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一眼我和暖暖曾經(jīng)相遇的地方
暖暖重新駕駛著白色轎車,當(dāng)我把行李放在后備箱時,一陣沉悶的撞擊聲響起。
后車門關(guān)上,忽然感到一陣寒意。
“冬天來了?!薄笆堑?。”
“對。暖暖道。汽車里開著很大的暖氣,我在上面呆了不到三十秒,就脫下了大衣。
再有三分鐘,我就會把毛衣脫掉。
暖暖只是淡淡一笑,并沒有解釋為什么暖氣會開得那么大。
二環(huán)上的路況很好,即使是到了十字路口,也會有綠燈亮起。
BJ看起來非常歡迎我的到來。
暖暖說,她給我?guī)Я撕芏郆J特色的零食,等下飛機的時候,可以給我?guī)Щ厝ァ?p> 【等下記得帶上。暖暖說。
我趕緊把它放回包里,免得它被人遺忘。
【完了?!课夷芎湍阏勔徽剢??“嗯?!薄班拧!?p> “等一下?!迸杂种埂!澳悴桓铱迒幔俊薄笆堑?。”
“東北女孩冬天不流淚。暖暖說。
“哦?”“在零下三十多攝氏度的地方流淚,淚水在流淌到下巴之前就凝結(jié)成了冰塊。暖暖說,“那種感覺很不好。“怪不得東北姑娘都這么強壯。”“是的。”
“可是一到夏天,我的眼淚就會流下來。暖暖笑道:“我會補償你的?!澳俏乙粫壕拖虏涣塑嚵恕!耙驗槎靻幔俊薄皩???墒擒嚴锏呐瘹夂茏悖奶煲粯?。暖暖緊緊握著方向盤,目光直視前方,側(cè)臉看起來很認真。
“我不想看到你哭。”“我想,”我說,“如果我還在BJ,我一定要在冬天來?!薄坝质嵌靻幔颗f。
“嗯?!薄昂冒桑蔽艺f,“真正的約會,一定是在冬天?!薄安皇乾F(xiàn)在,也不是什么時候,我想大概是冬天吧。暖暖開口。
“是的?!薄笆堑摹!?p> 之后,我和暖暖陷入了一片寂靜。
車窗外,是一條通往機場的高速路,道路兩邊的白樺樹已經(jīng)隱隱泛起了白色。
他還記得,前些日子,這些樹還是一副害羞的樣子,但現(xiàn)在,這些樹已經(jīng)是淚流滿面。
暖暖是一個來自東北的姑娘,她就像一棵雪白的樺樹,筆直地站著。
而在這片凍土上長大的樺樹,自然是要堅強的。
能在這里生長,也多虧了白樺的毅力,他們要看著這么多人離開。
很快,兩個候機樓就到了。
暖暖把車停在路邊,“砰”地一聲拉開后備箱,說道:“美國九一一之后,安檢就嚴格起來了,你要抓緊時間,不然就趕不上飛機了?!薄班拧!蔽野衙潞痛笠屡谏砩希缓箝_了門,到后面的車廂去拿行李。
“你再到BJ的時候,一定要告訴我。車里傳來了溫暖的聲音。
“彼此彼此?!蔽野研欣钕淅角伴T,俯下身,對他說:「你再來臺灣,一定要告訴我?!刮覜]有第一次,怎么會有第二次呢?暖暖微微一笑。
但我并沒有笑。
一下車,他就感覺到了一股寒意。
暖暖只是揮了揮手,一言不發(fā)地開車離開了。
就算是在哈爾濱的時候,馮宇也沒有這么激動過。
提著行李箱,她的大腦一片空白,渾身無力。
安格列放下雙手,閉上雙眼,靠在墻壁上。
她已經(jīng)做好了,要接受暖暖已經(jīng)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這次,我在BJ住了4晚,其中2晚住在酒店里,另外2晚住在從BJ到哈爾濱的列車上。
蘇州,杭州,上海,BJ,哈爾濱,好像總是不停地來回穿梭。
想要看一眼暖暖,叁千里不過是一剎那的事;想要和暖暖分開,只有一步之遙。
我馬上就要回臺灣了,在零和一的世界里,和那些存折上的數(shù)字作斗爭。
還有,晚上下班回到家,腦海里忽然浮現(xiàn)出的對溫暖的回憶,又要怎么去排解呢?
也許我可以做一些愚蠢的事情,也許我不那么理智,也許我會沖動,也許我會沖動。
激情或許并未熄滅,但是,現(xiàn)實方面的問題,卻一直在對我的激情發(fā)起挑戰(zhàn)。
正如有一種把人民幣和新臺幣的比例是1/4,我也試圖把熱情和現(xiàn)實,臺灣和BJ的比例轉(zhuǎn)換出來。
也就是說,在他的激情還在的時候,他的心中總是會有一個疑問:激情所帶來的力量,是否足夠讓他靠近暖暖?
從BJ到香港,從香港到臺北,我都能計算出來,都不是很遠;不過,我和暖暖最大的一段,也就是臺灣海峽了。
這不是以長度,寬度和深度來測量的。
我能不能用一種逐漸消失的純凈來造一艘船,橫渡臺灣海峽呢?
