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你師兄今年多大呀?”
“你師兄如今是何境界呀?”
“你師兄如今有沒有心悅之人呀?“
“你師兄......”
穆河腦袋嗡嗡作響,滿耳的“你師兄”“你師兄”。
唉,穆河面露不忍,還是悄悄的告訴了煙渺:“道友,若你心悅我?guī)熜?,還是盡早醒悟?yàn)楹?。?p> 煙渺歪了歪頭:“為何?”
穆河望了望周圍,確定褚渝秋在一旁專心修行,這才略微靠近說道:“上一個(gè)覬覦我?guī)熜值娜吮闶呛蠚g宗的一位道友,不知用了什么法子,偷偷進(jìn)了我?guī)熜值脑鹤樱Y(jié)果還沒看見我?guī)熜?,就被打了出來,面目全非。?p> 說著,臉上還帶了同情之色。
“我?guī)熜植⒎鞘遣缓茫皇侨缃褚恍那蟮?,并無找道侶的想法?!倍?guī)熜謭?zhí)拗,肯定不符合合歡宗見一個(gè)愛一個(gè)的行為。這句話穆河到底沒有說出來。
煙渺聽了面有所思。
一心求道?
聽了這話,煙渺笑的眉眼彎彎,眼中似有流光閃爍,穆河看呆了一眼。
求她,也是求道。
————
凌云京距離合歡宗不算遠(yuǎn),可是就算是如此,褚渝秋的木舟也不過半日不到便到達(dá)了。
煙渺走下木舟,望著眼前仙氣繚繞,恢宏的宗門不禁感慨道:“不愧是天下第一大宗。”
褚渝秋率先離開,穆河對(duì)著煙渺笑了笑,“道友,我還有些事,道友暫且跟著我?guī)熜职??!?p> 一路上正在修習(xí)的弟子不少,褚渝秋人雖然冷淡,不問世事,但是該有的威懾力一概不少,碰上的弟子無一例外全部端端正正的行了個(gè)禮,聲音板正:“師兄。”
褚渝秋微微頷首,反倒是煙渺左顧右盼個(gè)不停。
凌云京普遍一襲白衣,煙渺混在里面,像是一捧新雪里悄然生了一朵嬌艷的花。
合歡宗獨(dú)具特色的風(fēng)格讓煙渺想不被認(rèn)出來都難。
煙渺饒有興趣的看著打量她的人,有人看她她就大大方方的看回去,還沖那些個(gè)弟子一笑,一路上已經(jīng)臉紅的弟子不在少,紛紛念起了清心咒。
煙渺別的地方不行,容貌卻是一等一的好,在合歡宗里就憑借容貌牢牢占據(jù)預(yù)備首席的位置,如今面對(duì)的是這些不諳世事的劍修,更是手到擒來,逛凌云京跟逛合歡宗的后山似的。
周圍討論嘈雜的聲音越來越多,吵的人心煩意亂,褚渝秋也不廢話,”鏘——“的一聲,天闕半出鞘,凌冽的劍光使周圍頓時(shí)安靜下來。
褚渝秋冷眉瞥了一眼煙渺,煙渺一臉無辜。
這怪不到她頭上吧,長得好看可不是她的錯(cuò)。
不過......
煙渺默默對(duì)比一下凌云京的弟子和褚渝秋,能把一襲白袍穿成這樣風(fēng)華絕代,如高山寒雪的,果然還是只有褚渝秋一個(gè)。
看著褚渝秋一副禁欲,不食人間煙火的樣子,煙渺又開始想著,這人的一雙要醒不醒的雙眼若是染上情欲,又該是怎樣一副好風(fēng)光......
一陣刺痛從四肢百骸傳來,煙渺雙腳一軟差點(diǎn)跪了下去。
強(qiáng)撐著精神,煙渺臉色蒼白,默默的亦步亦趨的跟著褚渝秋。
褚渝秋注意到此景,擰了擰眉。
凝眸看著煙渺,不知在想些什么,下一秒,褚渝秋環(huán)視了一周,冷聲開口:“明日檢查。”
周圍的弟子瞬間覺得機(jī)會(huì)難得,卻又叫苦不迭。
平時(shí)褚渝秋很少教導(dǎo)他們修習(xí)和劍法,機(jī)會(huì)難得,可是每次褚渝秋一出手,凌云京的丹藥便又要少上一大截。
待周圍人都走光之后,褚渝秋才開口:”你太弱?!?p> 煙渺歪頭,嗯???
