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風(fēng)吹過碧綠色的湖面,掠起層層波紋,在明媚的陽光下閃閃耀眼??罩信紶栵h過白絮綿綿,擾的人鼻息間癢癢,抓心的煩。
一艘小船緩緩從遠(yuǎn)處駛來,船夫搖著槳眺望著逐漸逼近的岸邊,沖船里的客人喊了一聲:“姑娘,到岸了!”蕓京睡的真香,船夫連喊了幾聲才翻身爬了起來。
船剛靠岸,她就興奮的跳了下來,看著四周滿是蘆葦空無一人,有些奇怪的回頭問道:“船家,這里就是京城嗎?”
船夫笑呵呵道:“姑娘順著這條道兒往前再走一段路,就能看到京城了?!?p> 蕓京這才點(diǎn)頭稱謝,順手拋給了船夫一顆圓潤的珍珠,顛顛的轉(zhuǎn)身走了。
大約半個時辰后,蕓京才到了這座心心念念的城樓門前,頭頂那高高在上刻著的京城二字,讓她心里不由一陣激動,折騰了這么多天,終于到了!
城內(nèi)人山人海車水馬龍,繁華熱鬧的長街上各種吆喝聲絡(luò)繹不絕,蕓京混在人群中東瞧瞧西看看,眼中滿是新奇,對什么都感興趣,都要上去擺弄擺弄,喜歡的就用珍珠換,樂的攤主嘴都笑開了花。
長街中央有一道彎橋,由灰白色的石磚砌成,遠(yuǎn)遠(yuǎn)看著像白玉做的一般。橋下兩端擺著無數(shù)花卉聚成的花壇,香氣四溢芳香迷人。
一排排的垂柳迎風(fēng)搖擺輕輕拂過水面,像極了對鏡梳妝的姑娘美麗優(yōu)雅,姿態(tài)萬千。
蕓京轉(zhuǎn)悠累了,找了個石墩坐下休息,咬掉最后一顆糖葫蘆對著天嘆氣,拿出脖子上掛著的一顆小鈴鐺搖了搖,心想,這京城可真大,上哪兒找她心心念念的人去。
正想著,視線忽然被橋上的一道身影吸引了過去。一位青衣男子獨(dú)自站在橋上,望著碧綠色的水流暗暗出神。
男子相貌俊郎,眉眼精致,溫柔的注視著水面上自己的倒影,眼神中有些許迷茫和無奈。高挺的鼻梁溫潤的唇色,整個人像清風(fēng)一樣柔和,像明月一般閃亮。
這時,一個隨從走到他身邊輕聲說了一句:“公子,張家小姐到了?!?p> “嗯。”男子點(diǎn)點(diǎn)頭,過了一會兒才準(zhǔn)備離開。
遠(yuǎn)處的蕓京卻在看清他臉容的一瞬間,笑容頓時涌了上來,眼中的激動喜悅掩蓋不住的爆發(fā),是他!是他!就是他!立馬朝對方飛奔了過去。
男子正準(zhǔn)備離去,突然聽見身后有人喚他的名字:“謝意!”剛一回頭,一個小小的身影猛的撲進(jìn)了懷中。
蕓京緊緊的抱著他,感受著那熟悉的氣息,是他,就是他沒錯。
男子對被突如其來的狀況有些懵,愣了一會兒才伸手將懷里的女孩兒拉開了一些距離,剛好低頭對上了一雙水靈靈清澈的眼睛。
蕓京臉容小巧眉眼靈動,肌膚嬌嫩似玉,笑起來時彎彎的眼睛十分可愛迷人,整個人嬌小婀娜,雖穿著簡單的黑色紗裙,卻自有一股輕靈之氣。
男子輕輕的笑著問了一句:“姑娘,請問你是?”
蕓京激動的抓起他的手緊緊的握著:“我叫蕓京,京城的京,是你讓我來這兒找你的。”
男子輕輕皺眉記憶中似乎并沒有這樣一回事兒,歉意的微微一笑,視線停留在蕓京嘴臉殘留的糖渣,從懷中拿出一塊帕子,正要替她擦去,又覺得這樣似乎不太好,便塞進(jìn)了蕓京的手中。
“姑娘,此處風(fēng)景甚好,不如靜下心來多看看,玩夠了記得早些回家,在下還有要事就先走了?!闭f完便轉(zhuǎn)身下了橋。
蕓京看著他離開的身影欣喜的神色逐漸退去,迫切的沖他喊了一句:“謝意,是你讓我來找你的,你真的不記得了嗎?”
