照相留念，就拉著她去應酬。
她苦笑一聲：“我看著你們，好生羨慕。你高中朋友也很好，愿意飛過來，就為參加你的畢業(yè)典禮。”
“你看見了吧，他們就是過來玩的。不過沒能湊集所有人，挺可惜的?！?p> 徐亦安明白他言下之意：“我還以為你覺得尷尬，所以沒有邀請她。”
“我都走出來了，她可能還有一點不自在?！?p> “我不想越界，單純好奇…你們分手也有一段時間了，她為什么還放不下呢？”
“沒事，你有權利過問，我總不能要求喜歡的人不計較自己的過往?！?p> 他們高中畢業(yè)過后，一上大學就分隔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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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一次見面，已經是十二月份，放圣誕節(jié)假期的時候。林曉夜嘗試約女生出來，她卻屢次找理由推辭。
他隱隱有些不好的預感，有一天直接找到女生家門口。
她披著散亂的頭發(fā)，低頭不肯直視林曉夜。
“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有誤會的話，總要解開吧。你一直躲著我，不是辦法?！?p> 女生支吾其詞，不愿開口。林曉夜深吸一口氣，知道她大概犯錯了：“你說吧，我不會生氣的。”
林曉夜立下承諾，女生才坦白：她喜歡上同專業(yè)的學長。
他們只是不時聊天的好友關系，當女生意識到自己心動過后，也立刻劃清界限，卻按耐不住會胡思亂想。
男友身在外地，她倍感寂寞。
“所以你學期初試探我，問我會不會介意你和男生朋友出去玩。”
“對…如果你無法接受，我可以諒解。但我們之間真的什么都沒有發(fā)生，而且已經一個多月沒有說話了?！?p> 我們。
“我們”本來是林曉夜和她，如今卻成了學長和她。
“你喜歡他什么呢？只是因為他可以時刻在你身邊嗎？”
“我不知道…可能吧?！迸鷿M是歉意，淚流不止：“我所有開心的、傷心的瞬間，都無法與你親身分享，真的很痛苦。你敢說這幾個月，一點異心也沒有嗎…”
林曉夜看著她，既心疼又失望：“沒有…只要我們一起努力，有什么困難無法跨越？”
他愿意在這段關系中讓步，不計較女生的過錯。
女生斬斷這個可能性：“我們分手吧…異地戀真的太難了，我無法保證能繼續(xù)全心全意地愛你?！?p> 她如此剛毅果決，林曉夜決定不再挽留。
“我們分手的原因，可不可以當作秘密。要是他們知道了，我真的無地自容…”
那是他們整個冬季最后說過的話，也是林曉夜最后的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