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漫猛地起身,剎那間兩眼一抹黑,差點沒站穩(wěn),侯雪錦急忙扶住她,沈漫生無可戀地嘆了一口氣:“咱倆要去工地了。”
侯雪錦抿了抿唇,也嘆了一口氣。
昨天熬到快三點,兩人的腦中昏沉沉的,恨不得下一秒就躺床上。
但不得不說這種醒來就有事情做的充實,讓她此時可以不用去想太多,從知道溫持出軌,再到她冷靜的收集證據(jù),就是為了這一天,只是這一天來的太快,打的她措手不及。
往前看,太陽依舊東升西落,月亮也按時出沒,一切的一切都不會改變,永遠(yuǎn)要記住,不要在任何情況任何時候下委屈自己。
有時你覺得過不下去,或許是老天想幫你換個生活方式,讓你能夠開心一點。
沈漫打電話讓小文來送衣服,等兩人都收拾好,侯雪錦問她:“今天上午我請假行么,去處理一下離婚的事?!?p> 沈漫盯著她注視幾秒,確定沒有什么傷心難過的神色,才略有些憂心忡忡的答應(yīng)她:“可以,別逞強,有事給我打電話?!?p> 侯雪錦抱了抱沈漫,她很感謝沈漫幫她把心里亂成一麻的思緒給捋好,一夜之間,她懂了很多,有些事,總是要親自面對的,縮頭縮腦膽小怕事的也不是她,她應(yīng)該腰板挺直,面帶微笑的對未來招手,回憶只適合在滿頭白發(fā)時回首,到那時,她不會后悔一切。
深秋,樹葉落了一地,偶爾走過的路人會拿起手機拍一兩張照片,來記錄秋天的痕跡。
秋天啊,是適合哭泣的季節(jié)。
大樹堅強一夏天,終于在秋天,可以擺脫束縛,撲進秋的懷抱,訴說著它的委屈和難過。
掉落的枯葉,是為大樹祝福的。
侯雪錦先回了家,她給律師發(fā)過信息,所以等她到家的時候,律師已經(jīng)在客廳等候了。
“侯夫人。”律師趕忙起身,伸出手。
“嗯,你好?!焙钛╁\給他握了握手,她坐到另一旁的沙發(fā)上,語氣鎮(zhèn)定的問道:“東西都帶來了嗎?”
楊智軍的專業(yè)性很強,他把合同從公文包里拿出來,畢恭畢敬地放在自己身前的茶幾上。
他抬頭默默打量這位在A市都赫赫有名的富太太,不知道是不是他觀察的錯覺,總覺得對方?jīng)]有一點難過的情緒,全是一種淡漠,不對,更具體的說是...冷漠?
“你做好自己的事就行,不該看的別看,在其位謀其職?!焙钛╁\出聲道,她低頭翻合同,冷不丁的來這一句,楊智軍的心一跳,手心都慢慢浸出濕黏的汗水。
外界不是說侯夫人只是一個空有美貌的花瓶嗎?現(xiàn)在又算是怎么回事,果然傳言不可信,他腹誹。
侯雪錦看合同看的很仔細(xì),每看一條財產(chǎn)分割,她都會停下,然后細(xì)細(xì)斟酌。
這套別墅是她要求的,畢竟孩子肯定都會判給她的,再換房子恐怕兩個孩子也不習(xí)慣。
溫持是一個人,就算接過來他的小女友也空出來很多房間,再說,婚姻中先犯錯的人也不配去選擇什么。
她拿起手機,撥了一個電話過去。
手機響音幾秒就被接通了。
她開口,不容拒絕的道:“回家一趟,今天,就現(xiàn)在?!?p> 侯雪錦的語氣甚至可以說的上是強硬。
只見,對方停頓幾秒:“雪錦...好,我知道了,馬上回去。”
對方還想再說什么,侯雪錦直接掛了電話,絲毫沒有停頓。
她朱唇皓齒,眉如墨畫,一顰一動,皆是風(fēng)情,出身名門望族的她對誰都沒說過重話,而現(xiàn)在,她對和自己最親密的丈夫,說出了這樣的話,這要是在年少時,連她自己都想不到。
時間飛快,一轉(zhuǎn)而逝,隨著歲月消失的還有那具有保質(zhì)期的感情。
門外傳來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咚咚”聲,侯雪錦沒動,濃密的眼睫顫了一下,這個聲音她太熟悉了,曾經(jīng)的每一天,她都在等待盼望這個聲音的出現(xiàn)。
