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晨，綰致電說：“及午飯訖，爾與吾會于圖書館，奚如？”
“然后奚如？”
綰說：“及午飯訖，吾母將載我與吾表妹于圖書館。然后，吾留表妹于圖書館看書，爾與吾則如附近廣場，有移動營業(yè)廳焉，開卡然后游焉，足倦則返圖書館?！?p> “小表妹非皆已歸乎？”
綰說：“今日之表妹非爾所曾見者，昔者黑而幼，今者白而美。及吾告爾，則起。”
“諾。”
中午，綰致電說：“爾飯訖矣乎？”
“然?！?p> 綰說：“然則起如圖書館，我亦垂出。”
“諾?！?p> 有頃，余致電于綰說：“余在圖書館矣，爾焉在？”
綰說：“爾來載我與表妹，曏吾母悔之矣，不肯載而愿吾與表妹自往?！?p> “諾?！彼熘?，綰謂表妹曰：“稱之曰哥哥?！?p> 表妹不敢直視，含羞呼，余應(yīng)。
綰謂余曰：“吾未使之稱爾曰叔叔，不亦善乎？”
“今后稱我曰叔叔爲(wèi)宜，不可謂少矣。該適圖書館矣，今日烈甚?！?p> 綰囑表妹，如師囑生然曰：“汝今之見此哥哥，毋以告大姨與姨丈?！?p> 表妹諾。
至于圖書館，綰放表妹，余如廁，惟恐臨其表妹而失儀，故自克至今。及別其表妹，余不能忍矣，不能止怒矣，入于女廁而不自知也。
綰一見余從廁出，來問曰：“曏爾入于女廁乎？”
“爾見吾入乎？”
綰曰：“否，然見爾出，不入，得出乎？曏爾從女廁出乎？”
“吾忘之矣?！?p> 綰曰：“爾常誤入于女廁乎？抑喜入于女廁乎？抑欲入以尋我乎？”
“以汝故，吾誤入于女廁。爾母不載爾，何不早以告我？何故及吾至于圖書館乃告我！”
綰并搖余臂并柔余心曰：“始吾母肯載我與表妹，臨出門則悔之，可謂絕情矣，今日烈甚，胡忍吾與表妹步于圖書館哉？”
“爾母肯載爾與表妹否，汝應(yīng)明知之乃喚我起。”
綰曰：“求宥。”
“今者吾在禁摩區(qū)，而屢返，若交警截之，或錄像記之，必罰款扣分，超載者可罰，未戴頭盔者再罰，摩托車行於禁摩區(qū)者三罰矣，駕駛證危哉。”
綰慚曰：“求宥，必不復(fù)然矣。至于爾入于女廁之事，吾必不揚?！?p> “爾敢揚之？”
綰曰：“曏吾以爲(wèi)汝欲入以尋我，賤人?！?p> “尋爾何爲(wèi)？無紙乎？”
綰曰：“曏爾在女廁而未見女人乎？”
“未見，然亦未見尿兜，故以爲(wèi)怪；出於廁，見男人從對面出，又以爲(wèi)怪，殊不知最怪者我也。”
綰曰：“勿自責(zé)，男友肯入于女廁為我送紙，吾不介懷。勿言之矣，立如廣場，吾請客以謝罪。”
“爾父母非已斷爾閑錢乎？”
綰曰：“吾小姨母續(xù)之矣，是賢人也?！?p> “留之，以備不虞。”
夜晚，綰致電說：“爾與吾有短號矣，無屑電話費矣。”
“戴耳機。”
綰說：“今立戴之。”
“吾反思今日，責(zé)爾之言過矣，爾亦不能預(yù)知母悔之。求宥?！?p> 綰說：“無傷?！?p> “爾電話有人聲，表妹在歟？”
綰說：“然，吾表妹與小姨母寄焉數(shù)日，故吾與表妹孖鋪。嗟，吾昏暮一還，問爾於表妹，而表妹謂爾不美，且勸吾毋動情，戲耍則已矣。”
“是忍人也。”
綰說：“彼常偷窺吾手機，爾與吾所傳，彼覽之無遺。”
