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剛才經(jīng)歷過長時間的體力“勞動”,明玉的腿有些酸,進宮門下臺階時差點踩空,翠縷及時攙住她,燈籠也往上提了提:“小主,您慢點”。
明玉“嗯”了聲,攥緊翠微的手臂,仔細的盯著腳下的路。
正殿外。
彩屏站在陰影里,看著明玉主仆進了角門,才步履匆匆的走回寢室,隔著錦帳試探的叫了聲:“主子”。
“她回來了?”帳內(nèi)傳出女人冷清的聲音。
“是”。彩屏點頭。
“幾時了?”女人翻了個身。
“三更天了”。彩屏回道。
女人嗤笑一聲,就再沒有動靜了。
……
明玉被分到東配殿居住,除了她還有一位伊貴人,南北相對一共八間房,她們各占了四間。
西配殿也是一樣的格局,分別住著慶常在和烏雅答應(yīng)。
而正殿住的是貴妃佟佳氏。
這位佟佳氏是康熙的表妹,她們家是清朝著名的外戚,有“佟半朝”之稱。
明玉又困又累,可躺在床上卻睡不著,她想起以前學(xué)過的歷史,還有看過的清穿小說什么的,對這個時代也算有大致的了解。
比如佟佳貴妃以后會當皇后,不過只當了一天就死了,還有九龍奪嫡最后的贏家會是雍正……
這大概也算是她的金手指吧。
明玉樂觀的想著。
“小主,時候不早了,睡吧”。翠縷過來放下給她掖了掖被子,等她閉上眼睛,拿下燈罩吹熄了蠟燭。
明玉聽著屋內(nèi)細碎的聲響,沒一會兒意識就模糊了。
……
“小主……”。
“小主”。明玉被人推醒,她艱難的睜開眼:“怎么了?”
“該起了”。翠縷攏好帳子掛上。
明玉偏頭看了眼,隔著一層窗戶紙,也能隱約看見外面的天還黑著:“這么早?”
“不早了,已經(jīng)快過五更天了,請安要遲了”。翠縷從柜子里找出要穿的衣服,搭在衣架上。
明玉在心里又一次罵這萬惡的舊社會,她想起自己在現(xiàn)代早起上班的時候,比這晚多了,還總想著辭職不干了。
她咬牙坐起身,剛掀開被子,就感覺冷颼颼的,不自覺的打了個哆嗦。
早起也就算了,還這么冷!
真她瑪遭罪!
明玉很想哭。
翠縷忙倒了杯熱茶讓明玉捧著,原本這個月份早晚是該燒碳的,可明玉還沒正式冊封,內(nèi)務(wù)府不給領(lǐng)份例。
“我自己來”。明玉低頭抿了口茶,覺得暖和了不少,從翠縷手里接過淺絳色襯衣穿上,又在外面套了件同色系百蝶紋的對襟夾小坎肩。
翠縷端來熱水,先試了下水溫,轉(zhuǎn)身給明玉挽起袖子,明玉洗漱完,坐到梳妝臺前,對著鏡子照了照。
銅鏡有些模糊,不過五官和輪廓還是能看清的,倒是跟她十五六歲的時候長得差不多。
不過,長得比她白些,發(fā)育也比她好,*前這對兒,走起路來還會顫。
明玉很滿意。
翠縷的手藝很好,沒幾下兩把頭就梳好了,她拉來妝奩的小抽屜,從里面取出一對鎏金的挖耳簪插上,又拿了一匣子紗絹花讓明玉選。
明玉選了朵藕荷色的,再戴上對兒綠松石耳墜。
最后穿上花盆底,就可以出門了。
正巧碰上對門的伊貴人,伊貴人是個身材豐腴的美人兒,身穿一件湖綠色海棠紋氅衣,衣邊鑲著白色的貂毛。
不過看著顏色不怎么鮮亮了,應(yīng)該是去年的舊衣服。
明玉頓住腳,屈膝行禮,伊貴人扶她起來,上下打量:“呦,瞧妹妹這氣色,還真是讓姐姐我羨慕呢”。
這語氣有點酸。
明玉沒有回話,只微微笑著。
她們到正殿時,慶常在和烏雅答應(yīng)已經(jīng)到了。
幾人相互見禮,明玉多看了眼烏雅答應(yīng)。
烏雅答應(yīng)一身雪灰色折枝藤紋氅衣,外面披了件清粉色斗篷。
她梳的是盤發(fā),中間插著銀鍍金花藍式簪,耳朵上戴著金鑲紅瑪瑙耳墜,皮膚雪白,眉眼清麗,小巧的櫻唇微微上巧,看著就讓人喜歡。
不過,比起容貌更讓明玉感到興趣的是她的肚子。
她半月前才被診出有孕,按時間推算的話,肚子里的這個應(yīng)該就是雍正了。
不光是明玉,慶常在和伊貴人也對烏雅答應(yīng)的肚子很關(guān)注。
慶常在很羨慕,她也曾有過一個孩子,可剛生下來就夭折了。
伊貴人則是嫉妒,她先前也得寵過一段時間,可肚子始終過沒有動靜。
幾個人頂著冷風站了快半個時辰,殿內(nèi)才走出個宮女,不恭不敬的行了個禮:“貴妃娘娘今兒身子不適,請安就免了,各位小主請回吧”。
幾人應(yīng)“是”。
明玉轉(zhuǎn)身剛要走,就被叫?。骸澳锬镎f了請小主替她抄十遍佛經(jīng),明天要供到小佛堂”。
抄佛經(jīng)?
這不是宮里典型的搓磨人的手段嗎!
明玉心里明鏡似的,卻不得不應(yīng)承下來。
“貴妃娘娘果然看中妹妹”。伊貴人幸災(zāi)樂禍的說道。
明玉懶得搭理,幾個大步將她遠遠的落在后面。
烏雅答應(yīng)看著明玉的背影,神色不明。
“走吧”。慶常在出聲說道。
“嗯”。她收回目光,跟在慶常在的身后朝另一邊走。
殿內(nèi)。
貴妃坐在次間的大炕上,身上只穿了件桃紅色的寢衣,頭發(fā)披散著,臉色有些發(fā)白,眼下泛著青黑。
大宮女彩畫站在她身后,指腹在她太陽穴上輕輕的揉按著。
“明玉那個小賤人得了皇上的恩寵,說不定怎么張狂呢,讓她抄十遍佛經(jīng)真是便宜她了”。彩畫恨恨的說道。
彩屏掀開香爐蓋子,捏著銀匙撥弄著香灰,聽著她的話,微微皺起眉。
“好了,你們先出去吧”。貴妃推開彩畫的手。
“是”。兩人躬身退出去。
貴妃起身走到紫檀雕花紋立境,鏡中的自己面容憔悴,雙眼無神,聚起眉心透著哀怨。
她抬手摸著自己的臉頰,喃喃的問著為什么?
“為什么你可以寵愛那么女人,卻偏偏冷落我?”她的眼眶漸漸氤氳出水霧,匯成淚珠兒滴滴落下。
“我哪里比不上那些賤人?!”
“那些賤人有什么好?!”
……