臺灣人稱伴侶為“牽手”,BJ人稱戀人。
以后,我一定會找到自己人生中的另一半,而暖暖也一定會找到自己的另一半。
如果我們兩個人的名字都不一樣,那就真的很難做對方了。
就在這時,電話響起。
一看到是“暖暖”兩個字,嚇了一跳,連忙接了起來。
我心中一喜,大聲道:“暖暖!”【臥槽!“你趕緊到機場外面來?。√ь^望去,天空略顯陰沉,微風(fēng)吹拂,少許白點隨風(fēng)飄蕩。
“我看見了?!薄笆堑摹!?p> “怎么這么快?“我還沒到機場呢?!薄鞍。课蚁乱庾R地看了看四周,覺得暖暖可能是想在我不注意的時候出現(xiàn)。
卻見人們從停著的車子里取出行李箱,往機場里走去,方向單調(diào)。
雪花在半空中劃出一道弧線,在半空中飛舞著,像是不愿意停下來。
“你還開著車?”“是啊。我還要開車回去上班。我的心沉了下去,雪花也不再動了。
“你給我打電話,就是想說下雪的事?”“你是不是很喜歡下雪?我想聽到你開心的聲音。“我……”他頓了一下,振作起來,“我很開心。”“那是喜悅的聲音么?好像不是?!耙驗橛悬c冷?!薄袄洳焕洌俊班?。”“那我們就走吧。”要是凍僵了,那就不好了?!拔以倏纯础!蔽颐銖娦α诵Γ胺凑谂_灣是看不見的。雪越下越大,風(fēng)越大,大地越白,人也越冷。
“那就進去吧。暖暖說。
他將衣服的領(lǐng)口往上提了提,低著頭,左手握著手機,右手握著。
“我……”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能不能直呼你的名字?”“你是不是瘋了?暖暖的唇角勾起一抹笑意?!芭模?,暖暖的?!薄斑@有什么用?【超好用。】“是的。”
“你確定?“沒有?!边@是什么意思?”“廢話。”“能不能再喊兩聲?”“是的?!芭彼傲似弑?,眼眶就紅了,嗓子也啞了。
暖暖肯定是看出來了,所以才沒有說出來。
“好些了嗎?良久,暖暖才出聲。
“嗯。”我抹了抹眼睛,深深地吸了一口涼氣,“好多了。”“我的名字有個好處,叫得多了,就不覺得冷了。”“我很感謝你的爸爸能給你起這樣一個好名字。”“謝謝你不介意。”“你聽說過,有誰會嫌棄一顆閃光的鉆石嗎?”“沒聽說過。暖暖淡淡一笑。
我得走了。如果我不去辦理入住,也許就不能去了。
“暖暖,我們什么時候才能再見?”“是的。”
“怎么樣?“可能是一個月,可能是一年,可能是十年,可能是……”
“可能一分鐘吧。暖暖說。
“一分鐘?”不知道是不是錯覺,我好像聽見了暖暖在笑。
【嗨,涼快。】“嗯?”【臥槽!我的聲音很奇怪,不是因為他的語氣變了,而是因為他的聲音在我耳邊響起。
電話那頭傳來的聲音,與空中的回聲交相輝映,如同天壇上的那塊天心石。
【臥槽!這一次,他聽到的更清晰,甚至蓋過了電話那頭的聲音。
我一抬頭,那輛白色的轎車就在我的左前十米處停了下來。
通往機場的道路已經(jīng)被堵死,一輛熱氣騰騰的汽車從我身邊駛過。
“喂!完了!暖暖搖下了窗戶,松開了方向盤,從窗戶里探出頭來,大聲喊道:“涼涼!拜拜!“暖和!”他猛地站起來,不顧手機掉在地上,朝著她的車后面跑去。才跑出七八步,前面的道路上,一輛黑色轎車緩緩?fù)O聛怼?p> “暖暖!”我捂著嘴,大喊了一聲。
暖暖沒有停下來,就這樣慢慢地離開了我的生活。
“涼涼的。”暖暖的聲音漸漸遠去,“再見?!?p> “暖暖!”我聲嘶力竭地喊道:“我會讓你溫暖起來的!”一種說不出的悲哀涌上心頭。
這就像是在和垂死的父親握手,對他說,以后他會乖乖聽話。
這是一個他無法做到,但他愿意為之付出一切的諾言。
大雪紛飛,眼前一片雪白,我站在雪地上,不知道該怎么給暖暖打電話。
我們都是普通人,都有自己的快樂,都有自己的悲傷,都知道幸福一定要去爭取,一定要去把握。
他們或許有勇氣面對困難,卻沒有勇氣打破困難,改變困難。
時間的潮流,總有一天會把我淹沒在自己的角落里,暖暖也不例外。
我們可以遠遠的看著對方,但是我們沒有力量去游泳,只是慢慢的飄著,直到再也看不到對方。
在飄蕩的途中,我會時不時地回首,看一眼我和暖暖曾經(jīng)相遇的地方。
我定睛一看,原來是一家飯店,門口掛著一塊牌子,上面赫然寫著:湖北菜正宗。
這時,我聽到了一個溫暖的聲音。
“你好。你怎么樣?
~ The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