“幸無裸照。但爾手機無手勢解鎖乎？”
綰說：“彼曾視吾解鎖，則記之矣，是吾不謹(jǐn)也。”
“爾與吾所言於微信，彼已遍覽諸？”
綰說：“然，彼覽之甚久。吾奪回手機之時，其嘴角猶偷笑?！?p> “爾平日講太多色情笑話也?！?p> 綰說：“彼雖覽之不明，徒好奇也。彼一見親昵者，問吾何故從之。彼今猶在旁勸吾毋動情於爾，彼知吾方與爾通話?！?p> “然則爾問焉，男子孰可謂美？”
綰說：“彼以洋楊對?！?p> “其同學(xué)乎？”
綰說：“明星歟，勿論，吾以爾爲(wèi)最美也。”
“書生之美，在文德而已?！?p> 次晡，綰致電說：“今日，吾與家人游於李小龍樂園?！?p> “與表妹乎？”
綰說：“吾與表妹、小姨母、弟、母。今日久步而足疲甚。”
“盍拉筋？”
綰說：“諾，爾知今者逢何日乎？”
“情人節(jié)。然則奈今夜何？”
綰說：“爾未思耶？”
“未思。”
綰說：“爾何不爲(wèi)之備？今夜飯店必?zé)o虛位，爾若不訂位，則爰晚飯？”
“爾家有親戚至，爾欲出門者，吾不知爾父母許之否。試思之，爾若今夜不在家晚飯，則爾父母雖昧必知爾與吾俱。故吾唯恐其禁爾出，恐爾難，恐其責(zé)爾也，非不屑今日也?！?p> 綰說：“吾申言今夜能出，奚如！”
“善，吾下班即來載爾。”
綰說：“吾今夜甚火辣，必預(yù)知之。”
“善。”
至于綰小區(qū)，見綰而未見其火辣，遂問曰：“何火辣之有？”綰轉(zhuǎn)身，余驚曰：“嘻！大露背！豈爾未戴罩？”
綰頷之曰：“勿垂涎，該往飯矣?！?p> “爾今夜出，父母何故許之？”
綰曰：“吾父母猶在修車店，故不知吾已出。曏吾小姨母召我如修車店晚飯，我應(yīng)之今夜有約故不食於家?！?p> “爾小姨母語及我矣乎？”
綰曰：“是賢人也，不曾訓(xùn)我，吾告之今夜有約，則笑曰宜吾火辣也?！?p> “但爾父母今夜不訓(xùn)爾乎？”
綰曰：“親戚在，吾父母必不厲言。矧吾小姨母必護我。”
“爾小姨母可謂疏財仗義矣，其來也合時?！?p> 綰曰：“然?！?p> “今焉如？”
綰曰：“如籍之島，奚如？”
“諾。”
半途，綰曰：“車太多焉，公路如停車場。”
“是故吾愛摩托車。”
綰曰：“然吾猶愛轎車更甚。”
“勉之。”
至于籍之島，綰曰：“盛哉籍之島！”
“情人滿焉?！?p> 綰曰：“飯店內(nèi)必更盛?！膘妒堑鼏栔虩o虛位，綰問於余曰：“凡飯店必須待位，則奈之何？柬其一乎？抑尋不滿者乎？”
“取號而尋，并俟并尋。”
有頃，綰曰：“嗟，此飯店有虛位！然爾不愛米粉?！?p> “爾欲食諸？”
綰曰：“吾不欲復(fù)尋飯店矣。”
“然則食焉。”遂入，有頃，俱飽，余問於綰曰：“爾今夜宜曷還？”
綰曰：“不須早還。隔壁有公園，步焉奚如？”
“諾?！?p> 步久矣，綰曰：“足疲矣。”
“誰使?fàn)栔吒俊?p> 綰曰：“尋暗處，坐以歇，奚如？”
“善，彌暗愈宜。嗟，前處足暗矣。”
綰曰：“似有人焉。”言訖，一男一女竄出焉。余謂綰曰：“其校服未去，無乃逃課乎？”
綰曰：“無乃不可乎？”
“愿爾在校勉所學(xué)?！?p> 綰曰：“必矣，吾情人遠焉。”
