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凝望
張璇雖然輸了牌，但完成了任務(wù)。
今天的隨機(jī)任務(wù)是：贏下一局。
任務(wù)介紹：面對自己娘親的不知道是新手保護(hù)期？亦或是絕對的運氣？但作為來自異世界的大聰明的你，能選擇認(rèn)輸嗎？贏一局，只是贏一局，不難做到吧？
...應(yīng)該不難吧？
任務(wù)要求：明天之前，贏一局。
任務(wù)獎勵：500改變值，550毫升肥宅快樂水。
你問怎么贏的？
還是別問了。
留著淚，張璇咧著嘴數(shù)著自己改變值余額。
被打哭的感覺也沒那么重要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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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宮
天階夜色薄涼，金絲楠制的紅窗內(nèi)燭火搖曳，映出兩道身影。窗外微微細(xì)雨，橫著打在那金黃色的琉璃瓦頂，積水順沿而下，滴在宮外一小侍女的粉裙之上，瞬間暈開一汪漣漪。
屋內(nèi)人相對而坐，半晌無言。
燭火不安分的燃燒，時不時跳躍而起。
二皇子先開口了：
“父皇最近可安？”
老皇帝緩慢的把玩手中一顆夜明珠，開口道：
“安...吾兒可安？”
“兒臣亦安?！?p> “吾兒...此來何事？”
“無事，單是思念父皇最近忙于國事，望父皇以江山社稷為重，珍惜龍體?！?p> 說罷，二皇子納頭便拜。
老皇帝笑了，蒼老的笑聲中彌漫著得意。
這就是自己的兒子！
誰言天家無情？
緩緩抬手，示意二皇子起來。
二皇子起身，招了招手。
一旁準(zhǔn)備已久的小太監(jiān)端過來一裝裱過的宣紙，向前獻(xiàn)上。
“這是...”
老皇帝面露異色，他當(dāng)然知道這是一首詩詞，只是不明白二皇子的用意。
二皇子雙眼一紅，微微哽咽：
“父皇只當(dāng)兒臣是次子，兒從未奢望什么，只是每日早朝見父皇疲態(tài)，兒痛心不已，夜不能寐，時常懷念剛剛?cè)刖r的父皇，當(dāng)時您身披金甲，紅袍遮天，好一副意氣風(fēng)發(fā)，神威蓋世的畫卷！但英雄亦會老去，兒，只希望能多盡盡孝，讓父皇每天...開心...”
看著眼前強(qiáng)忍眼淚留下，身子微微發(fā)顫的二兒子，老皇帝胸中酸澀，不禁老淚縱橫。
自從二十年前，自己殺遍兄弟姐妹成功登上金殿之后，自己便夜夜夢魘，夢到那死去的父親從地府出來尋他。
他夢見自己提著戰(zhàn)刀，追著幾個兄弟中最小的那個，在一處迷宮中打來回。
結(jié)果看著那幺弟消失在一處角落，連忙緊走幾步追上去，發(fā)現(xiàn)了一扇大門。
推開大門，明晃晃的光刺痛他的雙眼，等他恢復(fù)視力時，赫然發(fā)現(xiàn)...
此處不正是金殿之上嗎？
那背對龍椅之人，是...是...
老爺子??？
老爺子不是死了嗎？
剛想到這里，卻感覺心口一痛，低頭一看，老皇帝發(fā)現(xiàn)刀尖已經(jīng)穿過自己胸膛。
自從夢到這個夢之后，老皇帝對自己子嗣的要求達(dá)到了一個新的峰值。
從一開始就直接昭告天下，大皇子為自己下一任繼承人，非石破天塌不可變更。
他無法接受自己的孩子身上再次上演這種慘案。
不僅如此，登基之后，他還逐漸疏遠(yuǎn)了二皇子，三皇子和四皇子，五皇子則是個例外。這么做為的，就是讓他們自己知道，自己是絕對支持大皇子的。
多余的，你們不要想，安心當(dāng)你們的皇子，一生享盡榮華富貴，封妻蔭子。
恨我，便恨我吧。
本以為自己六十多年來的鐵石心腸遇到什么都不會融化，但面對眼前這一幕，怎能不讓他產(chǎn)生舐犢之情？
老皇帝一生閱人無數(shù)，是不是真話他一眼就知道。
輕嘆一聲，伸手撫摸二皇子頭頂，說：
“我的兒，我兒之孝，當(dāng)著書立碑乎！”
二皇子深吸一口氣，雙手奉上那詩詞，道：
“父皇，這詩甚是奇妙，請您龍目御覽?！?p> 老皇帝接過詩詞，先看落款，見是張璇所作，口中就已經(jīng)不住夸贊：
“誒呦，是張家女作的啊...好，讓朕看看...菩薩蠻...”
老皇帝很快掃了一遍，眉頭微微皺起。
“嘶？”
“咦？”
“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咳?！?p> 二皇子見狀，轟走前來的小太監(jiān)。立刻自己幫皇帝拍后背，倒茶水。
“父皇，注意龍體?！?p> “嗯...吾兒啊，這菩薩蠻中之玄妙，可是已經(jīng)看出？”
老皇帝面色紅潤，腰桿挺直。
二皇子自是要哄父皇開心，道：
“這...兒臣卻是不知，只是念在張璇所作，所以呈給父皇?！?p> “吾兒吾兒，此詩...”
二皇子時不時點頭，配合的發(fā)出驚呼，心中卻是打翻了五味瓶。
以他之智，怎能不懂自己父親絕情多年，究竟想要的是什么，怎能不知自己父皇最不希望看到的又是什么呢？
抬頭看了看老皇帝的白發(fā)。
二皇子走神了。
...
“臭小子...神游太虛去了？”
老皇帝輕輕打了二皇子一下，倒是沒生氣，此刻他心情很好。
“父皇，兒臣...”
“朕...知你心中之事...”
老皇帝開口，然后陷入沉默。
屋內(nèi)氣氛突然凝重。
兩旁大小太監(jiān)雙腿發(fā)抖，一人伸手想擦擦汗，但只覺得手抬起來的瞬間仿佛在深水中滑動，很是費力。
二皇子輕輕微笑：
“父皇，兒臣此時只想與父皇談詩論詞，并無其他?！?p> 老皇帝雙眼直勾勾的盯著自己這優(yōu)秀的兒子。
真話。
進(jìn)來之后他說的每句都是真話。
進(jìn)步真大。
作為父親，真想大聲稱贊他，然后和大臣們狠狠的炫耀。
但作為皇帝，他緩緩抬起手，一掌扇了過去。
“啪！”
這一掌力道之大，二皇子嘴角直接溢出鮮血。
“這...一巴掌，打的你欺君?！?p> “和那...第五輕柔學(xué)的...不能用在自己父親身上！”
老皇帝咆哮。
蒼老的聲音傳出房間，落到了一些有心人耳朵里。
呼哧呼哧的緩了一會，老皇帝看著兩旁不知道該不該上前的太監(jiān)，擺了擺手。
略微沉吟，對著眼前二皇子說：
“你...已而立...在京城太久了...”
二皇子身子一顫，連忙抬頭，眸子里全是不可置信。
“父皇，別！”
“傳朕旨意...二皇子文成武就，德才兼具，就藩...江南杭州...”
“臣...謝主隆恩?！?p> “下去吧...”
二皇子起身，步伐略微踉蹌，走到門口，突然轉(zhuǎn)過身來。
好看的眸子里第一次出現(xiàn)那么多...失望，理解，悲傷，釋懷...雜糅在了一起。
這道凝望從此以后成了老皇帝新的夢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