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她沒有鬧
戴斯會所。
包廂金碧輝煌,將典雅大氣和柔媚風(fēng)情完美結(jié)合,屋頂上,雕刻著兩個糾纏的金色天使,面容甜美,栩栩如生,匠心精微。
葉云宸始終坐在沙發(fā)上偏暗的角落里。
墨色冷瞳,毫無波瀾,黑若曜石,沉若深淵。
修長的手指摻著包廂內(nèi)燈紅酒綠,
長腿疊交,慢悠悠地摩挲面前泛著紅光的酒液。
他坐在那里,面無表情地看著包廂里盡興的人,仿佛是一尊神,降臨在紛亂的人間。
強(qiáng)烈對比下,他似乎泛著陰冷刺骨的寒光,給人幾分骷髏白骨的錯覺。
一切皆為他的陪襯。
司寒找到了以后,她敲門沒人開,她只得自己將門推開。
林景初余光看見了司寒進(jìn)來的身影,鮮紅的嘴唇妖艷一笑,眼底流過得意。
突然湊上去,吻住葉云宸。
“喔——”
“葉少,你這算是心悅了!”
她僵在原地,緩了半天都還沒有回過神來。
葉云宸,從不讓人吻他的唇!
所有人都在為林景初的行為起哄,唯獨(dú)她,格格不入。
你,就是這么揮霍我對你的愛嗎!葉云宸!
司寒的目光這么多年來罕見的變得陰冷。
或許是感覺到了司寒的目光,葉云宸墨瞳一緊,眼底閃過異樣。
他強(qiáng)忍著惡心讓林景初自由發(fā)揮。
此時有個正準(zhǔn)備出去上廁所的男人一抬頭猛地撞見司寒,當(dāng)場愣在原地。
“司寒……”
“小姐!”
包廂內(nèi)所有人的眼睛都落在了司寒身上。
瞬間除了震耳欲聾的音樂聲,再無人出聲。
連同剛才帶頭起哄的墨白淮也心虛地摸了摸鼻尖。
當(dāng)然,也就一瞬間。
他又恢復(fù)了戲謔地神態(tài)。
主動上前,再次打破這詭異的氛圍。
不屑地喊道:“司小姐?!?p> 或許是知道自己時日無多,或許是不想再當(dāng)別人眼里的笑話,看向墨白淮的瞬間,冰冷至極。
她掃過包廂內(nèi)每一個人的臉,皆是一副,等著好戲的神情。
“你們……”她又轉(zhuǎn)頭看向葉云宸。
而此時的葉云宸也故意露出被打擾的不愉悅。
司寒語調(diào)帶著異于平常的平靜,啟唇說道:“還有你……”
“葉少,你們的酒……”
“來了?!?p> 這時候,服務(wù)生顫顫巍巍地端酒上來,被包廂里壓抑的氣氛嚇得手抖。
司寒一個冷眸看過去,她接過服務(wù)生送上來的酒拿在手里把玩。
杏仁眼在那一瞬間閃過傷然。
她扯著嘴角苦笑道:“葉云宸,我在你眼里到底算什么?”
“你有什么……”
“砰——”
墨白淮本來還想嘲笑司寒的不自量力。
結(jié)果,下一秒,只見司寒攥著酒瓶子敲到桌角。
紅酒瞬間濺到她的白皙的小腿上。
墨白淮的肩頭不自覺地抖了一下,下意識閉嘴。
包廂里所有人都不敢再講話,不自覺地屏住呼吸。
包括一臉笑意的林景初,在那一刻,笑,僵在她的臉上!
她沒想到逆來順受的司寒會做出如此舉動。
“你要發(fā)什么瘋?”
葉云宸見勢就要從沙發(fā)上站起來拉走司寒。
“你說你恨我!”
“你說你要我司家不得往生!”
“……”
聞言,葉云宸的腳步停在原地,讓人看不清他此刻的情緒。
司寒一邊說一邊緊握著手里破碎的瓶頸往后退。
步步遠(yuǎn)離。
“好!”
一聲落,鋒利的瓶頸碎口扎破了司寒的手掌。
血,滴在桌上的酒杯里,染紅了無色的酒液體。
下一秒,司寒舉起鋒利的碎片。
“你要做什么!”
“別動!”
司寒低吼道,眼神是葉云宸從未見過的疏離。
她用力一割,劃破瘦長的手臂。
“這一刀,是還司家當(dāng)年欺葉家之辱!”
瞬間,一到醒目的傷口往外冒著汩汩的鮮血!
緊接著,她又劃下一刀。
“這一刀,是還我司寒當(dāng)年欺你之辱!”
紅腫的眼睛就像被手臂上的血浸染過,宛若滴血!
葉云宸緊握著拳,低沉開口:“你以為……”
“這一刀,是感謝你!”