“情人與學(xué)業(yè)，不可得兼歟。”
今夜垂畢，余載綰，至于其小區(qū)，綰曰：“短哉今夜。吾常思之，若非於今遇爾，而於畢業(yè)以后，則可相守矣?！?p> “以后日爲(wèi)益善者，則何日斯可謂完善之日？何人斯可謂完善之人？”
綰手機鈴忽響，余曰：“爾父又催爾還矣?！?p> 綰聽電話訖，余曰：“然則吾還矣。”
“諾。”
綰曰：“今夜得與爾俱，吾欣焉?！蹦宿D(zhuǎn)身還。
次夜，綰致微信說：“今夜，吾與家人如東莞，載吾小姨母與表妹歸。”
“夜駕乎？然則曷還？”
綰說：“今夜即還。”
“豈不深夜乃還乎？”
綰說：“然亦勝宿於東莞者?！?p> “然。爾今在車乎？”
有頃，綰說：“吾小姨母與表妹已歸，吾與父與母與弟遂還。曏吾父母在車內(nèi)告戒我。及渡船，我下車。父母命我捐爾，不捐爾則弗入大學(xué)，收拾行裝往與爾居，毋復(fù)歸。吾今心亂如麻?！?p> “吾肯養(yǎng)爾，欲與爾相守，欲爾知之?！?p> 綰說：“吾欣焉，然我不易養(yǎng)，欲爾知之?！?p> “吾非欲爾與父母反目，故爾欲捐我，吾能堪之?！?p> 余雖云，亦心亂如麻矣。綰若欲捐余，余果能堪諸？
少頃，綰說：“曏吾應(yīng)父母曰捐爾。然實猶與爾偷情。吾以爲(wèi)宜矣，但相見必鮮矣。吾為之慚恧，垂入學(xué)猶匿爾，使?fàn)栯y矣。”
“我不難，反是，吾苦爾矣，使?fàn)栠M退兩難?！?p> 綰說：“勿言之，與爾相遇之謂幸，但哀其短。吾常思之，若早遇爾，則不逢前人矣。”
“愿聞之。”
綰說：“衽不愛我，而我愛之。衽家富而性吝嗇，雖能適西班牙學(xué)美術(shù)，而不曾為我費錢，每與吾往飯食，必忘帶錢，故我固爲(wèi)出錢者。吾未忘，與衽在飯店共食過后，侍者來結(jié)賬，衽則竊謂我曰忘帶錢包矣。吾遂竊向桌下獻百元于衽，以保其顏面，然而竟棄我。雖然，吾猶愛衽甚久，雖與桀談情猶愛衽?！?p> “桀奚如男友？”
“桀常嘆窮于我，桀父曾有化工廠，亡之而窮困。故每與桀往飯食，必我出錢，桀亦未曾先之，雖開房亦然。桀雖曰愛我，而不曾攜我見其友，吾不知其故。爾肯攜我見友乎？”
“諾，爾欲見則攜爾見之?！?p> 綰說：“爾云如我逼爾爲(wèi)之然，然則免之。”
“非然也，吾誠欲攜爾見吾友廡?！?p> 綰說：“將曷見之？”
“於廡小女在家之時。廡每逢工作日輒寄小女于岳父岳母處，休息日乃載之歸。爾欲見小女孩乎？”
綰說：“然。廡小女年幾何？”
“三歲。”
綰說：“曷能見之？”
“后兩日廡休息，視其暇。”
綰說：“善。”
后兩日，余致電于綰說：“廡曰今日加班，而我次日又上班，故吾與爾宜今夜詣廡。而爾今夜能遁乎？”
綰說：“能，吾爲(wèi)之謀已兩日矣。”
“善。”
夜晚，余致電于綰說：“有雨於爾處乎？”
綰說：“甫停矣。爾處猶有雨乎？”
“我處亦停矣，廡處猶有大雨，蓋雨云至焉。”
綰說：“然則猶詣廡乎？”
“廡多友而好娛，或為我卻之矣，故吾不可以失約。——
“《呻吟語·存心》有之曰：‘士君子一出口無反悔之言，一動手無更改之事，誠之於思故也。’
