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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嬌

124 江湖

扶嬌 玉清微霖 2040 2023-10-04 13:17:00

  “那女子是誰?”殷羅皺了皺眉,嘆出一口氣。這江湖上代代更迭,除了腥風(fēng)血雨,還有的是風(fēng)月情事,謝于蕘與張自叢本就令人唏噓,沒成想來自北遼的這光頭也是個情種。

  袈裟身上披,和尚風(fēng)姿,心融俗世,這下場也實(shí)在是有些悲涼。

  “藏州,花柏圣女?!庇袢缫庖矅@氣。

  這名字殷羅可不陌生,三年前她參加拍賣會的時(shí)候,還曾與花柏圣女的兒子交手呢……

  她張了張嘴卻沒發(fā)聲,花柏圣女在藏州也算是出名的美人兒了,她多年前嫁給了藏州城主端木榮,兩人算是江湖里的恩愛夫妻,這撫燭僧愛花柏圣女,不明擺著沒有結(jié)果?

  但玉如意卻道:“撫燭僧認(rèn)識花柏圣女,遠(yuǎn)比端木榮娶她早。撫燭僧年輕的時(shí)候,曾與花柏圣女一起闖過敦煌神窟。不過可惜的是,襄王有意神女無情,撫燭僧眼看著心上人嫁給端木榮,悲傷之中才回了北遼閉關(guān)苦練心法,誰料再出關(guān),先聞花柏死訊呢?!?p>  殷羅若有所思,先前江湖上所流傳的,鐘離郄為報(bào)世仇殺進(jìn)藏州,說要屠城主府殺端木榮,花柏圣女為愛抵擋,死在了鐘離郄的茶刃之下,而端木榮重傷,知花柏圣女死后郁郁而終,只留下了他們的兒子,那個叫端木嵩的少年。

  后來有些風(fēng)聲,說端木嵩為報(bào)家仇,遠(yuǎn)赴海硯山想拜刀圣為師,出行三日就失去了消息和蹤跡,也不知現(xiàn)在如何了。

  說到底啊,還是些老一輩的恩恩怨怨,竟延綿至現(xiàn)在還未完。

  玉如意講述完這些之后,兩人都陷入沉默,他們自小長在江湖,見了太多善惡好壞,可就是沒一件能獨(dú)自評判出個什么的,玉卦老人總是說,其實(shí)拋開枷鎖,再看這世間,人心壓根沒好壞之分,不過各人追逐與他人追逐相沖突,因得失恩怨惹來紛爭,一代一代永不阻斷,再昧著良心害一害那對手,這江湖啊,便被攪得安生不了。

  江湖,是小的世間,世間,是大的江湖。

  哪里都是這個道理啊。

  玉如意感慨片刻,目送著殷羅翻躍從十九層樓梯旋身而下,終道一句:“阿姐好夢!”

  在這個紛雜破亂的世間,在這個為我所欲的江湖,最幸福的,莫過于有一兩知己好友,在刀劍滾覆而來時(shí),能完全信任并坦然與其相護(hù),背靠背攜手面對這不凈鋒尖啊。

  三日后。

  崇文帝的病情在太醫(yī)府的治療之下總算是得到了好轉(zhuǎn),走動沒了大礙,再歇息半日,上朝應(yīng)當(dāng)也沒什么問題了。他在明昉的攙扶下慢步走到宿龍殿,看著那一方桌上推成小山的未批閱奏折,心口壓著塊大石。

  那日他昏迷的迅速,探鴿老人師徒請來太醫(yī)時(shí),早有人將他生病的消息傳出了宮,這不正如明昉所說,連江南白綺山莊的敬竹云鷹都第一時(shí)間將消息送了回去,可想而知,得有多少勢力都盯著他這身子呢?崇文帝想啊,若是這他身子一垮,臥病不起只需半日,東海那位就會帶兵直奔上京,掀翻這金龍椅,再改個年號,玩一玩那記錄在史冊里的逼宮叛亂咯。

  這四方紅墻筑成的深深宮闈啊,有的是雪亮的眼睛和帶刺的心,他雖坐在這龍椅上,但仍然是緊張的,緩解不了啊。

  方才鴻旸還稟報(bào)著,抵達(dá)靈州的梅承庭已經(jīng)開始著手壓制暴民之亂了,然因涉及了官員和煤礦商人,到底得注意力度,省得一惹怒那些人,再將他們推向東海那人的陣營。崇文帝又想,外頭那些人看著他這皇帝威風(fēng)啊,榮光無限,坐在龍椅上指點(diǎn)江山,還能娶那么多美嬌娥,出行甚至有高手陪侍。他們哪里知道?那后宮中的女子,不也是因利益牽扯為妃為嬪的?若他真心愛著,早立了皇后了,還需要那些朝臣們天天不懷好意的催促?這所謂的無限榮光,背后是什么?崇文帝膽小的很!他不制衡,大梁就亂,制衡靠的是什么呢?

  冷冰冰的利益,冷冰冰的威壓,像是一盤冷徹骨的棋局,必要落子無疑啊。

  “昉兒,父皇好的差不多啦,你且回一趟那江南,看看殷羅那孩子吧?!背缥牡圩邶堃紊?,仰頭看看為他研墨的明昉,這女兒是宮中最能溫暖他的人了。

  明昉望一眼外面的日頭,“不急,昉兒陪父皇用完午膳再走?!?p>  崇文帝沾沾墨水,批閱那些奏折,突然問道:“你還從沒見過你嵐二姑姑呢吧?”

  明昉頷首,“是,嵐二姑姑常年在外不回宮,昉兒還沒見過?!?p>  這話一答,兩人卻沒再說話,太監(jiān)不多時(shí)就擺好桌上端上了午膳,用完膳后沒多久,明昉坐上了出宮的馬車,昭有昭無聞訊前來送行,明昉朝他們兩人點(diǎn)頭示意后,放下了車簾。

  她之所以每次出宮都不帶昭有昭無,是希望他們兩個能留在宮中替她保護(hù)阿楽,畢竟是從小養(yǎng)在宮中的武侍太監(jiān),不論行事還是守護(hù)都方便許多。

  馬車快速奔跑在官道上,又過了不到三日,終是回到了白綺山莊。

  殷羅與聞亭兒坐在觀槿高閣下的涼亭內(nèi)閑話,四月末的風(fēng)已然有些熱意,吹拂在木槿花樹上,是江南最美的景色,飄搖清雅。

  “我一貫不喜歡木槿,朝開暮落,只有瞬間之榮,我總覺得太輕了,像是樹上粉云,留不住一樣?!币罅_接過一片花瓣,在指尖微微捻動,評價(jià)了一句。

  聞亭兒在她身邊神色就平和,沒了在外人面前那骨子戾氣和狠辣,“可他喜歡,還在山莊內(nèi)外都種滿了這樹?!彼闶墙恿艘痪湓?。

  “是啊,二哥常說,萬物雖生一瞬,卻有情一生,瞬間未必不是永恒,永恒未必非要一生,”殷羅這話有所指,她轉(zhuǎn)了眸子,看向聞亭兒,眼神中帶了些安撫。

  聞亭兒明白她話里意思七八分,但她不會問,她只是輕微頷首,說了一句:“三姐,我馬上要回湘西了?!?p>  “我知道,”殷羅抬眼道,“下次再見面,也不知道會是什么時(shí)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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