司寒打斷葉云宸的話,陰森笑道:“感謝你,娶我!”
三刀落,司寒的手臂被血浸泡。
腳下,全是暗紅色的血泊,就像,一朵一朵的薔薇。
它,詭異綻放在地面。
葉云宸腦子里一片混亂。
他本能地大步跨到司寒身邊欲奪過司寒手里的碎玻璃。
司寒巧妙躲過,又往后退一步。
精致的眉眼慢慢舒展開。
她舉起鋒利的碎片,那上面全是血淋淋的紅色,對著面前的葉云宸。
“該你還我了……”
嗓音輕柔,就像一抹幽靈。
葉云宸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司寒話里的意思,下一秒,鋒利的玻璃直插葉云宸左肩。
“你干什么司寒!”
林景初趕緊沖上來推開司寒,扶住葉云宸。
葉云宸眼里瞬間燃起憤怒,驚訝,更有一絲不易察覺的,痛!
而司寒,帶著從未有過的鎮(zhèn)定。
她終于丟下了手里破碎的瓶頸。
淡淡掃了一眼林景初臉上的緊張,又看了一眼臉色黑到極點(diǎn)的葉云宸。
她釋然地笑了,說道:“這,就當(dāng)是讓你體會一下我這幾年的痛!”
然后果斷轉(zhuǎn)身離開,嘭的一聲關(guān)上了門!
葉云宸盯著司寒的背影,久久未能回神。
“云宸,你沒事兒吧!”
“你看如今司寒的樣子,哪里配做我們?nèi)~少的妻子,還得是景初??!”
等司寒走了以后,包廂里的男人再次站在林景初這邊。
從小青梅竹馬的情誼被司寒來橫插一腳,在他們眼里,覺得司寒始終是個仗勢欺人的人。
對剛才司寒的行為只覺得是,瘋了,根本不太在意。
林景初假裝維護(hù)道:“你不要這樣說……”
“害,景初,你早就該嫁給我們云宸了,哪里還論得上司寒這種人?!?p> 被司寒嚇到的墨白淮再次對林景初維護(hù)起來。
只因小時候溺水,以為林景初救了他,對他有救命之恩。
司寒今晚的舉動是葉云宸沒有意料的。
他整個人沉浸在自己的思維里,周圍人說的話自動屏蔽在他耳外。
尤其是她的臉上帶著平靜的笑意。
讓他感覺好像是……嘲諷。
“我還有事,先走了?!?p> 葉云宸匆匆撂下句話離開,肩上傷口他就像沒有感覺,趕著離開包廂。
可等他出來以后,司寒卻早已不知所蹤。
……
包廂里的話語如在耳側(cè),司寒跑出了會所,隨便在大街上走著。
看著街上來來往往的車輛,不知道該去往哪里。
就像一具行尸走肉,她漫無目的地在街上游蕩。
任憑鮮血順著手臂滴在地上。
豆大的雨點(diǎn)肆無忌憚的砸在她的身上,她卻沒有一點(diǎn)想躲的想法。
她強(qiáng)忍著腹部的劇痛,按著那顆腐爛不堪的胃,隨便找了個路邊的長椅歇下。
靜靜看著血液順著雨水被沖走
雨水濕透衣服,涼意蝕骨心寒。
她拿出手機(jī),翻到了葉云宸的名字。
蒼白的臉上笑意更加明顯,只是眼底卻越來越冷。
萬年冰石頭,再也不會捂熱。
她拿出手機(jī),再次說出了白天的那幾個字,在聊天框里緩緩輸入:
【葉云宸,我們該離婚了!】
腐爛的傷口終究是要挖去以后,才能長出新肉。
葉云宸,這次她沒有鬧!以后……她也不會再鬧了。
就讓這枷鎖粉碎,讓這場大雨沖走她一切的污泥吧。
“媽媽,你看這個姐姐是不是生病了?”
“瞎說什么呢,這個姐姐身子好得很!”
“抱歉哈,孩子小不懂事?!?p> “你的手……”
路人聽見兒子說司寒有病,連忙糾正,歉意地看向司寒。
望見了那只有些駭人的手臂。
司寒抬頭愣愣地看著眼前的陌生人,又看了看旁邊頂著一雙童真清澈眸子的小男孩。
耳邊全是嘈雜聲,她根本聽不清女人的話語,模模糊糊聽見女人在說她身體好。
是啊,她身體好著呢。
司寒自嘲地笑了笑。
她也沒想到日復(fù)一日地等他吃飯,竟然把自己整成了胃癌。
她沙啞地開口。
“無事,我在這兒歇歇?!?p> “可你……”
“你們走吧。”
面對司寒的強(qiáng)硬拒絕,路人不好再次搭話,
“媽媽,姐姐怎么不跟她媽媽打電話接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