“《中論·法象》有之曰：‘君子口無戲謔之言，言必有防；身無戲謔之行，行必有檢?！?p> “《戰(zhàn)國策·魏策一》有之曰：‘魏文侯與虞人期獵。是日，飲酒樂，天雨。文侯將出，左右曰：“今日飲酒樂，天又雨，公將焉之？”文侯曰：“吾與虞人期獵，雖樂，豈可不一會期哉！”乃往，身自罷之。魏於是乎始強。’
“以是觀之，已諾必誠者可信。然則攜雨衣上路。”
綰說：“善。”
余往載綰。有頃，至于廡家門前。廡甚敏銳，聞聲輒下樓啟門，上身袒露，見綰而尷尬，并轉(zhuǎn)身并謂余曰：“何故攜女子來而不以告我？使我失禮矣，曏吾方運動健身。”遂上樓尋衣。
余曰：“驚乎？喜乎？”
廡曰：“吾今驚得亟著衣如奸夫然。請問此女子？”
余答曰：“表妹也?！?p> 廡曰：“表妹暑假來玩歟？”
綰攲斜雙目，謂余曰：“死乎！”
余亟釋言於廡曰：“爾誤聽矣，非表妹而女友也?！?p> 廡似忙而未聞，然后曰：“來，坐焉！”
余曰：“霖焉在？寢乎？”
廡曰：“在樓上，表妹欲見諸？然則我喚妻攜之下，爾倆姑飲水坐俟。”
少頃，霖至，綰與相昵相嬉。於是余憶幼時與母也，少母不苛求，其子無病則安矣；長母有望焉，其子勉之則足矣；老母無他求，其子不棄則可矣。
有頃，廡曰：“不如三人夜食，霖該寢矣?！?p> 余曰：“盍順其與霖玩？”
廡曰：“霖夜夜於是寢。爾再來無妨?！?p> 綰曰：“然，孩童宜早寢，且夜晚不宜狂興。爾與吾他日再來。”
余問於綰曰：“但爾可以夜食乎？晏還無傷乎？”
綰答曰：“可，今夜可以晏還?！?p> 廡曰：“然則起，隨吾車?！?p> 有頃，三人至于食店。
廡問於余曰：“曾夜食焉乎？噫，罷之，徒問也，爾有病不可以夜食?！?p> 余曰：“今夜則不然?！?p> 廡問於綰曰：“表妹曾夜食焉乎？”
綰謂余曰：“遄還我名分。”
詩經(jīng)（大雅·柔柔）云：“誰生厲階？至今爲(wèi)梗?！庇嘀^也。又（大雅·抑）云：“無易由言，無曰茍矣。”余之過也。論語（子路）云：“必也正名乎！”余之宜也。謂廡曰：“非表妹也，其名曰綰，曏吾不已正諸？”
廡謂余曰：“吾獨聞表妹之稱也。爾與綰飲酒乎？噫，罷之，徒問也，爾有病不可以飲酒。”
余謂廡曰：“綰亦有之。”
綰曰：“然，吾亦不飲酒?！?p> 廡謂余曰：“吾語汝，女友不可管太嚴(yán)，毋如父管女然?！?p> 綰曰：“吾素不飲酒，易醉。”
廡謂綰曰：“吾保護爾焉，爾勿憂，我能斗如彼者十。”
綰謂廡曰：“求宥，吾亦不喜酒，如彼然。”
廡曰：“然則罷之，今夜禁酒而飲椰汁?！?p> 椰汁至，余見其冰力十足，遂求換不凍者，侍者曰無不凍者，余曰撤之。綰觸椰汁而后謂余曰：“吾觸之以爲(wèi)不甚凍，可留?！?p> 余謂綰曰：“爾非值經(jīng)期乎？胡敢飲冷？”
廡謂侍者曰：“撤椰汁，呈溫水。”后謂余曰：“既表妹非表妹，愿聞愛情故事?！?p> 余謂綰曰：“吾托諸爾?！?p> 綰謂廡曰：“季與吾初遇于圖書館，再遇于博物館，我索微信焉。”
廡謂綰曰：“哀哉少女，爾不知其悶?zāi)瑹o趣乎？今不悔乎？”
綰曰：“悔之矣?！?p> 廡曰：“勿自責(zé)，少女多悔。不瞞爾，一少女亦曾在公交車索電話於我，然曾有一面之緣，非隨意如爾倆然。”