褚渝秋不耐的摩挲了幾下天闕,”殺不了我,不要自不量力?!?p> 不然吃虧的,只會(huì)是你。
煙渺恍然大悟。
這丫以為自己又想殺他了。
雖然心思沒暴露,但是煙渺還是很生氣。
什么叫太弱了,雖然她是合歡宗的,但是修為也不弱的!
用掌門的話來說就是,雖然她誰也打不過,但是誰都能過兩招.
煙渺氣鼓鼓的望著他,褚渝秋無甚反應(yīng),轉(zhuǎn)身就走,煙渺人生地不熟的,也只好跟著他。
在他們?cè)阶咴狡臅r(shí)候,宗門內(nèi)部的傳音玉早已炸開了鍋。
【我沒看錯(cuò)吧!褚?guī)熜志谷粠Я藗€(gè)女子回來?!】
【看起來似乎還是合歡宗的,奇怪,合歡宗的前幾天褚?guī)熜植皇莿偞蜃咭粋€(gè)嗎?這下怎么還親自帶了一個(gè)回來?】
【莫要胡思亂想,說帶了個(gè)合歡宗的回來,但是不也是沒能近師兄的身?】
【我看啊,十有八九是因?yàn)橛幸略谏恚蝗话?,褚?guī)熜侄ㄊ遣粫?huì)搭理她】
【穆河不是和這兩人一起回來的嗎?問問穆河不就成了】
【穆河去找長老了,似乎還受了傷】
【下注了下注了!師兄究竟與這神秘女子是何關(guān)系,讓我們一同揭開這層面紗!】
【我去,這也能撈錢?】
【帶我一個(gè)帶我一個(gè),我賭這就是師兄抓回來的】
【的確,讓褚?guī)熜趾团佑惺裁搓P(guān)系,概率幾乎為零】
……
【戒律堂零玖號(hào)執(zhí)行員,經(jīng)查發(fā)現(xiàn)有聚眾賭博現(xiàn)象,請(qǐng)李某,王某等人于次日亥時(shí)之前繳納一百下品靈石罰款】
【有內(nèi)鬼!終止交易!】
......
這邊褚渝秋帶著煙渺越走越偏僻,一路的人煙也越來越稀少,煙渺愜意的瞇了瞇眼,不過又過了一段時(shí)間后,煙渺就舒服不起來了。
“褚渝秋,為什么我們不能御劍???”煙渺揉了揉酸痛的腳腕,頗為抱怨道。
褚渝秋目不斜視:”禁止御劍?!?p> 煙渺齜牙咧嘴,這破規(guī)矩真是夠多的。
終于,就在煙渺想著要不要給褚渝秋下個(gè)迷香讓他背著自己走的時(shí)候,終于到了。
目光所及之處,茂林修竹,楓樹參天,湖面平靜如鏡,唯有落下的楓葉漂浮在水面上,才激起層層漣漪,煙渺的心倒是靜了下來,連帶著劍氣的刮骨之痛都好了不少。
這是一處極好的水榭。
褚渝秋睨了她一眼:”靜心,稍后梳理劍氣?!?p> 說罷就要走。
”等等!“情急之下,煙渺想要拽住他的袖子,褚渝秋目光一頓,迅速躲閃了過去,面色沉沉的看著她。
煙渺摸了摸鼻子,糟,又忘了。
”你住哪。“
褚渝秋不答。
煙渺立刻作柔弱捧心狀:”咳咳......我這劍氣時(shí)不時(shí)的發(fā)作,我又自小身體就弱,若是到時(shí)候找不到你的人,那我豈不是要活活被疼死?!?p> 說罷假模假樣的哼哼幾聲,若是常人在這,定是聽的骨頭都要酥了。
褚渝秋默了默,半晌施舍般的終于指向了另一處方向。
煙渺滿懷期待的隨著手指看過去,看見了......
幾乎跨過整個(gè)凌云京的山頭。
煙渺氣的牙癢癢,這褚渝秋真是好得很,把她的住所安排在了離他十萬八千里的地方,要去找他最起碼要把整個(gè)凌云京都走一遍。
這是多不待見她!
哼,她偏偏不如他愿!
褚渝秋頂著煙渺惡狠狠的視線,絲毫不顯得心虛。
煙渺還想說些什么,卻見褚渝秋眉頭緊鎖,隨后抬頭看著她,緩緩開口:”長老們要見你。“
煙渺疲憊的揮了揮手,”不見,走了這么久都累死我了,我才不走回去,不過.......“
停頓片刻,煙渺微笑著湊近了褚渝秋,呵氣如蘭:”若是你能允許我在你們宗門御劍,或者讓我親你一下,那我便為了你,勉為其難的跑這一趟,如何?”