對方卻只是輕輕沖她揮了揮手告別,慢慢消失在了遠(yuǎn)處。
蕓京低頭看著那塊帕子,繡著精致的花紋觸感柔軟,心中有些失落,難道他已經(jīng)把我忘了,呆呆的站在原處不知如何是好。
周圍人來人往,偶爾會有人注意到這個奇怪的姑娘,低聲討論幾句又匆匆離開。
日頭走的很快,轉(zhuǎn)眼便已西斜,蕓京蹲在橋邊看著那條手帕腿都麻了,抬頭看天,七彩的晚霞潑灑在天邊格外的美麗,蕓京深深呼出一口氣,心想,沒關(guān)系,畢竟都十年了,他認(rèn)不出我很正常,最重要的是人找到了,這已經(jīng)足夠開心了。
想到這里,心情才逐漸轉(zhuǎn)好,手里的帕子散發(fā)著很淡的清香,蕓京小心翼翼的將它收在懷中,免得丟了。
突然,眼前一個影子站了過來,蕓京一抬頭便看見一個肥頭大耳的男人站在自己面前,笑的一臉油膩的問:“小姑娘,你這是在等誰呢?你父母呢?”
蕓京站起身來有些奇怪的看著他:“要你管?!?p> 那人呵呵樂了,“小姑娘,我在這京城里生活了三十多年,腳下的磚哪塊沒被我踩過,你要是和家人走散了,問我那是最合適了?!?p> “真的嗎!”蕓京頓時睜大了眼睛,高興的問:“謝意!謝意你知道嗎?穿著一身青衣,家里應(yīng)該挺富裕的,身邊還跟著隨從,你知道他嗎?”
那人“哦”了一聲拍手道:“你找謝家公子啊,我當(dāng)然知道啊,謝家公子那可是京城里有名的青年才俊啊?!?p> “真的嗎!你能帶我去嗎?”蕓京從懷里拿出一顆珍珠遞給他:“這個給你,作為回報?!?p> 那人頓時眼前一亮,有些不敢置信的飛快接過,從頭到腳打量了蕓京一番,點(diǎn)頭笑呵呵道:“走走走,你還想知道什么,路上我通通告訴你。”
兩人下了橋一路往北走去,那人開始向蕓京細(xì)細(xì)講關(guān)于謝家的事情。
謝家是開綢緞莊的,家境非常富裕,謝老爺子謝自清早年是組建船隊航海發(fā)家的,后來某一次出海遇了難,兄弟死傷無數(shù),愧疚打擊之下便賣了整只船隊,改做了普通商人,謝意是謝家唯一的兒子,因?yàn)椴琶搽p全為人謙和有禮,在京城中可是不少閨閣女子的夢中情郎。
蕓京聽了抿著嘴低聲問了一句:“喜歡謝意的女孩兒很多嗎?”
那人點(diǎn)點(diǎn)頭:“那當(dāng)然?!?p> 蕓京又問:“那他有喜歡的人嗎?”