“雪錦?!彼兴?,聲音低緩而有磁性,還有一絲說不明道不清的性感。
侯雪錦這才抬頭,她臉上沒什么表情,近乎冷漠的眼神幾乎要刺破溫持的心臟。
陌生...太陌生了,竟然讓他感到一種窒息的恐慌。
不該這樣的,他們應(yīng)該像平常一樣纏綿悱惻,她的聲音溫暖而熨帖,讓他一天的疲勞都消失不見。
侯雪錦拿起桌上的合同,起身,走到溫持面前站定,她一字一句道:“我們離婚吧,溫持?!?p> “為...”溫持的舌頭跟打了結(jié)一樣,任平日里他如何在集團里雷厲風(fēng)行,此時卻沒有一點用武之地,侯雪錦那失望且淡漠的眼神像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扼住他的脖子,不得動彈。
“你出軌,我們之間的感覺也已經(jīng)消耗殆盡,沒有必要把我當(dāng)猴子一樣,耍的團團轉(zhuǎn),最后收場誰都不好看,我也的確,不愛你了?!彼块_口一個字,溫持的心臟上就好似缺一個口。
他覺得自己的血液都在倒流,全身都是傷口,甚至連骨頭都在疼。
溫持看著她,握緊了拳頭,臉色鐵青。
侯雪錦不在意的聳肩:“你太惡心了。”
溫持的臉“刷”地一下白了,緊緊盯著侯雪錦,眼中滿是不可置信和受傷。
兩人就這么無聲的對峙著。
他想拉住她的手,卻被她側(cè)身避開。
他苦笑,艱澀的道:“你一定在騙我對不對?”
侯雪錦沒回答他,疲憊的閉上了眼。
客廳非常安靜,掉一根針都聽的見,楊智軍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想是怕殃及池魚。
“我不離婚,永遠(yuǎn)都不。”他的面容俊郎威嚴(yán),此時卻蒼白鐵青。
侯雪錦把U盤放在桌子上,語氣沒有絲毫波動,像是在和一個無關(guān)的陌生人說話:“我會起訴你,你可以看看這里面的照片,如果不滿意,我那里還有?!?p> 她說完,看都沒看他一眼,轉(zhuǎn)身走了出去。
那份離婚協(xié)議就靜靜的放在茶幾上。
溫持亦步亦趨地走向茶幾,看見上面的合同上印著“離婚協(xié)議”四個大字,心像是突然停止了跳動。
他脫下定制的西裝外套,想坐在沙發(fā)上,卻全身酸軟,滑到了地上。
他沒有力氣再支撐自己重新坐到沙發(fā),只能就著這樣的姿勢,手指顫抖的翻開這份協(xié)議。
看著上面的字,他像是全不認(rèn)識了,眼神模糊,越看,越是模糊。
為什么......要親手毀掉自己的婚姻,這不是十幾歲時,自己求來的嗎?
是什么時候開始變了,似乎是喝醉看見別人一手摟著一個身材火辣的女人調(diào)情,心下就想著,試試,沒事只有這一次而已。
殊不知,只是開頭。
他后來想,自己在外這么努力工作賺錢,為他們頂起一片天,玩玩沒事的,反正不會影響到他和雪錦的感情,現(xiàn)在呢,說來真是諷刺。
他用寬大的手掌,擋住了臉,有什么濕熱的東西順著臉頰滑了下去。
后悔......太后悔了。
他想時間永遠(yuǎn)定格在此刻,不用離婚,不用分開。
他腦中模糊,忽然回憶那個夏天。
樹木蔥郁,幾聲聒噪的蟬鳴聲搭配著學(xué)生的讀書聲。
他帶著紅袖標(biāo),左手拿著記名本,右手拿著筆,筆挺的站在校外,他肩寬腿長,面容又俊郎非凡,惹的幾個初中部的學(xué)妹紅了臉。
“好帥??!可惜咱們上高中的時候?qū)W長就要走了?!币粋€女生遺憾道
“哎呀快走吧,遲到了?!迸赃叺耐瑢W(xué)硬拽著她離開了原地。
這邊,侯雪錦終于把名牌找到了,她小跑著準(zhǔn)備進校門,沒想到,被一只胳膊攔了下來。
她看向那人,只見這人朝她挑了挑眉,聲音帶著些涼意:“同學(xué),你遲到了?!?p> 微風(fēng)吹來,佛散了她的發(fā)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