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我和你說我這個人可是沒什么骨氣的
程蕪下意識要用胳膊去減小沖擊力,然而下一瞬,一道柔和有力的風穿過將他們兩個都穩(wěn)住了。
她一抬頭就見一個小男孩兒正咬牙切齒地看著她,而她們所處的已經(jīng)不是看不到盡頭的臺階而是一座恢弘的宮殿門口了。
程蕪有些恍然,這個地方她見過的,主峰承明殿。
第一次穿越的時候她就是在這里以身祭了護山大陣的。
她在生活藍星二十多年,身體康健,那還是她第一次體會到那種劇烈的痛苦,身體被撕扯擠壓,體內(nèi)的東西被一點點抽離出來……
下一秒,001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思緒。
[恭喜宿主成功通過考驗,即將踏上仙途。]
【你怎么還敢出來?里面的人可是這個世界頂尖的存在,萬一被發(fā)現(xiàn)了你被抓住事小連累我被嚴刑拷打事大,我跟你說我這個人可是沒什么骨氣的……】
[……]
001無語了。
不是,這種話你是怎么做到說得這么理直氣壯的?
[宿主請放心,這世界上只要我不愿意沒有人能發(fā)現(xiàn)我的存在。]
【噢,但你還是少說話?!?p> [你其實是不是就是單純地煩我?]
【我可沒這么說,但你要是非這么想我也沒有辦法?!?p> [……]
腦子里的聲音消失了,程蕪這才揉著臉看向面前的這個小男孩兒。
不出意外的話,這個就是剛剛她沒看路被她撞到的冤種。
她自己到現(xiàn)在臉都是疼的,何況人家好好爬著臺階被她突然跑出來撞到的,恐怕身心都受到了沖擊。
這么一想,程蕪還挺愧疚的。
“對不起,我剛剛撞到你了?!?p> “……沒關(guān)系!”
程蕪:你這可不像是沒關(guān)系的樣子?。?p> 小男孩兒也才五六歲大,穿著不凡,小小年紀也能看出父母必然長得極好。
程蕪主動道。
“我叫程蕪,你叫什么呀?你是第一個爬上來的嗎?你可真厲害!”
“……我叫程棹?!?p> 小男孩兒皺著眉又補了一句。
“…你也很厲害。”
程棹?
那不就是——女主的叔父?
程蕪想起上次穿越時見過的留著山羊胡的古板中年大叔,似乎是能看得出幾分相像。
原來大叔小時候長這樣,臉上肉嘟嘟的還挺可愛的嘛!
“程棹,你剛剛看到的什么?”
“一只蛇妖?!?p> “蛇妖?半人半蛇嗎?那也不嚇人啊,女媧后人都長那個樣子,挺好看的呢,誒我跟你講我剛剛看到了一大群喪尸,還有兩只紅色繡花鞋……”
程棹滿臉不理解。
大殿里的程鈞和長老們也同樣不理解。
別人的幻境里都是妖怪什么的,就這小丫頭幻境里是一群衣衫襤褸肢體扭曲的人,這還能說是嚇人,但真把這小丫頭嚇到的竟然是一雙紅色繡花鞋?
而且哪怕她把傳送符撕了呢,結(jié)果她竟然把符頂在腦門上跑,有什么用?那符連攻擊作用都沒有!
總結(jié)一句話,不理解且大為震撼。
大殿里詭異的寂靜一直持續(xù)到兩個小蘿卜頭走進來。
程棹俯身作揖。
“父親,長老們好?!?p> 程蕪緊隨其后也附身一揖。
“宗主、長老們好!”
程鈞和一眾長老們坐得極為端正,個個仙風道骨,微笑頷首。
“做的不錯,坐下等等其他人吧?!?p> 說完他一揮袖地上出現(xiàn)了兩個蒲團,兩人并排坐下,巨大的水鏡懸浮在頭頂,清晰地展示著其他人的表現(xiàn),甚至連他們遇到的幻境都能顯示出來。
程蕪——嚯!修真界版高清直播!
那他們剛剛豈不是也看到了她……
社死社死。
能用腳趾摳出三室一廳的那種。
不過很快程蕪就興致勃勃地看起了水鏡。
無所屌謂,反正又不是她一個人社死!
大不了互相嘲笑啊!
此時水鏡正追蹤著的是一個十歲的小女孩兒,她穿著一身青灰色的短打,即使邊角處用針線改過也依舊不合身,袖子邊上還打著丑丑的補丁,縫線歪歪扭扭,一看縫衣服的人就不善針鑿,如今并非荒年,她卻面黃肌瘦,頭發(fā)雖然梳得整齊,但發(fā)尾枯黃像一蓬秋后的野草。
她也已經(jīng)踏上了第六十四階,但她看到的卻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反而是一個寧靜的小村莊。
小女孩兒沒有名字,她爹姓楊,她是家里的頭一個孩子,所以村里人都叫她楊大妮。
早上天還沒亮,楊大妮就起床了,給自己扎了辮子之后去柴垛的棚子那里取了鐮刀上山砍豬草。
雖然她今年才十歲,但家里的活計她都會做,漿洗衣服、掃地喂豬喂雞,地里除草耕種的活計她也會,她還會烙餅煮粥炒菜,不過自從兩年前的冬天之后,她就再也沒做過飯了。
那次她實在太餓了,她把餅鏟出來之后看到鍋里烙餅掉下來的一點渣,就用鏟子鏟掉撈出來吃,火燒得有點大,那點餅渣已經(jīng)焦黑了,有點苦,但她才嚼了一口就被她娘不由分說打了一巴掌。
灶臺很高,她本來是站在一只小凳子上才湊得到,忽然被這一巴掌打得從上面摔了下來,臉上也疼,屁股摔在地上也疼,一下子沒反應(yīng)過來,她娘又過來擰她的耳朵。
“讓你來做飯結(jié)果你這死丫頭片子在這兒偷吃呢?我就說最近家里的米面油怎么都下去得那么快,原來有你這么只小老鼠?。≌l讓你偷吃的?還有沒有點兒規(guī)矩!”
楊大妮耳朵上有凍瘡,結(jié)了黃褐色的血痂,此刻被她娘一擰,血痂都裂了流著血,她耳朵被揪得疼,眼淚都掉下來了卻不敢喊,只順著那勁兒站起來,可她娘怎么說也是個成年人,她站起來也沒好多少,仍然疼得像是耳朵都被揪了下來。
“娘!我沒偷吃!我…我是看見鍋底有渣……”
“哼!你說你沒偷吃就沒偷吃?老娘都看見了你還狡辯?一個小妮子這么嘴饞也不嫌丟人吶!你看看人家別家的妮子,哪個像你這樣好吃懶做的?……”
楊大妮想解釋,想反駁卻也不敢,她知道反駁也沒用,就這么被揪著耳朵擰到了爺奶和她爹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