煙渺曖昧的笑了笑,眼含春水,風(fēng)情萬種。
褚渝秋淡然,后撤一步:“御劍,允了?!?p> 煙渺愣了一會(huì),隨后有些狐疑,這么快就同意了?不會(huì)有詐吧?
煙渺試探性的開口:“那我可御劍了,若是你出爾反爾,那我便是半夜爬你窗戶,我也要親到你,我合歡宗的迷藥可是誰也比不過的。”
褚渝秋的雙手瞬間緊握成拳。
煙渺訕訕的笑了笑,“我開玩笑的。”
雖然一開始的確有這個(gè)想法就是了。
褚渝秋不再搭理她,轉(zhuǎn)身御劍而離。
煙渺剛想將淥水拿出來,卻猛然反應(yīng)過來。
不對(duì)啊,如果凌云京內(nèi)真的不允許御劍,那褚渝秋就是腿斷了都不會(huì)踏上劍一步,怎么會(huì)毫不猶豫的御劍就走?
煙渺想通了,煙渺大為震撼。
好啊褚渝秋,你居然讓我白走這么多路!
煙渺冷笑一聲,踏上淥水便沖著褚渝秋而去。
褚渝秋本就有意等煙渺,自然不會(huì)走太遠(yuǎn),不過片刻,煙渺便追了上來。
對(duì)著那張恍若謫仙的臉,煙渺皮笑肉不笑,頗有一番咬牙切齒的味道:“褚道友可否能解釋一下?”
褚渝秋撩了撩眼皮,一副懶懶的模樣。
煙渺被這態(tài)度氣的火氣上涌,深吸一口氣,盯著褚渝秋,“即是如此,道友莫怪我不客氣?!?p> 淥水輕盈十分,似星奔川騖,帶著輕盈的劍氣沖著褚渝秋沖了過來,褚渝秋偏偏有這樣的神通,視線未曾瞥過煙渺,卻一次又一次險(xiǎn)險(xiǎn)的擦著淥水而過。
她活了這么久,才知道有些人僅僅是在那不動(dòng),她就想一棒槌給他干稀碎。
閉了閉眼,煙渺看著褚渝秋的背影咬牙。
你不仁,休怪我不義。
褚渝秋雙眸正半睜半闔,思緒飄遠(yuǎn),眼前突然一抹熟悉紅紗飛過,轉(zhuǎn)瞬即逝。
雙眸猛的睜大,眼中倒映著的紅紗為他漆黑如墨的瞳孔中染上了一抹鮮艷到極致的色彩,不假思索,褚渝秋立刻沖著紅紗的主人而去。
這個(gè)瘋子!
煙渺不斷的下墜,呼嘯著的風(fēng)刮的臉生疼,即使是在這種情況下,看著褚渝秋緊張的神色她還能笑得出來。
煙渺感受著身體傳來的不斷失重的感覺,卻仍然饒有興趣的看著褚渝秋。
來不及了!
褚渝秋看著煙渺,煙渺一副笑瞇瞇的模樣,似乎如何都無所謂。
.......
真是讓人火大。
看著煙渺這般戲弄人的模樣,褚渝秋的雙眼倏的冷下來。
合歡宗的妖女,無論生死都與他無關(guān),一路上擾他繁多,如今這般尋死的模樣也不過是她自作自受,他也并非是手不沾血的良善之輩,死在他手上的不識(shí)好歹之輩眾多,也不差這一個(gè)。
每想到一點(diǎn)褚渝秋的雙眼就冷上一寸,眸如寒星,殺意彌漫。
距離煙渺越來越近,煙渺笑的眉眼彎彎,好不愜意。
看來她賭對(duì)了......唉?
脖子猛的一緊,煙渺瞪大了雙眼。
唉?!?。?!