余謂廡曰：“非隨意而天意也。”
綰問於廡曰：“是后，爾與此少女奚如？”
廡答曰：“吾必不棄。珍饈至，何不食？如彼不棄爾然?！?p> 綰謂廡曰：“不瞞爾，吾曾疑其不肯加我，是時博物館無信號，我只得寫電話焉。”
廡謂綰曰：“彼敢不加爾乎？孤身久者，能拒美少女乎？”
綰問於廡曰：“索電話於爾者，爾妻乎？”
廡答曰：“否，吾與妻同事。敢問表妹之職？”
余答曰：“綰猶有學(xué)業(yè)，垂入大學(xué)?！?p> 廡曰：“學(xué)生妹耶？僅十八歲耶？”
綰曰：“然?！?p> 廡謂余曰：“爾與彼相差十一年歟！”
綰問於廡曰：“爾不曾有女友之年少者乎？”
廡答曰：“不曾相差如爾倆然，吾自謂不及爾男友。”
余曰：“初遇之時，吾已告之實年，綰不知難而退，如飛蛾之赴火也?！?p> 綰目轉(zhuǎn)首不轉(zhuǎn)而謂余曰：“幸汝提之，我?guī)淄嵊抟印！?p> 廡謂綰曰：“勿自責(zé)，少女多不知其愚，故父母之言可以遠禍?！?p> 余曰：“其父母之言可以遠我?！?p> 廡問於余曰：“其父母不喜爾乎？”
余答曰：“嫌吾老也。”
綰曰：“否。吾與季長幼太甚，父母初時難堪，如是而已?！?p> 廡曰：“吾不得不直言，畢大學(xué)四年也不易，然茍相愛，勉之無妨?！?p> 余問於廡曰：“爾高三女友入大學(xué)以后，爾曾尋諸其校，有諸？”
廡答曰：“有之，二人難眠易疲，足足六日?！?p> 余問於廡曰：“宿於酒店乎？”
廡答曰：“然，閑錢幾耗盡，幾無以還矣。吾不如爾，爾徒適圖書館看書，雖分毫不花而獲學(xué)生妹，敬哉。”
綰問於廡曰：“后爾與高三女友奚如？”
廡答曰：“正敗於大學(xué)也。噫，一言難盡，一提之又鼻酸眼濕，復(fù)述之又一把涕連一把泗。勿語及吾傷心事爲(wèi)宜，為爾交情方濃故?！比缓笾^余曰：“今爾有福矣，已不須佯老成，有嬌嫩女友矣。”
綰問於廡曰：“季何故佯老成？”
廡答曰：“前兩月，吾儕小學(xué)群建立，失散者是以重逢，季我是也。其中一女同學(xué)未嫁，季曾與之約會，而嫌季不幼稚，故不屑?！?p> 余以爲(wèi)不當(dāng)言，不知廡何故言諸綰也。
綰問於余曰：“何故不曾聞爾言之？幸賴爾有好友也。”
余答曰：“吾以爲(wèi)言之者出泗，聞之者出涕，故忽之。”
廡謂綰曰：“我已屢言其美于其女同學(xué)，欲孤男寡女配偶，而季不長進。”
綰問於廡曰：“爾與此女子甚熟乎？”
廡答曰：“曾在初中與之談情，故知其喜好。爾男友與吾交好，必是故也?！?p> 余謂廡曰：“然而薦諸我者，爾也。”
廡謂余曰：“今則幸哉，不失彼大齡女，則弗得此美少女。”
余曰：“此非所得也，彼非所失也，各有喜忌也。”
廡問於綰曰：“季平日亦佯睿智如今乎？”
綰答曰：“然，讀太多圣賢書也。”
次晨，綰致電說：“廡言及我矣乎？”
“以爾爲(wèi)善。”
綰說：“以我爲(wèi)美乎？”
“粉飾者雖美而虛?！?p> 綰說：“吾徒不欲其輕爾也?！?p> “輕我者，吾必不攜爾見之。”
綰說：“然，廡之謂好友。嗟，今晨與廡通微信，乃知皆畢業(yè)於同一高中，遂言及校內(nèi)傳聞、謠言、鬼話。言終，廡愿吾珍重爾。”