那人搖搖頭:“這我怎么知道,反正謝家公子尚未娶妻,只是最近謝老夫人給他安排了不少大家閨秀相親,不知道是不是著急抱孫子了。”說完,賤嗖嗖的笑了起來,蕓京卻是半點(diǎn)都笑不出來。
蕓京跟著那人兜兜轉(zhuǎn)轉(zhuǎn)走進(jìn)了一條小巷,來到一間稍顯破敗的小屋里,屋里點(diǎn)著一根蠟燭,光線不甚明亮。
那人吩咐道:“小姑娘,你呢現(xiàn)在這里等一會兒,謝家不比尋常人家十分講究禮數(shù),我呢先去替你傳個話。”
蕓京對這方面也不太了解,只好點(diǎn)點(diǎn)頭同意,找了個還算干凈的角落縮成一團(tuán),拿出那塊帕子細(xì)細(xì)的撫摸著上面精致的圖案,眼前浮現(xiàn)出謝意英俊的眉眼,十年不見,沒想到他都長得這么好看啦,臉上微微一紅,輕笑出聲。
蕓京等了一會兒也沒見那人再來,心里正想著該不會被他給騙了吧,這時,屋子外面忽然一陣腳步聲,而且還不止一個人。
蕓京有些疑惑,起身悄悄趴在門口向外看去,外面雖然天色已經(jīng)黑了下來,可她不同于常人,看的聽的那是一清二楚。
只見那個肥頭大耳的男人領(lǐng)著一個濃妝艷抹的中年女人站在門口不遠(yuǎn)處,身后還跟著兩個彪形大漢,看樣子不是什么好人。
中年女人尖著嗓子問:“你確定這丫頭不是謝家的遠(yuǎn)方表親什么的,紅姑我可不想惹來什么麻煩?!?p> 那男人立馬拍著胸脯保證:“紅姑您就放心吧,這丫頭對謝家的事兒半點(diǎn)都不知,怎么可能是遠(yuǎn)方親戚,就算是,八成謝家也早不認(rèn)得了?!?p> “嗯?!迸寺犃藵M意的點(diǎn)點(diǎn)頭,高傲的揚(yáng)起下巴甩手給了男人一錠銀子,對方快速的塞進(jìn)了衣袖,動作熟練一看就是慣犯。
女人整了整衣衫,招呼著手下邁步向屋里走去,“走,去看看貨色?!?p> 屋里蕓京將一切都看在眼里,她雖然不太明白她們到底想干什么,但心里知道自己肯定是被騙了。
一時間怒火中燒,抬起一腳猛的將門板踹飛了出去,連帶已經(jīng)走到門口的中年女人,一起撞飛了幾米遠(yuǎn),摔在泥地里人事不省。
中年女人的兩個手下一下子也懵了,見蕓京慢慢從屋里走出來才猛的反應(yīng)過來,大罵道:“死丫頭,敢傷紅姑?!闭f著便沖了過去。
蕓京正在氣頭上,一人一巴掌便將二人扇飛,見那肥頭大耳的男人一臉驚恐的想要逃跑,身形順移立馬來到他面前,一腳踩在他的背上狠狠使勁。
“居然敢騙我,說,謝家到底在哪兒?”
那人被嚇破了膽又被踩得五臟六腑都快碎了,只能連連求饒:“姑娘饒命,姑娘饒命,前面大路直走左拐看見了朱漆大門就是謝家,您饒我一命吧。”
說完拿出那顆珍珠顫抖著手舉起來:“這寶貝也還您。”
蕓京得了消息,便將珍珠拿了回來,拎起他的衣領(lǐng)一甩手將他扔了出去,正好和那中年女人一起泡在爛泥里。
蕓京大步走過大道左拐心里又氣又急,就在這時,忽然耳邊聽到一聲慘叫,頓時止步傾聽,離得很近似乎就在隔壁街道,抬頭望向天空,只見黑暗中一道隱隱約約的紫色氣息籠罩上空,還在不斷移動閃耀,蕓京心驚,那是妖氣!
她身形一躍輕飄飄翻過幾家屋頂,低頭望去,果然,一只紫色半人高的大老鼠正在攻擊幾個小廝,尖利的牙齒一口咬住對方的脖子,在一聲慘叫中瞬間吸干了他的精氣,尸體干扁只剩下骷髏一具。
剩下幾個小廝嚇得連連后退,護(hù)著自家公子慌忙的向后逃去,蕓京眼尖立馬就認(rèn)出了那身穿青衣的富家公子,居然就是謝意!
鼠妖將口中的骷髏扔在一邊,尖叫一聲便徑直向謝意沖了過去,蕓京見狀一個閃身擋在了謝意面前,一伸手一道銀白色的氣浪乍現(xiàn),便將鼠妖擊退。
謝意驚魂未定,看著眼前突然出現(xiàn)救了自己的人,居然是白天橋上的那個女子,“蕓京!姑娘!”
小石檀記
挖坑了挖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