煙渺的確被褚渝秋拉住了是不錯(cuò),只不過,拉住的是后衣領(lǐng)。
合歡宗雖然不比凌云京來的富,但是對(duì)于弟子們也不是什么小氣什么都摳,至少在衣服上合歡宗都是下了大功夫的,煙渺在空中暈乎乎的被褚渝秋帶著轉(zhuǎn)了好幾圈衣服都沒裂開。
褚渝秋面容陰沉,手中提著煙渺的后衣領(lǐng),煙渺心知這下完蛋了,緩過神來便顫顫巍巍的對(duì)褚渝秋揮了揮手,希望他能網(wǎng)開一面。
褚渝秋冷眼看著她,眼中怒火滔天,好半天,他的臉上終于不再是萬年不變的面無表情,嘴角勾出了不能稱之為笑的弧度。
煙渺看的癡了癡,這人怎么冷笑起來都這么好看。
于是煙渺聽到了,這么久以來,褚渝秋對(duì)她說過的最長的一段話。
“你覺得很好玩?那我就盡盡地主之誼?!瘪矣迩锊[著眼,聲音寒意砭骨逼人,煙渺難得的感受到了一絲懼怕,討好著開口:”不,我覺得我啊啊啊啊啊啊————“
底下,練劍場的弟子眼角一抹流光閃過,弟子瞇著眼睛抬頭望去,那光芒似乎還帶了一點(diǎn)紅?
“喂?!迸赃呌腥藨涣藨凰母觳?,好奇道:“看什么呢,這么入神?!?p> 弟子緊皺著眉:“我好像看見了......一抹紅光剛剛劃了過去?!?p> 說到這里,弟子激動(dòng)的跳了起來:“一定是我之前拜的星官顯靈了!”
旁邊的弟子默默翻了個(gè)白眼拍了拍他的肩膀:“行了行了,別管你那個(gè)星官和算命的了,明日就是大師兄親自檢查,這可是個(gè)好機(jī)會(huì),抓緊修習(xí),爭取在他手底下?lián)芜^一回合吧?!?p> 邊說著,邊拽著走:“你也不想成為被打飛最快的那一個(gè),在其他人面前丟臉吧?!?p> 可是......弟子撓了撓頭,最后再望了一眼剛剛那紅光劃過的軌跡,最終還是加入了練劍的大部隊(duì)里。
......
煙渺神情恍惚,褚渝秋一落地就松開了手,一下子沒站穩(wěn),雙腿發(fā)軟,煙渺“啪”一下倒在了地上,神情呆滯。
老祖,我活過來了。
煙渺緩緩閉上眼,唇角笑意不變,輕聲開口:“褚渝秋,蕓蕓眾生,緣分天定,只要相遇皆是福氣,唯你不同,遇見你,我是真的服氣,我****你******的***“
褚渝秋倒是難得的神清氣爽,唇角上升了百分之一的弧度。
“起來,跟我進(jìn)去?!?p> 煙渺暴躁的爬了起來,雙眼通紅,手指顫抖:“褚渝秋,你沒有心,我被你折騰至此,你居然一點(diǎn)都不心疼我,還這么對(duì)我?!?p> 褚渝秋慢悠悠的將劍抱在懷里:“你要如何?!?p> 煙渺雙手一插腰,頭一扭:“抱我進(jìn)去,今天這事兒,我就大人有大量,不與你計(jì)較了?!?p> “......“額角青筋暴跳。
褚渝秋轉(zhuǎn)身就走,絲毫不理睬身后煙渺幾乎快要沖天的怨念。
煙渺怨怨的看著褚渝秋,見這人是真的不打算扶她一把,這才嘆了口氣理了理衣裳。
——
“魔族實(shí)在是囂張!”
“是啊,如今竟然欺負(fù)到我們的頭上了。”
“咳咳?!彼坪跏歉杏X到有人來了,有人咳嗽一聲終止了談話。
褚渝秋微微低頭,行禮的模樣也是挑不出錯(cuò),相比之下,煙渺就要隨意得多。
“不必多禮。”一道清朗的聲音傳來,煙渺聞言抬頭看去,高臺(tái)上一名少年坐得端正,正笑瞇瞇的看著她。
煙渺有些詫異,她原以為凌云京的掌門是一個(gè)胡子花白,面目慈善的老人,卻沒想到是一個(gè)看上去比她還小上幾歲的少年郎。
掌門看出了她的疑惑,笑瞇瞇的擺手:”功法問題,別看我現(xiàn)在這樣,我的年齡可是比你大上幾輪的。“
煙渺不好意思的嘿嘿一笑。
”言歸正傳。“掌門收了笑容嚴(yán)肅起來。
“這次喊你們過來,不為別的,正是穆河遭受襲擊此事,我們懷疑這件事可能與魔教中人有關(guān),我們需要了解當(dāng)時(shí)的情況,在之前的事情穆河已經(jīng)告訴我等了,是在合歡宗的范圍邊緣,突然被伏擊的,可見蓄謀已久?!?p> ”據(jù)穆河所說,是小友最先找到他的,當(dāng)時(shí)的情況小友還記得多少?!?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