“廡之謂好友。嗟，幾忘言之，爾筆記薄遺于我家矣，即爾所以留電話于我者也。”
綰說：“今該爾留文字焉矣，然后吾攜之入學(xué)。”
“爾奚以知吾善情書？”
綰說：“吾不知也，然愿之。不瞞爾，吾雖爲(wèi)婦女矣，而未曾得情書?！?p> “吾將獻諸爾?！?p> 綰說：“善?！?p> “而爾不可以納他情書矣?！?p> 綰說：“諾?！?p> 次日，綰傳新聞于余。其聞奚如？情人絕而生恨，男捅死女。余會其意，然后說：“勿憂，爾欲捐我，我必堪之，不復(fù)尋爾，自是不問?！?p> 綰傳淚容于余。
少女皆然乎？既恐亡愛情，又恐亡性命；既恐失情誼，又恐失本性。
后數(shù)夜，綰欲出與余步，余遂往載之，至于廣場，步焉，綰欲言又止，吞吞吐吐，斷斷續(xù)續(xù)，忸忸怩怩。余催綰還，綰乃曰：“吾父今日與吾言，吾始不愿聽，后不能駁。爾今已垂三十，該成家矣，縱爾了無遽容，爾母亦將以遽容催爾，為爾相親。爾不捐我，必俟四年，縱爾能俟之，爾母亦不可。故吾恐誤爾年華，爾以爲(wèi)奚如？”
“爾實恐吾先結(jié)婚乎？抑恐己先變心乎？”
綰曰：“父語我，我猶稚嫩，心猶未定，故勸吾毋誤爾姻事。”
“爾恐在大學(xué)變心而虧我，然否？”
綰曰：“爾忘初遇之夜乎？爾吻我之際，我奚言？”
“勿傷害爾?！?p> 綰曰：“細(xì)思之，我值學(xué)習(xí)之時，爾值成家之時，年齡催爾，輿論催爾，親朋催爾，我既遠爾，能安心乎？與其后生心，不如今收心，及情濃乃知止，遲矣。吾若在大學(xué)聞爾婚事，必心碎涕竭。”
“要之，爾弗信吾能俟?fàn)栆病！?p> 綰曰：“誰能預(yù)知后事？吾誠曾愿與爾相守，然而父使我知己之幼稚。若爾與吾止焉，亦有良辰樂事可憶，不必恐誰變心，誰亦不傷害誰。且吾須告爾一事。昨日吾母曰我家將於兩年內(nèi)徙于中山，以我小區(qū)將拆遷，吾父母在中山又有房產(chǎn)故也。故爾與吾又將添一隔，大學(xué)有一隔焉，中山有一隔焉，相距遙矣，相見難矣。故今之早絕，宜於爾我，爾知吾決之不易歟？”
綰止余步，抱余身曰：“爾非固曰能堪吾所決乎？”
綰俟余應(yīng)之，余哽咽難言。
綰并視淚目并曰：“爾與吾非絕於今夜，吾非次日入學(xué)，猶有一月可與爾俱?！?p> “可乎？”
綰曰：“不欲乎？”
“不恐今后男友介懷乎？”
綰曰：“敢介懷者，吾必棄之?！?p> “敬哉?！?p> 綰并為余抹淚并曰：“非今之謂絕，徒欲爾預(yù)知吾所決也。馀日不多，時不可虧，勿留遺憾，爲(wèi)所欲爲(wèi)，奚如？”
余諾，然后載綰。至于其小區(qū)，告別，以目送之，其背漸遠余而漸近家。及其影亡，余猶佁然不動，而不知所俟，或俟醒余者也。譬如晚風(fēng)，其儻來可使人知涼；譬如蟋蟀，其鳴叫可使人知寂；譬如機車，其駛過可使人知還。
《菜根譚·概論》有之曰：“念頭昏散處，要知提醒；念頭吃緊時，要知放下。不然，恐去昏昏之病，又來憧憧之?dāng)_矣?！庇喈?dāng)從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