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姝兒被封為大虞公主后,沐王府的生活開始慢慢改變,這一切始于一個女人,萬貞,皇后身邊的心腹之一。
萬貞是內(nèi)廷六藝坊六局的一名女先生。大虞自建朝以來,內(nèi)廷便為內(nèi)廷女童、男童開設(shè)了六藝坊六局,在成為合格的太監(jiān)和宮女之前,進宮的女童和男童都要進行不同層次的學習,以便更好地服務內(nèi)廷。
閑暇之余,想上進的成年太監(jiān)和成年宮女也可以前往內(nèi)廷六藝坊六局學習各種文化。萬貞是第一批文化學習者,還是女童的時候就進入了六藝坊和六局。她天資聰穎,學習能力強,幾年的時間便成為了內(nèi)廷學問的佼佼者之一,后來她通過努力,成為了一名宮廷女先生,負責教藝。
來到沐王府的第一天,萬貞便寫了一封萬言書給沐王,要求里里外外改建破舊的沐王府,給孩子創(chuàng)建一個良好的學習環(huán)境,沐王被她的熱忱感動,便同意萬貞的建議。為了便宜從事,沐王升萬貞為管家,和原管家關(guān)良共同值守王府。
沐王府分前后院,前院住著管家、家丁女仆,后院住著沐王府夫婦,兩院生活互不打擾。不過萬貞來后,沐王三個孩子通常由她負責,所以孩子絕大多時間住在前院。
議事房是萬貞新改造的,方便管家和家丁議事。取名議事房,是為了和后院沐王的議事廳區(qū)別開來。
這日,萬貞把家丁集中到議事房來,準備讓大家空出一間屯布的房子,用來改建書堂,還需要把前院改造成可開展射箭、練曲等實踐活動的演藝堂。所以家丁不僅要搬布匹,還要把前院重新布置。搬布匹倒是不難,因為沐王府多年存布不多,十幾個家丁女仆一起,不需半天是可以搬完的,但是前院較大較空,雜物較多,特別是花草移植、石頭搬運重置,人手根本不夠,所以萬貞和管家一同去后院找沐王。
沐王出了書房,來到大廳,萬貞說:“沐王,現(xiàn)在孩子也五歲了,重心一定是在學習上。要學好,就得給他們創(chuàng)造學習的氛圍,所以我想改造出一間書房,改成供孩子學習實踐的演藝堂。我們正在改造前院,可是人手不夠,特別是男丁,我想......”說到這里,萬貞突然語遲,她不往下說不是因為不敢說,而是王府開支很緊,添家丁奴仆的話,她擔心王府的日子更難過了。
“沒事,說吧,有什么困難,我盡全力幫你解決?!便逋跛坪醪碌饺f貞想說什么,望著萬貞,說道。
“我們懇請沐王府再招募幾名男家丁,這樣改造前院就輕松一些。我會招身手不錯的武丁,這樣,王府安全又多了一層保障?!比f貞說道。
“安夫人曾經(jīng)也想增加幾名武丁,因為王府經(jīng)常遭賊,現(xiàn)在既然你也提到了,那就按照你的辦。”沐王府微笑道。
沒想到沐王這么爽快。離開時,關(guān)良感慨:“萬總管,我剛才替你捏了把汗!”
“為什么?”
“安夫人幾次要求增加家丁,但是王爺總是沉默。你一開口王爺就答應了?”
“我素來知曉沐王府日子過得并不寬裕,沐王夫婦一向又很節(jié)儉。這次沐王爺終于答應了,我也挺驚喜的。”
“沐王應該是很看中你?!?p> “也許吧……咦?你不會酸吧?沐王也看中你呀!關(guān)良!”萬貞打趣道,語笑嫣然。
“沐王看中所有人,從沒有虧待我們,沒有把我們當下人看?!惫芗谊P(guān)良說道。
“這就是沐王的不一般,禮賢下士、寬以待人。他素有賢明,所以朝廷處處提防著他。他的府兵雖已收回,議朝議政的權(quán)利也大大被限制,但聽說上次朝堂議政,沖撞了皇上依然面不改色,他真的很不一般,你說是嗎?”
萬總管不語。萬貞看了看他,關(guān)良提心吊膽道:“奴才不敢議政,我平時只問柴米油鹽?!标P(guān)良已汗涔涔。
“好了,不為難你。那你想知道王爺為什么這么快就答應我增補家丁嗎?”
“奴才愚鈍?!?p> “你不要在我面前自稱奴才,我們是平等的......”萬貞繼續(xù)說道,“因為孩子,全天下的父母都愛自己的孩子。安夫人也愛自己的孩子,不過她更多的擔心孩子的安危,而我則擔心孩子的未來。既然我們都是為了孩子,沐王自然同意了。”
“原來如此?!?p> “對了,萬總管,今天你和我討論了王爺,我記住了,哪天我告訴王爺去。”萬貞朝他笑了笑。關(guān)良聽她這么一說,更是驚駭?shù)玫皖^不語。萬貞笑得更天真更放肆了。
離開時,她丟給他一句話:“我逗你的,你真是個好人。”關(guān)良憨厚一笑。他向來是個本分、膽小的人,生怕做錯事,哪怕沒做錯事,他也怕冤枉。所以,他在王府格外賣力,做的每一件事都十分細致和認真。
回到自己的房間,阿雀便進來了。阿雀和阿忠兩個奴仆是萬貞的左右隨,是皇后挑進王府的,明面上是來照顧姝兒,其實是暗中替皇后監(jiān)督王府的一舉一動。而這一切,萬貞看得很清楚,別說他們,就是自己也是皇后的一顆棋子。不過她是一枚特殊的棋子,她雖然是一顆棋子,可是她有靈魂,不那么容易為人所擺布,她喜歡做別人的棋子,她更喜歡做自己。她不認為做別人的棋子不好,而恰恰善于做別人棋子的人才更能發(fā)揮自己的價值,也更方便隱藏真實的自己,如此才能做真正的自己。
“姑姑,有一事阿雀不明?!卑⑷竿蝗蝗滩蛔柕馈?p> “你有什么不明的?”
“姑姑好像把這里當家了,我們可是是帶著任務來的。”
“你沒有把這里當家嗎?你要把這里當家?!比f貞不動聲色道。
“可是皇后只是讓我們盯著王府,有什么異動告知,其他的好像與我們不相干?!?p> “是,你一直都在盯著王府,包括我做什么你都一一向皇后稟報了去!”萬貞稍怒,又繼續(xù)說,“不過,即便你稟報了上去,皇后還是罵了你一頓,對嗎?”
“對不起姑姑,我沒有做對不起你的事情,只是皇后問到你,我沒辦法推脫。”
“阿雀,我當然不怪你,況且我做事說話向來端正?!比f貞說著,阿雀低下了頭。
“以后叫我姐姐,我比你大不了幾歲。阿雀,我把你當姐妹,如果你想出息,就跟著我學?!卑⑷甘鶜q,比萬貞小一兩歲。
“阿雀想學,我不想一輩子當奴才?!?p> “我告訴你為什么把這里當自己的家,為什么親力親為......因為只有這樣,沐王才會信任我們。信任了我們,皇后交給我們的任務就能更好地完成?!闭f完,阿雀恍然大悟。
“對了,學堂改造好后,你和阿忠要好好學點知識,讓自己變得更有文化和智慧,以后回到皇宮,你們就能更討皇后喜歡了呢!”萬貞說完,坐了下來,讓阿雀給自己倒一杯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